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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虫子
早上，秦楷在一阵窒息中醒来。
他有鼻炎了？怎么睡着睡着就没气了。想睁开眼，结果眼睛也睁不开，眼皮上像落着一个秤砣。
不会吧，不仅鼻炎，还瞎了？
大清早的，人都吓醒了。他伸手擦眼睛，手感毛绒绒的，温温热热的。
把脸上的那一坨东西抓起来，秦楷愣了几秒，和那双粉红色小眼对视几秒。
哦，原来没有鼻炎，也没有瞎，只是有一只臭鸟睡觉，睡着睡着就爬到他脸上来了。
刚睡醒，秦楷的声音没有正常时候那么冷漠，反而带着一丝软糯。
“信不信，我真把你烧烤了？我差点就被憋死了。”
罪魁祸首裴知遇也还没睡醒呢，眼皮不注意又耷拉回去了，两只鸟腿蹬了秦楷几脚，嘴里叽里咕噜叫了一声，秦楷也听不懂。
行吧，秦楷逮着裴知遇从床上坐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床上，确定没有什么不明物体之后，他才把裴知遇放回了枕头上。
“算你这只臭鸟还有点分寸。”
他换好衣服准备去叫秦呓起床，眼神瞟见了枕头上那只睡得翻白眼的裴知遇，一伸手又把裴知遇捞了起来，带到了秦呓房间。
他到秦呓房间的时候，秦呓已经醒了，弯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对他笑。莫名的，心情好了几分。
之前爸妈还在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说，妹妹学会自己穿衣服了，语气里有着说不清的骄傲。
但到了十一二月的时候，天气渐渐入冬，穿的衣服越来越厚，越来越多，秦呓想要自己穿衣服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还记得给秦呓加了套头毛衣的第一天早晨，秦呓半天没从房间里出来，他还以为秦呓出什么事了，着急忙慌冲进秦呓房间，然后看见小姑娘正吸着鼻子拼命把套头毛衣往头上塞，但是又半天套不进。那哭哭啼啼的可怜模样，他至今想起都还有些心疼。
关键是，秦呓当时还眨巴着眼睛，委屈巴巴地说：“哥哥，我头太大了。”
怪可怜的，结果他走过去一看，哪里是秦呓头太大了，分明是他妈买的衣服太花里胡哨了。一件套头毛衣，领子的地方忒小，没啥松度就算了，要想弄到合适的大小，还要把领子后面的扣子解开。
那个扣子藏在蕾丝荷叶边下面，他都差点没看见，更何况是三岁的秦呓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都是他来给秦呓穿衣服了。
他伸手rua了rua秦呓毛躁柔软的头发：“等久了吧？”
秦呓抿嘴笑：“被窝里暖和。”
秦呓感受着秦楷的抚摸，看到了秦楷手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八哥：“哥哥，昨天小鸟是和你一起睡的吗？它的小帽子好可爱呀，是哥哥做的吗？”
秦呓的惊喜和佩服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秦楷十分受用：“是我做的。”
“哥哥厉害！哥哥好棒！”
长这么大，从小学渣的秦楷只有从爸妈的嘴里听到过夸奖的话，秦呓是第三个夸奖他的人。
当然，是除了外貌之外的夸奖，证明他有能力的夸奖。
秦楷轻笑：“这有什么，布料还剩一大块，待会儿我也给你做个同款帽子。”
“哇！”秦呓眼睛都要笑没了，“哥哥万岁！”
“那你先坐起来，我给你把衣服穿好。”
秦呓撑着床，乖乖坐了起来，等着哥哥给她套衣服。
“今天是元旦节，吃完早饭我带你出去玩一玩，逛逛超市什么的。”
秦呓开心点头：“嗯嗯！”
“今天在保暖衣外面穿一件毛衣和一件毛绒外套，要是冷的话就给我说。”
秦呓乖乖点头。
但是实际上，她就算冷到了也不会给秦楷说，秦楷很清楚，因为秦呓是个不想麻烦别人的小孩，是的，她才四岁，就有了这样的让秦楷哭笑不得的觉悟。
之前秦楷一直以为小孩都是直来直往的性格，他问了秦呓，只要秦呓说不冷，他就以为是真的不冷，然后就不会管秦呓了。
直到有一次，他领秦呓出门的时候，邻居家的老婆婆看见了，就只差没有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了。
“哎哟喂，这都入冬了，你还给你妹妹穿单件呢？”
秦楷当场疑惑：“她说她不冷呀，而且我只穿了一件卫衣，也不冷。”
听了秦楷的发言，老太太一巴掌呼了过来：“你和她一样吗？你是个少年人，火气正旺，她还是个小朋友，稍不注意就会感冒。”
秦楷将信将疑，伸出手去摸秦呓的小手。秦呓皱着小脸，把手藏在身后不让他摸。他脸色一变，严厉了几分，秦呓又哆哆嗦嗦把手伸出来，一副做错事求原谅的小可怜模样。
秦楷摸了一把，软乎乎冰凉凉的，他顿时又气又心痛，但是没办法，秦呓就是这种不想麻烦他的性子，短时间内改变不了，而且他也是刚带娃不久，根本不懂带娃小技巧，只能慢慢琢磨。
他当场把自己卫衣的拉链拉开，把秦呓从地上滴溜起来，塞进了怀里。
老太太见他有所作为，倒也没有那么愤怒了，语重心长给他说：“小秦啊，我知道，你爸妈才走，你以前也不在家，和妹妹的感情不是很深，你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妹妹，但是一一这个娃是我看着长大的，很乖，所以我希望你还是对她好一点。”
秦楷脸色深沉：“我懂。”
老太太笑得慈祥：“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随时来问我，你看，我家里也有个小孙子，和一一差不多大，养娃我很有经验的。”
秦楷抱着秦呓弯腰，单手抱着秦呓，另一只手伸到老太太的小孙子的身前，揪着人家的衣摆数了一下有几件衣服。
三件，而且比秦呓身上穿的厚，这个小孙子还是一个小胖墩，果然，他给秦呓穿衣服穿少了。
他还有点佩服秦呓，穿这么少竟然都还没有感冒。
果然是他的妹妹，随他，抗冻！
看见秦楷数衣服的动作，老太太脸上都笑开了花，只觉得秦楷傻乎乎的，看着大高个，做事情怎么这么让人觉得好笑呢。
小胖墩就没有老太太那么宽心了，秦楷冷着脸靠近的时候，他脸色当时就变了，棒棒糖都不往嘴里塞了，呆在那里仿佛被挟持了一样，一动不动。
等秦楷数完衣服，小胖墩瘪着嘴，哇一声哭出来，然后迈着小短腿就往奶奶身后面躲：“奶奶！奶奶！坏人！”
秦呓当即拍拍哥哥的手，示意秦楷把她放下去。
秦呓给小胖墩道了歉：“我哥哥不是坏人，他只是看起来凶凶的，实际上是个好人，你别哭好不好。”
说完，秦呓还用兜兜里的纸巾给小胖墩擦眼泪，动作轻柔，乍一看颇有大姐姐的风范。
谁知道，这个小胖子得寸进尺，得到了秦呓的安慰之后，他还腆着脸皮说：“你真好看。”
然后Mua一口亲在了秦呓的侧脸上。
当场秦楷的脸就黑了，是真的变成了凶神恶煞的表情。但是碍于老太太在，他也不可能对一个小屁孩做什么，他只能抱着秦呓，头也不回的回家了。
“小屁孩，下次遇到你落单的时候，我非要吓哭你一次不可。”
秦楷边给秦呓穿衣服边碎碎念，秦呓疑惑：“哥哥，你说什么呀？”
秦楷从自己愤愤不平的回忆里抽身，他深呼吸一口：“没事。”
等秦楷给秦呓穿好衣服之后，那只起床气很大的八哥也悠悠转醒。
裴知遇忘记自己现在是一只八哥，还是习惯性揉眼睛，结果一支硬挺的羽毛戳到了眼珠子。
得，这下它是真的清醒了。
秦呓把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有些担忧，她把裴知遇抱起来检查了一下：“小鸟，你的眼睛没事吧？”
秦楷把床给秦呓大致整理了一下：“没事，反正它有两只眼睛。”
大清早的，裴知遇就被气到暴走，叽里咕噜乱叫了几声。
翻译过来就是：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不是真的鸟，但你是真的狗吧！
秦楷听不懂，收拾好房间就去厨房准备早餐了。
说是准备早餐，其实也就煮两个鸡蛋，再把包子牛奶热好。
秦楷是一个厨艺小白，要不是没钱，他恨不得天天点外卖。
吃早餐的时候，秦楷和秦呓各自占据了一张椅子，然后裴知遇也扑棱着翅膀飞上了一张空着的椅子。
秦楷剥鸡蛋的动作一顿，看了看裴知遇的方向：“你是对自己的身高和身份有什么误解吗？我可没有准备你的早饭。”
裴知遇气到又要暴走，但是他忍住了。他扑棱着翅膀飞到秦呓的手旁边，张张小嘴示意秦呓。
“给我吃点。”
秦呓撕了一小块包子皮：“哥哥，小鸟可以吃这个吗？”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它应该吃虫的吧。”
开玩笑，真的鸟或许会吃虫，但是他裴知遇，是个人类！让他吃那些令人呕吐的东西，他宁愿去死！
为了表示自己的抗争，裴知遇飞起来就把秦楷盘子里的大白包子踩了一个鸟脚印。
秦楷后槽牙都咬紧了，把包子往裴知遇面前一推：“你吃！吃不完，我就把你吃了。”
裴知遇傲娇埋头，吃就吃，谁怕谁。
最后的结果就是，裴知遇把那个大包子吃完了，甚至还有一些意犹未尽，秦楷胸中一腔邪火，无处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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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吃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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