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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孙厚一听,仔细观察着北堂富贵的脸色,心头“砰砰”直跳。还用问吗?板上钉钉的事。
他六神无主:【难道,他在问我…要,书?】
【狗蛋神情凌乱:敌不动我不动。咱们还是——】
“你今天,真好看。”
什…什么?
孙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皇上在夸他,并且,他在靠近他。眼看越来越近,近到连对方的睫毛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他尴尬地别过头,下一刻,头上一沉,身前的人退开,转身说了句:“走吧。”
孙厚摸摸头顶,发间多了一只木钗。
这是,什么意思?
【狗蛋:你完蛋了。】
孙厚愣了愣:【怎么了?】
【狗蛋:又是赐白服,又是赠木钗,我总感觉阴恻恻的。你可千万小着点心。总感觉,皇上…等等,皇上带你出宫,该不会是,想把你送人吧?】
“绝无,可能。”
孙厚觉得,这事不能乱分析。说不定,皇上只是例行公务,衣服簪子,所有人都有。
他刚要把春宫图丢给容嬷嬷,手刚伸到胸前,就看皇上扭过了头。手一抖,孙厚假装做了个伸懒腰的姿势,跟着走了出去。
要命。
到了院门口,龙撵已在外头等候多时。皇上刚要跨上龙撵,忽然回头朝孙厚伸手。
春风拂面,孙厚微微错愕。但紧接着,一只手纤纤玉手就越过他,牵住了皇上的手。
孙厚扭头看,是赵贵妃。想起上次被打了巴掌的事,孙厚心有余悸,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这半步间,他看到赵贵妃头上插满了金钗步摇。
果然,簪子所有人都有。
只是,他的甚至是木钗。
赵贵妃余光瞥过他,心里一万个不爽。熬了个大夜办斗花会,皇上却在坤宁宫。竟然还要拉他上龙撵,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有伤风化,真是有伤风化!
她笑语盈盈地和北堂富贵说:“多谢皇上费心接臣妾,臣妾忙了一夜——”
“行。”
北堂富贵怕赵贵妃再说,会把斗花会是临时的主意抖露出来,就一把将他拉上了龙撵。
北堂富贵余光一瞥,孙厚压根没看他。龙撵被抬起,他瘦削的身体跟在后面,看不出表情,只是让人觉得,很心疼。
赵贵妃被带上龙撵,瞬间心花怒放,什么话抛在了脑后。一扭头,却见皇上在看孙厚,赵贵妃笑容垮下来,气不打一处来。
看龙撵走远,孙厚松了口气,怀里还揣着春宫图,皇上不在,可以把书拿出来了。
然而,他左右看看,四下里却不见容嬷嬷的身影。
【狗蛋:你还想着藏春宫图呢,皇上都跟别人跑了。听说斗花会的重头戏在晚上,再不积极,晚上变猴了怎么办。】
孙厚“呃”了声,再反应过来时,皇上人已经走远了。
是啊,那么多人看着,晚上变猴,恐怕会当场把斗花会变成刑场吧?
孙厚:【我该,怎么做?】
“孙娘娘,上轿。”
有个身穿绛色宫服的嬷嬷帮他拉开了轿帘,孙厚顺着她的手看轿子,真豪华,富丽堂皇。
只是,太骄奢淫逸了。
他坐上面,让人抬着,怎么都说不过去。作为当代男大学生,孙厚很自觉地摇头:“不了。”
“这怎么行?”
那嬷嬷正要说话,一看孙厚的脸色,被吓了一跳。赵贵妃交代过,孙厚不好对付,要让她小心小心再小心。这表情,一看就是识破了她的诡计。
她捏着帕子,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任由孙厚步行走路。
“皇上,悟妃他……”
刘公公一溜烟跑来,正要汇报孙厚的消息,就见皇上罢了罢手。他斜眼一瞥,看到赵贵妃坐在龙撵上,惊得张大嘴巴,见鬼了似的。
赵贵妃:“什么事啊?”
刘公公:“没事,奴才,奴才突然想起皇上还有东西落在坤宁宫。”
呵呵,听这意思,是要给皇上制造和悟妃相处的机会。赵贵妃睨着他:“东西落了还要皇上亲自去取,刘公公,你是不是,这儿,有一颗想去浣衣局的心?”
“不敢不敢,奴才这就去办。”
刘公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溜烟着来,又火箭似的发射.了出去。
北堂富贵夹着眉头,仔细琢磨着刘公公的话。他想说的怕不是孙厚已经着手准备跑路了。
不愧是他的作风。
出宫,一路向东去,路上鲜花盛开,各色各样,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重样的花。
赵贵妃挽住皇上的胳膊,依偎在他肩头:“皇上,这是妾身连夜准备的,皇上觉得如何?”
“好。”
北堂富贵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肩膀。
气氛很尴尬,北堂富贵坐的笔直,一路围观的人很多,往常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事,今天却破天荒地让他感到了煎熬。
他又想起了孙厚的那句“后宫像牢笼”,说的也是,坐在这上面,任人观赏,和平日里玩杂技的猴子无甚区别。
而此刻,他在干嘛呢?
与此同时,孙厚出了宫,看着身前“骄奢淫逸”的马车,又是一个摇头。
嬷嬷用黄豆大的眼睛看着如吃了摇头.丸的孙厚,一脸的迷茫:“娘娘,此地距百花园甚远,您该不会,还要走着去吧?”
【狗蛋:咱们,先到百花园,再想想该怎么办吧。】
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孙厚叹了一声,坐上了马车。
嬷嬷见人上去,松了口气。她冲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很有眼色地接收住信号,架着车,跟上了大部队。
嬷嬷跟在外面,说:“悟妃,您是大燕王朝有史以来第一位男妃,许多规矩不便细说。男德这一课,应该记得吧?”
孙厚头疼,什么,男德?他记忆一片空白,回答的很实诚:“不记,得了。”
这人,真狂啊。宫里的规矩,竟然一概不学。
嬷嬷回:“第一课,不宜抛头露面。您在里面坐着,千万不能随意掀开帘子,不能让别人看到一寸皮肤。”
还有这种规矩?
孙厚:“看到…会怎样?”
“看到,就是不守男德,按破坏宫规罪处理。”
孙厚咽了口唾沫,看看马车上的帘子,有风吹着,时不时会露出缝隙。他伸手掩住,很听话地点头:“我知道,了。”
*
斗花会开始,不少王公贵族争相入场,北堂富贵坐了一会儿,三旬酒过,不见孙厚到场。他没忍住,问了句:“刘公公,他人呢?”
身侧的刘公公很自觉地答:“回皇上,他不在。”
“朕当然知道他不在——”
话说到一半,北堂富贵顿住。不在,意思难道是,已经迫不及待地逃了吗?
他捏着杯子,手背青筋爆起。
“皇上,”赵贵妃走上前,盈盈一拜:“今年百花园的花开的香人,不知皇上可有兴致移驾到花园一去?今年开春,河面上刚破冰,柳叶就破了芽,嫩黄嫩黄的,煞是喜人呢。”
北堂富贵黑着脸,不说话。
赵贵妃看他沉默,说了句:“皇上?”
“朕累了。”北堂富贵罢了罢手:“退下吧。”
什么意思?不过是坐了一路轿子,喝了几口酒,就累了?赵贵妃心中不爽,但还是退了出去。
哼。反正过了今天,孙厚就再也回不来了。
北堂富贵:“刘公公,他在哪里?”
刘公公的心在颤抖,皇上今日频频提起悟妃,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定是怕他一跑,他爹没了牵挂,率兵围攻了京城。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回皇上,悟妃他,中途换了辆车,去了与百花园截然相反的方向。”
惨了,悟妃这次……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他以为他能跑路,实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皇上一直都在派人盯着。故意这么放着他跑,说不定就是在试探他。
这悟妃,心思到底还是浅了点。不知道皇上的心思深沉。
“他要去哪里?”
百花园相反的地方,是城门。他要出城?莫非,早就和人接应好了?那个和他接应的人,是男是女?他被关在冷宫一年,竟背着他,和别人有亲密联络……
北堂富贵周身醋意顿生。
刘公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好浓重的杀气,这是要杀了悟妃吧?
“皇上……皇上,奴才办事不利,这就派人除掉他。”
“你敢!”
北堂富贵一拍桌面,吓得刘公公以为大限将至,连忙匍匐在了地上。
“朕——”
北堂富贵深吸了口气,紧紧攥住龙椅扶手,要站起来。
“皇上,何日有兴办了这个斗花会,哀家不请自来,不会显得不合时宜吧?”
这时,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自百花中走出来,笑语盈盈,一身石榴裙,煞为明艳动人。
太后娘娘来了,北堂富贵看到她,顿觉头皮发紧:“儿臣,给母后请安。”
“免了。”
太后瞥了地上的刘公公一眼,刘公公后背发凉,自觉地匍匐着挪到一边,尽量不挡太后的道。
太后满意地走到北堂富贵身边:“阳春三月,还有一个别名,不知皇上可否听过。”
北堂富贵:“母后请说。”
太后越过他,坐到龙椅旁边的位置上:“初春乃是万物复苏之季,万物发芽开花,简称,发.春。”
“发春”二字捏住北堂富贵的心,残存的羞愧拍打着他的脸。他满脸尴尬,一声不吭。
太后继续又说:“听说,这斗花会,是皇上师承高祖,从周幽王那里学来的。”
提到周幽王,就不得不提他的那出烽火戏诸侯。太后这是在暗讽孙厚是祸国妖姬妲己。北堂富贵心里清楚,嘴上隐忍:“回母后,朕,想看花,仅此而已。”
“想看花?”
太后嗤笑了声,“皇上,这可是你第一次,这么为一个人开脱。哀家在宫里活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个孙厚,撇开人不提,单凭他的身份,你也接近不得。”
“最怕的是,农夫与蛇的道理,皇上都懂,却要明知故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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