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敬与蝎王

　　西市巷口。

　　赵敬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在灰扑扑的巷子里。手上的饼吃的食不知味，油纸的一角被一同咬下来了还不自知。

　　“义父。”蝎儿忽然大声唤了他一声。

　　赵敬顿了顿，有些茫然的扭头看他：“小榭，怎么了？”

　　蝎儿有些不满的鼓了鼓腮帮，但还是道：“义父，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卖货呀？”

　　赵敬如梦初醒似的眨了眨眼睛，环视了一圈他们所在的地方。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废巷。地上都是泥土和破烂的席子和旧物。

　　“呵，义父真是老糊涂了，让小谢看笑话了。那......”赵敬扭头四下看了看，估了一下大致的方位，指了指前方道：“我们先出巷子吧，然后右拐走个一盏茶的功夫，差不多就到了。”

　　”好。“蝎儿乖乖的点头。

　　他正了正背篓，脚步轻快的走到赵敬旁边，刻意稍稍超前半步，一边走，一边扭头看向赵敬。

　　“义父，您是不是很讨厌武林呀？”

　　赵敬正要把剩余小半张饼送到唇边，闻言微微一笑道：“为何要这么问？”

　　蝎儿道：“因为义父从刚刚听到说书先生开始说书起，就好像有些不开心。还有些心不在焉。”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冲赵敬手中的饼努了努嘴，“喏，义父把油纸都咬掉了还不自知。”

　　赵敬下意识低头一看。还真是。

　　四四方方的油纸上赫然少了个棱角，多了个半月形的缺口。那缺失的部分不用猜，肯定是被他无意间吃掉咽进肚子里了。如今想吐都吐不出来了。

　　看着手里剩余的巴掌大的一块油饼，赵敬尴尬又有些郁郁的摇摇头。他无奈的看了蝎儿一眼，叹道：“你啊.....”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了巷口。眼前的一切顿时热闹了起来。

　　赵敬以手搁在眉骨上搭了个凉棚，眯着眼睛眺望了一下人头攒动的街道。须臾，他露出一个舒然的微笑，指了指左前方百余步开外，一处挂了三个红灯笼的胭脂摊。那摊位旁边刚好便有一处不大不小的空地。

　　“蝎儿，看到了吗，我们就去那儿摆摊吧。”

　　蝎儿微微仰起头望了一眼那个位置，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好，义父，我先去占位置。”

　　他颠了颠背篓，刚要抬步走，见旁边的赵敬随手将剩余的油饼用油纸包了包，捏在手里。忽然开口道：“义父不吃了吗？”

　　赵敬楞了一下，点头道：“嗯，吃饱了。一会儿把这个打发给野狗.....”

　　话未说完，蝎儿突然出手如电的抢走了他的油饼，他利索的扒拉开油纸，丝毫不嫌弃的接着赵敬咬过的位置大大的咬了一口。抬头冲赵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别给野狗了，赏给小榭吧。”

　　说完，头一甩，脚步轻快的跑向摊位空地去了。

　　独留赵敬一人怔怔的站在巷口，半晌才渐渐回过神。

　　他低头看了看指尖的点点油光，吐了口气，弯起唇角不知所谓的笑了笑。“蝎儿啊......”

　　也不知今天是运气好，还是因为有蝎儿这个青年才俊跟着，他们的野货摊位没一会儿便招来了一圈儿客人。

　　多数是好事的中年妇孺。她们手里挑拣着兔皮，一双眼珠子却紧紧的盯着蝎儿。问价的间隙里，还要马不停蹄见缝插针的问上一些诸如‘小伙子你多大了？成亲了没？生辰八字多少？’之类的问题。

　　蝎儿不屑理会这群聒噪的女人，张口便随意报了个天价。然后两手一揣，趾高气昂的坐在背篓上，谁都不理。

　　幸好赵敬能言善辩，通晓人情世故，几番太极打过去，便拦住了一波又一波喋喋不休的‘红娘婆’，顺便三下五除二达成了交易。

　　没出一个时辰，他们带来的八张兔皮便销售一空了。

　　收了摊位后，赵敬颠了颠鼓鼓囊囊的钱袋，招呼蝎儿道：“蝎儿，走吧，义父带你去买几身衣服。”

　　蝎儿背起空背篓，闻言拉了拉衣摆道：“义父不必破费，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赵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说什么呢，年轻人就该穿点好的。总穿我这种年纪一大把人才穿的衣服，像什么话。”

　　蝎儿听着这话，立刻就不乐意了。反驳道：“义父说的是什么话，义父一点都不老。谁说你老了？义父分明还是个儒雅翩翩的美男子。”

　　“噗嗤——”

　　隔壁胭脂摊一直偷偷观望的小姑娘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一声。一双杏眼都弯成了新月。

　　赵敬被他那句‘美男子’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他轻轻的在蝎儿额头敲了个栗子，失笑道：“说什么浑话。走了，去布庄。”

　　蝎儿不依不饶道：“本来就是......义父也要添置些衣服。否则小榭就不买新衣。”

　　“好，买，都买。行了吧，走吧。你这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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