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云知道

　　“要是你和人开玩笑，叔叔帮你回个电话过去。”这么小的孩子，他好好道个歉。
　　瞿若对着二舅一笑，一排牙整整齐齐的，倒是还耐看。
　　“我没开玩笑。”
　　“那你爸妈知道吗？”要是家里有人确实当着小孩的面说要买房，小孩跟着问也正常，现在的小孩比他们以前聪明多了。
　　瞿若的笑僵在脸上，爸妈，她好像记事起就没这两个人的记忆。
　　瞿若脸上的变化，二舅看的清楚，这...问错话了？
　　“我没爸妈，我是个孤儿。”
　　二舅当时心里就五味杂陈，什么感觉都有，自己问错话戳到人家的伤心事了，但是随即那家长让她找房就不可能。
　　“那你和人打电话？”
　　瞿若换成别人不会说，不过周楚慕二舅问，她还是没有保留。
　　“叔，你如果信我，你也可以去那边买一套房。”
　　二舅当时特无奈，这不是信不信，而是用不用得上，他有房而且不少，他去买那边的房子？不喜欢位置荒凉，可能以后养老都用不上哪里。
　　二舅打马虎眼，“以后再说吧。”
　　瞿若就知道他不信自己，瞿若话就说这么多，准备走，要去找钱，六万块多吗？和十几年后一个平方一万多的房子比起来肯定没法比。
　　瞿若觉得自己能找到这六万块钱。
　　“叔叔，再见。”
　　她和二舅打完招呼要走，才转身，后面有人抓住她。
　　瞿若回头看见二舅抱着手臂盯着她看。
　　“怎么了？叔...”
　　“坐下。”
　　周楚慕二舅在旁边的快餐店给瞿若点了一份快餐，瞿若没敢答应，已经够麻烦了，要是再吃，她不管心里还是面上都不好意思。
　　“不用，我不饿。”她摆手表示拒绝，只是才说完，肚子就不配合的叫了，瞿若头差点就直接低到地上去了。
　　奶奶不给她饭吃就真没饭吃。
　　二舅看着她的小模样就觉得好笑。
　　“坐下吧。”
　　瞿若乖乖坐在收银台后面。
　　有人进来，二舅又去忙了，送餐的人进来。
　　“快餐，送到哪里？”
　　二舅指着瞿若面前，“给她放哪里，不过要小心一点，不要烫到她，钱已经给你们老板了。”
　　瞿若坐在那里，牛肉烧土豆盖浇饭还有蛋汤，闻着就很香。
　　二舅等人选号，过来看瞿若。
　　“怎么还不吃，我不会要你钱。”
　　瞿若问二舅：“叔，你吃了吗？”
　　“早就吃了，你快吃吧，总不可能还要我喂你吧。”二舅说着就要动手去拿勺子，瞿若赶紧按住勺子，舀了一勺喂进嘴里。
　　二舅摸了摸她的头，“这家店的招牌可就是这个，好吃吗？”
　　瞿若点头。这应该是她吃到最好吃的东西了，等买彩票的客户走了，二舅问瞿若，“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这个年纪，应该和小慕他们上一个年纪了。
　　瞿若随口答道：“我不想上学了。”
　　这个回答让二舅不喜欢，“你这么小，不读书干嘛？”
　　瞿若嘴巴鼓鼓的说：“赚钱。”没钱寸步难行，奶奶之后也需要一大笔钱，要是一直读书，根本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无法改变。
　　二舅以前也不爱读书，但是他有个有钱的爸妈。
　　他问瞿若，“你家里很有钱吗？”
　　瞿若摇头，她那个家都不算家，别说钱了，什么都没有。
　　“你今年多大？”
　　“要是按照年纪来看，马上九岁，但是...”躯体里面藏着一个三十岁的人。
　　二舅靠在椅子特别慵懒，用很蔑视的眼光看瞿若，那种目光要是瞿若真的九岁，她肯定感觉不到什么，但是她也活了那么多年。
　　二舅问她：“你觉得我这样看你好不好？”
　　瞿若把勺子放下问：“要听真话吗？”
　　二舅又笑了，“你要是撒谎我不也不知道？你说出来那不就是想说真话吗？”
　　瞿若很镇定的盯着二舅，“我不喜欢你用哪种眼光看我，而且我还很讨厌哪种眼光。”
　　二舅附和她：“我也很讨厌。”
　　既然你都讨厌，那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瞿若不明白。
　　“就是因为讨厌，所以才要避开这些目光不是吗？”二舅坐直身子，把勺子递给瞿若，“你不读书，以后就是个废物。”他话说的难听，但是就是这样。
　　瞿若被那句废物给刺的一疼。
　　二舅也知道话说的过分，但是这些小孩动不动就不读书，真不读书，以后怎么办？
　　“明天老老实实去读书。”他也不会教小孩。
　　“但是班上的人都叫我乞丐，说我脏，还打我。”这些瞿若都没有撒谎，那些臭小孩觉得自己了不起，不过他们也确实了不起，有一个有钱的爸妈。还有不用为明天操心的生活。
　　“那你没和老师说？”她说他没有爸妈，那和老师说了，难道老师也不管？
　　“说了，但是老师觉得是我的错，说我惹到了他们。”瞿若擦了擦眼角的泪，这些都不是作假的。
　　二舅听完觉得气愤。
　　“你在那个学校？”
　　“博加爵。”
　　二舅一愣，怎么这么熟悉：“那不是小慕的学校吗？”
　　“我和他是同学。”
　　“啊？”
　　二舅可记得那学校没钱不能进，这小丫头撒谎？
　　“我是资助进去的。”
　　二舅觉得人不能随便好心，不然你就可能遇上你侄子的同学。
　　“那天小慕推你？难道他也在学校欺负你？”
　　二舅不知不觉就联想到这件事了，要是小慕在学校是那种小子，他就一定要好好修理他。
　　瞿若赶紧否认，“没有。”在学校他都是把她当做透明人的，要真说交集那就是不久之前，她的三十岁见面那一次。
　　二舅听到没有小慕还是觉得欣慰，他们家的小子要是去掺和这种没品的事情，他都要好好教训他。
　　“等小慕放学回来，我让他好好带你。”他家的小子还是有点魅力的，身边的朋友总是很多。
　　“二舅，我可没有能带她的。”
　　这声二舅让瞿若一愣，二舅站起身，看见周楚慕从店外进来，他看了看时间：“中午你怎么来这里了？”要是被妈知，又得说是他带坏小慕。
　　“图书室那边关门，所以我过来看看。”
　　周楚慕走到柜台，瞿若立刻站起身往后退。
　　二舅觉得这气氛怎么就像是周楚慕是个坏蛋的感觉？
　　“小慕。”
　　周楚慕坐在位置上回答：“怎么？”
　　二舅问他：“她是你同学？”
　　周楚慕从抽屉里拿出书翻了翻，二舅一看上面的名字，亲热天堂，立刻跑过去把书抢走，嗯哼哼，这个还不到他看的时候，他揉了揉鼻子，“二舅在问你话呢。”
　　周楚慕把桌上的快餐推到一边，重新去找自己放在这里的书。
　　瞿若就在旁边看着，二舅还需要长辈的尊严。
　　“小慕。”
　　“二舅，你要说什么？”他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二舅拍桌：“她是不是你同学。”
　　“是又怎么样？”他靠在椅子上，看着瞿若的目光和刚才二舅看瞿若的时候一模一样，就像是看虫子的那种感觉，居高临下，丝毫不把瞿若放在眼里，“很快就不是我的同学了，无故旷课，老师今天已经在办公室说让她退学的事情了。”
　　二舅不喜欢小慕的这种眼神，和周家的那些人一模一样，他把手上的书卷成一团，对着周楚慕的头就敲了下去。
　　“你这个笨蛋。”
　　因为二舅用了力，特别清晰的击打声。
　　周楚慕抱住头反问二舅，“二舅打我干什么？不去上学的是她自己，难道这也是别人的错吗？”
　　“你们班上的同学不是欺负她吗？”
　　“就因为欺负，所以自哀自怜？出身不好的人不就更应该努力吗，别人付出一倍的努力。她就应该付出十倍，就像二舅你说的，让我去帮她？我为什么要帮她？”他们毫无关系，而且他也不希望以后有什么联系。
　　瞿若站在哪里，双手藏在背后，紧紧握成了拳头。
　　二舅觉得小慕说的没错，但是：“谁也不是生来就优秀的，你因为爸爸妈妈比一般人得到的更多，像她们就需要我们去帮助。”
　　周楚慕觉得他二舅这个烂好人的性格改不掉。
　　他转过头，盯着瞿若问她：“你也觉得我应该帮你？”
　　“不要。”瞿若想都没想给回答。
　　周楚慕对着二舅摊手：“看，这不就是回答吗？”
　　二舅想着周楚慕的话，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瞿若对着二舅低头，“对不起叔叔，打扰你了。”
　　“没有，这算什么麻烦。”他反正看店也没事。
　　“我先回去了。”
　　“站住。”周楚慕开口叫住她指着她没动多少的饭：“节约粮食你不知道？剩在这里给谁吃？”
　　二舅站在周楚慕的后面紧握拳头，小子，再怎么说也是你同学，说话这样就太过分了。
　　瞿若走上前，将饭盒收好，把刚才弄脏的桌子也给擦了一遍。
　　“叔叔，谢谢。”
　　二舅这句不用谢倒是被周楚慕的态度弄的很难说出口了，“那你早点回家，注意安全，还有明天一定要记得去上学，要是小慕在学校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
　　“嗯。”
　　瞿若提着饭离开，周楚慕看着纸上的号码觉得眼花，二舅问他：“你对你同学是不是太过了。”以前不是这么坏的孩子啊。
　　周楚慕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找到之前标记的号码也要走，因为店里都是那土豆牛肉的味道，让人上头。
　　“二舅，我回学校了。”
　　二舅心塞，你把人赶走了，你也要走。
　　“去吧去吧，你外公下午去接你，你不要乱跑。”
　　“恩。”
　　“那丫头挺可怜的，你不要欺负别人。”
　　瞿若从体彩店出来，遇上垃圾桶，直接把手上的饭盒给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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