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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早些年,约莫二十年前,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在江湖上立足靠的是口碑,是德行。
这也是为什么早一辈的前辈威震江湖时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
而像王留行,高景行这样的人出名靠的并不是自身过硬的条件,而是持续的话题热度。
这背后更多的是《江湖有曰》的推波助澜。
舆论的推动,使得王留行等人过早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像怀清风这样的人,不知道凭着什么资格,竟然能够跻身江湖十大剑客,力压王不留行,排在第九。
本身王不留行对于这种野鸡排名毫不在意,能够上榜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可偏偏怀清风排在他的上头,再联系那人的种种行为,王不留行觉得心中很是愤懑。
再加上《江湖有曰》错将他的征婚启事刊登在了招夫启示上,现在他对这个报社是一万个不满意。
《江湖有曰》的各大榜单最慢的也会半年更换一次,可是唯有四大名教从未变过,即使着二十年来,江湖中的各类教派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但是漳州黑衣教、宣州春秋舍,涠洲竹一佛门,儋州丹心侠客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二十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短到王留行才刚及弱冠,一生及长,他才过了不到一半。
长到已经有一批江湖前辈纷纷退隐。
江湖瞬息万变,速度之快令人啧啧称奇,如今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除了四大名教,四大名剑的榜单也是恒定未变。
也是!现在又有谁真正识得好剑呢?说来也怪,在四大名剑中,剑主人已经知晓的只有三位。
唯有这挥袂剑,至今还没有人公开声称拥有它。
挥袂剑的最后一位主人是焦明游云,他在最后一次在与百里长风的决斗中,输了半招,从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有人说焦明游被百里长风所杀埋在了氹山。
也有人说看见焦明游去了漳洲隐居,众说风云,争论不休。
可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百里长风前不久因病去世了。
最终他也没能说出焦明游的下落,他的那把剑自然就不知所踪。
也正因为如此,挥袂剑的神秘感激增,一些人更是到处寻找它的下落。
找的人越来越多,围绕着挥袂剑的传闻就越多,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因此剑而丧命。
久而久之,人们都说这把挥袂剑是一把嗜血剑,一把自己可以杀人的剑,凡是和这把剑扯上关系的人都将被这把剑杀死。
更加离谱的是,在这个传闻兴起不久后,《江湖有曰》竟然将王不留行从十大剑客的榜单上剔除,取而代之的则是挥袂剑主。
没人知道挥袂剑主是谁,因为他根本就不存在。
这个名号代表的其实就是挥袂剑本身。
围绕着挥袂剑,《江湖有曰》之后陆续除了几个专栏专门讨论。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江湖有曰》的销量突破百万册,几乎江湖中人人手一本。
杜广容从涠洲竹一佛门归来,带来的并不是个好消息。
涠洲竹一佛门外成片的竹林一夜之间被人砍伐殆尽,杜广容赶到时,只剩下一节节的竹节裸露在外。
涠洲成片的竹林是竹一佛门的象征,竹一佛门的长老们不敢杀,就砍竹子,这一招还真的是阴险。
这片竹林是百年前,竹一佛门的创始人无边法师亲手所植。
共计八万四千棵。
桃李师父叹了一声可惜,谁都知道,《江湖有曰》的景色盘点中,涠洲竹林乃江湖一绝,漳州深潭第二,氹山雪景第三,儋州怪石第四。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涠洲竹一佛门,自然是无心前来参加庆典。
起先众人对漳州黑衣教的怀疑如今也渐渐站不住脚了。
漳州黑衣教虽说为江湖中人所不齿,但好歹几年前也是个名门正派,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样羞辱别教尊严的事情,他们是断然做不出来的。更何况涠洲竹林的地位于涠洲竹一佛门而言,非比寻常。
这件事情绝非想象中的那样简单,还需再进一步考量。
王留行偷溜出正殿,跑到了山顶待着。
他躺在一块石头上,正闭目养神,手枕在脑后。恍惚间,他觉得有人来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他的额头上。王留行一惊,伸手打掉那只手。
漆雕玉吃痛的看了看手背。
王留行坐起身,拉过他的手道:“没事吧!”漆雕玉咯咯地笑了出来。
王留行将他的手甩开,继续躺下了。
“你看看这个!”漆雕玉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打开来,是王留行报名参加江湖盟会填的表格。
漆雕玉收起脸上的笑容,道:“你怎么也没和我说?”王留行将那表窝成一团,扔向了山崖。
“不想说!”王留行就这一句话打发漆雕玉。
江湖盟会四年举办一次,由四大教派轮流举办,而今年则在漳州黑衣教举办。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还要去吗?”漆雕玉问道。
“怎么不去,倘若真的是他们杀的,就算是血洗黑衣教我也要替古松师父报仇!”王留行道。
“可是你心中真正又有多少恨呢?”漆雕玉问。
王留行道:“其实老实说,我心中的并无恨意,只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身为春秋舍弟子,倘若不替古松师父报仇,他们就会以为我舍无人,可以任由他们欺负。”
听这些话从王留行口中说出,漆雕玉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王留行道:“你刚刚和杜广容搞得什么鬼?”
他假正经道:“没什么,不过是和他聊得来,多说了几句。”
王留行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漆雕玉。
古松师父的葬礼举办的很简单,有春秋舍众弟子为其送行。
看着古松师父躺在那里,王留行若有所思。
乘着天黑之前,王留行等人回到了宣州,高景行提早下车。
两日未归,王留行他娘一把拉过王留行上下打量:“还好没事!”漆雕玉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问候伯父伯母。
王留行他母亲见是漆雕玉,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和漆雕公子在一起,怪不得。”
王留行心想:你还放心,你要是再放心,他就把你儿子我给拐跑了,那以后我有事了你就找漆雕玉算账吧。
王固本非要留漆雕玉在府中用饭。
王留行道:“爹,漆雕公子府上还有重要的事,让他回去吧。再说了,咱们和他的口味都不一样,别再给他肚子吃坏了。”
王固本压根就没打算采纳王留行的意见,说道:“那是高景行那小子脾胃差,吃点油荤就不舒服。”
他直接越过王留行,对着他身后的漆雕玉道:“漆雕公子今晚留下吃完饭?”
漆雕玉笑道:“有劳王老爷,王夫人。”
王留行的母亲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就是让厨房添两个菜。”
漆雕公子来了自然是不能怠慢,一定要有几道硬菜。
聊起最近生意上的事情,王固本就眉飞色舞。
王留行在一旁坐着插不上话。
王固本话锋一转,直指王留行。“我这个儿子,整天就知道在城里瞎晃,也没个正形,说了他也不听,也只怪我们从小没管教好,你看看客人来了这么久,连杯茶都不知道端。”
王留行坐在一边懒散地瘫着。
王固本细数这他的种种“罪行”,中间还续了几杯水。“爹,你少喝些水,待会还得吃饭。”
王固本端着杯子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情。”说着又是一杯。
漆雕玉始终面带微笑,静默不语,只是偶尔附和几声。
“只是我年纪渐渐大了,实在生意上的有些事情力不从心,老夫想在这请求漆雕公子一件事。”王固本说着就要站起身。
漆雕玉忙放下茶杯,提前站了起来道:“王老爷说的我都记在心上,只是怕王公子嫌弃。”
王固本听这话,皱起眉头望着王留行道:“他敢!”
好嘞,合着一顿茶的功夫,他爹就把他卖了。
“我还要去漆雕府住?”王留行躺在榻上惊道。
他娘一边在屋内收拾衣服一边叮嘱道:“这天最近有些冷,要记得及时添加衣物。东西不够了记得回来拿,别总是麻烦人家漆雕公子给你买这买那。”王留行小声嘀咕道:我什么时候让他给买这买那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柄剑,就是漆雕玉托那个张铁匠给你打的。”王留行他娘一边收拾衣服一边道。
王留行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锤着桌面,这时,王固本走进屋,抓住他娘的手,拉着就往外走:“放下,放下,给他自己收拾,走回屋去。”
有道是,父母之命不可违,第二天一大早,王留行背着行李站在漆雕府的大门口。
高景行早早地就往衙门赶。“哟!这不是王留行吗?怎么,被你爹赶出家门了?”
王留行指着他的脚道:“合着你脚伤是装的!”
高景行跺了跺脚叉着腰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早就发现了,原来你不知道啊!”
他只是崴了脚踝,上山不想自己爬,干脆装骨折,骗取王留行的同情,捎带他一起。
王留行被他气得说不上话,怪不得昨晚看他生龙活虎的回家,就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原来如此。
漆雕府的大门打开,青留迎上来道:“高捕快早上好。”
高景行微微颔首。
“王公子快些进来吧,外面冷!”
王留行还没抬脚,就听见高景行贱兮兮的笑声响彻了天空。
一只只飞鸟被惊起,扑腾着翅膀。
可高景行还没高兴地走太远,一捧雪压断了一根树杈正砸在他的头上。
漆雕玉正捧着书在院子中看。
“起这么早?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种从小练武习惯早起的人才会起早。想不到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竟然起早看书,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漆雕玉看见王留行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青留不懂,为什么少爷看见王留行就笑个不停。
王留行走近屋内,这屋子是他常住的,他一件一件把衣服都放进衣柜,冲着屋外的漆雕玉道:“你这有工具吗?我屋子里的柜子怎么门关不上了!”漆雕玉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书卷,挽起袖子道:“来了,我来看看!”
王留行住进漆雕府的第一天,宣州城一连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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