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过境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今年张彩生日宴颜江寒请来了不少的人，煞有其事组织了一场自主晚宴，到场每个人都身着定制礼服，放眼望去，一片珠光宝气。而此次宴会目的，显然不只是为了给自己妻子庆祝生日，还有一件也很重要的事。

　　颜镜面前男人戴着金丝框眼镜，穿了一身咖啡色澳洲羊毛西装，系着一条暗红色领带，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他极其绅士风度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旁边颜镜二姑春光满面给两个人做介绍：“小镜，这是闻医生，你们两个好好认识一下。”

　　此情此景，让颜镜不得不联想到四个字。
　　相亲现场。
　　出于礼貌，颜镜回握：“闻医生，你好。”

　　二姑看两个人成功搭线，及时插话：“你们两个好好玩会儿，我去找你姑父。”
　　说完，一脸功成名就的离开，又去不远处找到另一位年轻男人，带着他往张彩的女儿张笑笑，也就是颜镜名义上的妹妹方向走去。

　　呦呵，还是组团相亲。
　　不过那男人看起来没有给她介绍的这个个子高，颜值也略显平庸。
　　颜镜心情顿时平复了不少。

　　“颜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无业。”
　　“啊哈？”

　　“我两个月前刚离职，还没找新工作。”颜镜拿起香槟酒晃了晃，想着一会儿怎么把人打发走。
　　“那颜小姐之前是做什么的？”
　　“摄影。”
　　“摄影师好啊，自由。”眼前人对她职业很满意，“辞职是准备开工作室吗？”

　　“不是。”颜镜把杯中酒喝完，有些遗憾道，“家里人不让拍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拍那种照片的。”

　　闻医生一头雾水：“哪种？”
　　“就是...”颜镜笑了笑，放柔声线，“男性私房照。”
　　“......”
　　“闻医生感兴趣吗？有时间可以做我的模特。”
　　“不，不用了。”闻医生脸色发白，干笑两声，“我是个传统男人。”

　　颜镜嗯了一声，继续劝道：“其实很多人都有另一面，你不尝试你不知道你自己内心到底有多狂野。”
　　“那也不用了。”闻医生笑都笑不出来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对方落荒而逃。
　　颜镜看着那人背影，忍不住笑了出来。

　　-
　　十点之后，宾客散尽。
　　几个保姆收拾卫生，颜镜和颜江寒坐在客厅沙发，一左一右，两个人动作整齐划一，目光都聚焦在电视屏幕上。
　　张彩端着一壶红茶走过来，在单人沙发坐下，感慨道：“你们俩不愧是父女，真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张姨你这就不公正了，我不比我爸标致多了。”颜镜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
　　颜江寒：“你标致，不还是遗传的我吗。”
　　“不。”颜镜直言不讳，“我身上所有的优点都是遗传的我妈。”
　　“胡说，你妈那小眼睛单眼皮，没有我你能有这么大的眼睛。”颜江寒乐着反驳，“你百分之八十像我。”
　　“张姨，你评评理，我像谁？”颜镜不再跟他争执，直接转移对象。

　　看她们父女两个拌嘴，甚至提起自己丈夫的前任，张彩的情绪都不温不火，她抓着一把瓜子，摇头淡笑。
　　“不知道。”

　　颜镜跟颜江寒争执尚未结束，大门被推开，张笑笑从外面走进来，冷着一张脸。
　　这时张彩脸上表情才有了轻微转变，她放下手里瓜子，凑过去问：“怎么样？”

　　在座几个人都知道，她问的是今天晚上的相亲对象。
　　那个对象条件不错，是她求颜镜二姑求了好久对方才答应下来，所以相比较之前几个，她要上心的多。
　　但张笑笑显然并不领情，在她问出这句话后，眼前人脸一垮：“不怎么样。”

　　张彩：“我看你们两个聊得很不错啊，怎么他不喜欢你？”
　　“妈，你能不能不这样了。”张笑笑拔高声音，引得沙发上两个人侧目，“我不想谈恋爱，更不想嫁入豪门。”

　　说完这句话，张笑笑上楼回了房间，把门关的震天响。
　　张彩尴尬地对沙发上两父女笑笑，紧跟着上楼，随后进了张笑笑房间。
　　剩下的，两个人是争吵还是和解，外面人不得而知。

　　颜镜把面前红茶喝完，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想着打个招呼就走，就听见颜江寒问她：“今晚上那个医生怎么样？”
　　她幽幽道：“不错。”

　　“不错？你觉得不错！”
　　“是啊，爸你这什么表情。”

　　激动的表情。
　　跟所有家长一样，颜镜大学毕业那年，颜江寒就开始给她相亲介绍对象，样子急的仿佛不抓点紧她就嫁不出去一样。
　　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他抓紧给颜镜介绍，颜镜却不怎么上心，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
　　但这还是他头一次，从颜镜嘴里听到“不错”两字。

　　颜江寒亢奋起身，直奔卧室找手机：“我去给你二姑回个电话，看什么时候把日子定下来。”

　　现在就要把日子定下来？
　　颜镜勾唇笑，这也太夸张了。

　　她不慌不忙抓起一把瓜子，刚嗑不到一半，颜江寒抓着手机匆匆回来，不过此时脸已经黑了。
　　“颜镜。”颜江寒咆哮，“你跟那个男生说了什么。”
　　颜镜装无辜：“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人家会评价你是个不正经女孩吗？”
　　“我不正经啊？”
　　“难不成还是我。”

　　颜镜笑起来，明眸皓齿。
　　颜江寒更生气了：“你笑什么，你给我解释清楚。”
　　“我真没说什么。”颜镜盯着他，略感遗憾，“那个男的就问我做什么工作，我就老实告诉他了，他可能对摄影师有什么误解吧。”

　　她之前确实是摄影师不假，不过她最拿手的是私房菜照，根本不是什么男性私房照。

　　颜江寒半信半疑：“真的？”
　　颜镜夸张道：“比金子还真。”
　　“那这小伙人品不行，怎么还带职业歧视呢。”颜江寒平静下来，“不过我本来也觉得他不行，医生太忙了，根本没时间照顾家庭，你俩结婚以后肯定要受冷落。”

　　这就扯到过日子上了。
　　眼见自己爸爸被自己带跑偏，颜镜心满意足的“嗯”了一声。

　　“不过你终身大事今年一定要定下来。”
　　“爸，你吃点瓜子。”颜镜把瓜子放进他手里，根本没把他这句话放心上。
　　“咱公司有个合作商，生意做的可大了，连出口都有涉及。”颜江寒转头看她，“我跟他说好了，这周六你去见见他儿子。”
　　颜镜打断他：“你看这电视剧，是不是剪了一部分，跟之前不一样了。”

　　颜江寒忍无可忍：“颜镜。”
　　“到！”
　　“这周六，你必须去见。”他直接下了死命令，“不然我就停了你的卡，房子和车你也别想要了，直接去睡大街吧。”

　　过了几秒。
　　“好，知道了。”颜镜揉了揉耳朵，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
　　时间不早了，颜江寒想留颜镜在家住。
　　颜镜不愿意，扯谎说明天还有事，执意要回去。
　　颜江寒拗不过她，便派司机送她回去。

　　临上车前还不忘叮嘱：“周六，记住了吗，那天你必须过去。”
　　“记住了。”颜镜挑眉，“你说的都快起茧子了。”
　　颜江寒笑了，把车门一关，挥手：“走吧。”

　　-
　　回到家将近十二点了，颜镜换下衣服去洗了个澡。回来以后打开手机，看到微信来了一条消息。
　　点开以后，发现这条消息竟然是沈过在十分钟之前发过来的。

　　沈过：【在吗？】

　　颜镜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头发也不擦了，捧着手机直接倒在床上。

　　颜镜：【在在在。】
　　颜镜：【刚才去洗澡了。】

　　就在她以为沈过要好久才会回过来时，那边竟然秒回了。
　　沈过：【衣服收到了吗？】
　　颜镜：【没有，你买了吗？】

　　沈过：【买了。】
　　沈过：【怎么会没收到，你是不是不喜欢？】

　　颜镜几乎要尖叫出声。
　　这是重逢以来，沈过第一次像是在跟她闲聊一样聊天。
　　她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没成想，电话也是秒接。
　　颜镜心都要跳出来，颤声“喂”了一声。

　　“嗯，怎么突然打电话了？”
　　意外的，沈过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没，就是那衣服，我没收到。”
　　“我知道了，我会查一下。”

　　“嗯，你下班没有？”颜镜声音都是轻快的。

　　“下了。”
　　“饭吃了没？”
　　“吃了一点。”
　　“吃了什么？”
　　“面条。”
　　“什么面条？”

　　“颜镜。”沈过听起来很无奈，“你半夜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些无聊问题吗？”
　　“啊哈哈，也不是。”颜镜想想确实挺无聊的，但她又感觉真的开心。

　　“那是什么？”
　　“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听到了？”
　　“听到了。”
　　“然后呢？”

　　然后呢？
　　颜镜大脑死了机。

　　沉默几秒后，沈过开口：“我要睡了。”
　　“哦，睡吧。”颜镜说，“晚安。”
　　“晚安。”

　　电话挂了，颜镜愣神几秒顿时眉开眼笑。
　　嘿嘿，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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