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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那么,也该开始了。
他转身看向这座腐朽的老教堂,仿佛与张牙舞爪的巨兽对峙。
按受损程度这座建筑物早该倒塌了,但是它没有,并非有神在庇佑它,而是它原本就藏着庞大的力量。
他认出了那壁画,被称为“不朽”的炼金术式,在记载中消失了接近两千年,值得尊敬的欧洲屠龙者们的最高杰作。
他曾听说过这个名字,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罗马教廷的珍贵遗产。
他眼前的景色已经开始改变了,薄薄的泥土里骤然生长出粗壮的藤蔓,它们飞速地抽芽拔节,茂密的叶片上流淌着金色的光辉,仿佛一道高大的金色城墙,沿着白色石墙将教堂团团围住。
夜幕再度降临,黑暗的潮水无声无息涨起,浪潮汹涌,将他身处之处吞没,只有藤条上的金色如同火光般耀眼,而那金色似乎来自遥远的地方,原本只有直径几十米的区域突然延伸了数十倍。
他仿佛置身于罗马城空旷的广场中央,他的对手将穿过罗马皇帝的凯旋门而来。
空间扭曲。与尼伯龙根的原理类似的禁忌炼金术,很了不起的成就,他的眼中带着欣赏,接下来还有什么?
你们打算用什么与我作战?
下一刻在他眼前燃起了熊熊烈火,天空与大地都被火光照亮,天际流淌着黄昏时的血色,遥远的大地裂开一道缺口,耀眼的火焰包围着巨大缺口边缘,却无法照亮它的内部,那是如同死亡一般沉重的黑暗。地面剧烈地震动,凄厉的吼叫声似乎从地狱而来,火中升起庞大的黑影,凌厉的骨翼和勾爪,骨骼在火光映照下投射出清晰的影子,失去血肉的巨龙从死者的坟墓中爬了出来。
他不禁皱了皱眉,居然还能驱使已经死去的龙类尸骨?
一具、两具,从地缝爬出来的尸体源源不断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多达百具巨龙的尸体再度行走于大地之上,如同一支巨龙组成的亡灵军队,它们仰头发出愤怒的吼叫,冰冷的空气在它们的骨骼间流动,空洞的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声响。
阿卜杜拉冷冷地看着那些行尸,巨龙漆黑的眼窝里点燃了金色的火焰,虚假的生命力被赋予这些死去已久的尸体,白骨开始生出血管与肌肉,它们对流血的天空张开巨大的骨翼,在地上投下浓重的黑影。
就只有这些吗?他往前迈了一步,将恺撒挡在自己身后,仿佛一人迎战千军万马。
他并非以奥丁之名出战,这些东西还不配。
这远远不是同级之间的对抗,古老难解的文字自他的口中发出,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整个空间,传达的并不是剥夺生命的命令,而是彻底摧毁的判决。君王的威严排山倒海而来,无形的重压被施加在领域内每一个站立的个体上,那些重新被赋予活力的尸骸行动的身体忽然一颤,随即跪倒在地,它们的身躯如被锋利的刀枪贯穿,在半空中支离破碎,进而化为齑粉,还未彻底复活便迎来再次死亡。
“死者就该回到死亡国度。”他的眼中爆发极亮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燃烧的星子,大地战栗着,遵从来自至高王座的命令,那道连通着地狱大门沉重地阖上。
并没有结束。召唤一支亡灵军队显然不是能够被冠以“不朽”之名的屠龙武器的能力极限。
IMMORTALITATIS.
任何踏入这个领域的龙族都要被击杀,不死不休,这才是不朽的伟业。
他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在等待对手的再度出击。他能感到自胸膛燃起的兴奋,体内的龙血因感受到战斗气息而沸腾。
那副尸山血海的画卷突然消失了,他又看见了那座小教堂,还有门廊前闭眼而坐的恺撒,空气中能感到的只有平静,仿佛远离人群,被隔绝于世界之外。那个改变空间的炼金术并没有解除,这座教堂仅仅是现实世界中的投影而已,但奇怪的是恺撒却和他一样处于这个充满着杀戮欲望的空间中。
开始装神弄鬼了么?不过他并不在意,他转身向恺撒走去,不知道方才的事情有没有被恺撒察觉?之前在恺撒身上施加了能够掩耳塞听的言灵,但恺撒一向非常敏锐。虽然如此,他倒没有担忧恺撒会中途睁开眼睛偷看,因为他非常了解恺撒的个性,既然答应了这个赌约,那就肯定要与自己争个胜负的。
他距恺撒还有一步的距离,但是他突然无法迈出下一步了。
突兀的束缚感禁锢了他的双腿,他低头看向自己脚下,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的双腿被黑色的荆棘刺穿,鲜血顺着倒刺流下来,渗入泥土中迅速消失不见,仿佛这片土地是嗜血的喉咙,饥渴地吞食着猎物的血肉。
这奇异的画面令他想起当初罗马教皇对抗阿提拉的时候,他们将龙文以建筑与街道的格局呈现,以无声的言灵之力守卫着罗马城,那时整座城市和足下的土地都仿佛拥有了意识,抵抗着身为纯血龙族的入侵者。
与那种感觉有一丝相似,而如同察觉到他的注视一般,那些荆棘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强烈的违和感令他戒备,太安静了,安静得就像是万物终结之前的死寂。
他强化了恺撒身上防御的言灵,以防万一。他还不确定这个战阵的目的,是为了对付自己,又或是有人想借机对恺撒不利,就像之前那个愚蠢的二代种。
一片死寂之中,有隐秘的气息在聚拢,空气开始缓慢地流动,有风掠过这片被封闭的天空,他听见了缥缈的歌声。
神圣的咏唱声由远及近而来,如同从天幕降下圣歌,无数的光点自泥土中升起,将他笼罩其中。
是有锁定能力的术式?他下意识想要拉开与恺撒的距离,但在他想要行动的那一刻,剧痛令他不禁闷哼出声,他的小腿突然鲜血淋漓,生长着倒刺的植物紧紧包裹着他的脚踝,皮开肉绽的伤口仿佛很久之前就在那里了,它们一直在流血,从未愈合。
他的恢复速度被可见地削弱,黑色荆棘吸吮着他的血,龙血似乎是它们的养料,令它们疯狂地分枝生长。
而下一秒那些植物失去了所有水分,被他踏碎成粉末。
这突然发动的偷袭令他愤怒,那些光点如急雨般下坠,没有对他发动攻击,而是在空中划出发亮的轨迹。
那些发亮的轨迹组成了笔划凌厉的图画,如同巨树四散的枝叶。
那是人类无法解读的字符,是龙族的文字!
他能认读出那些文字的含义,这并非最高规格的龙文,但却已非混血种能够理解的程度,这是一条类似点燃的指令,它们正在驱动一个巨大的炼金矩阵。
他忽然明白了恺撒说的内心安静的感觉从何而来,那是类似“戒律”的压制龙族血统的言灵之力。
但这比学院里守夜人的戒律要强上百倍,守夜人的戒律无法对血统高于己身的对象生效,而且他的领域之所以足够笼罩这个学院,是依托学院地下炼金矩阵增幅的力量。而这里则完全单纯依靠炼金术式施展这个言灵,并没有活人维持命令的灵。
这意味着不存在失效的局限,只存在削弱的程度区别。
这是专门为了猎杀龙王的处刑工具,它的目标只有四大君主级别以上的龙族君王。
那么只是针对自己的陷阱吗?
我为何会毫无防备地踏入此处?
是背叛吗?
他抬头看向天空,他感觉自己的胸腔中似乎被安装了一枚炸弹,愤怒的火焰正要将其点燃。
是蓄谋已久么……恺撒他……欺骗了我?
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龙族易怒的特性控制了他,被困的龙类双目如熔化的黄金,正要发出暴怒的咆哮。
但他忽然听见了轻而均匀的呼吸声,此刻对他而言如惊雷在耳中炸响。在他身后的金发青年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安静得如同一尊会呼吸的大理石雕像,在烈酒的洗礼与接连再三的精神冲击下,这是极为漫长而疲惫的一夜,恺撒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炽热的怒火突然化为落在水面的新雪,悄无声息地融化,连波纹都未泛起,水面倒映出他无需回头就能在心中描摹出的熟睡的面容。
居然这么相信我么?
他的唇边掠过一丝微笑,那是他自己都并未察觉的,自内心流淌而出的笑意。
抱歉,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卷入这种危险里。
我会保护你的。
金色的光芒刺破泥土喷薄而出,方圆五十米的土地上无形的笔正描画着诡异而神秘的图案。
圣歌仍在唱诵着,作为这个炼金矩阵概念之一的戒律正不断削弱他的血。
血的削弱令他无法打开尼伯龙根,而属于这个身份的炼金武器,那两把波斯弯刀在机场就托来接他的司机送回了恺撒的古堡。
忘带武器不是一个好习惯,但是他莫名有预感这将不是他最后一次犯这个错误。
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战斗了,仿佛他不再是万军之首的领袖也不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他只是一个战士,为了守卫心爱之物而战。
即便没有坐骑也没有武器,他仍能够使用元素之力。不受四大君主只能驱使单一元素的限制,他能支配全部的元素力量。此刻元素乱流席卷了这片区域,在这座炼金术式造出的伪尼伯龙根之中,充盈的水元素足以引发一场新的暴风雨。
神圣的歌声忽然停止了,那咏唱并非维持着戒律的概念,事实上当戒律开始释放的时刻,就已成为这个矩阵中自行运作的规则。
这意味着下一度攻击终于来了,释放的言灵会是哪种攻击类型呢?
他的身边凭空升起烈炎,纯粹的火焰明亮得如同正午,极致的高温将雨水蒸干,化作漫天的白雾,这是足以瞬间熔化钢铁的屏障。
但他预测错了攻击的来处,纯粹的疼痛如直接生长于身体里的尖刺,燃烧的概念被赋予正在他体内流动的每一滴血,熔解骨骼的火正自里而外地烧毁这具身体。
燃血之刑。
那是亘古之时黑王尼德霍格对高血统的龙族王爵的刑罚,他还记得作为祭司的白王对不服者动用这个刑罚时洋洋自得的脸,全然未有僭越王座的自觉。
但是怎么可能?人类从何学来?
燃血的刑罚只维持了短短几秒,但已足够令他惊讶,龙血燃烧的剧痛令他的意志无法集中,烈火的盾随即消散。
漫天大雨闪烁着凄厉的光芒,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锋利的箭矢如滔天巨浪向他猛然袭来。
在他重新召唤火焰之前,那箭矢已经突破了他的防御,在他身前兀地炸裂,迸射出无数的碎片,每一块碎片都锋利如刀剑。
他伸手虚握,风凝聚成坚硬的屏障,细小而锐利的锋芒被狂风的屏障阻挡,发出洪钟般的巨响。
下一秒他的五指再度张开,被拦截的箭矢被风盾沿轨迹弹回,在雨水中与下一波箭矢碰撞,在空中迸发出极亮的白光。
但之前的爆炸太近了,虽然绝大部分被护盾弹开,仍有少数没来得及挡住。
被弹飞的碎片在空中如轻烟般消逝在雨里。
剩下的那些则如锯齿的子弹,撕裂了他的皮肤,深深地没入其中。
那是贤者之石,被精炼提纯的第五元素,对龙类而言是无法抵抗的剧毒。
他几乎是立刻感到了身体被重创,钻入身体的贤者之石碎片如火药般在他的皮肤下炸开,令神经坏死的毒素迅速流入他的血管中。
这个炼金矩阵似乎能够感受到目标的受创,贤者之石制成的箭矢无穷无尽,一轮又一轮的齐射仿佛永无止歇的骤雨,空中闪烁着流动的血一般妖异的光。
他咳出一口鲜血,这片直径不超过五十米的教堂地下究竟埋藏了多少贤者之石?
比起卡塞尔学院屠龙就带那么一枚两枚装有贤者之石的弹头,这里简直是将极为珍稀的宝物当做普通子弹来使用。
贤者之石在他的身体表面割裂出无数的伤口,这些伤口乍一看都只是浅浅的划痕,渗出血又迅速愈合,又再度流血,毒素令创口无法彻底愈合。
没有任何具体的书面记载流传下来,只留下了一个被称为不朽的名号,将那龙骨炼制成的一小块就价值连城的宝物就像石块般挥霍地埋在这里,中世纪的天主教会权力真是惊人。
几千年欧洲混血种积攒下的财富,恐怕全花在这里了吧。
被动防御已经缺乏意义,暴雨仍然倾泻在这片空间中,地面积起了水洼,他微微低头,双眼注视着地面。他的目光中也燃烧着金色的火,视线所及之处开始震动,伴随着沉闷的地鸣,震动愈发剧烈,大地裂开无数道伤口,流淌的雨水冻结成冰,在支配的意志下如长矛般直插入土地深处,他不在意这个空间里土地的成分到底是什么,被龙王之力加持的冰矛具有贯穿的属性,足以刺穿最坚硬的金属。
地动与冰冻的双重言灵冲击着埋藏于地面之下的设置,再强的炼金矩阵也受制于阵法的布设,他能够感受到反抗的力量,是防御机制在保护这个炼金矩阵,但与龙王进行单纯的力量对抗无疑是愚蠢的。
以贤者之石制成的箭矢齐射终于停了。
他停止了言灵的释放,但地震并没有停下,反而变得更为剧烈,这是先兆,在这个炼金矩阵中更为磅礴的力量将要释放。
那些披挂着金光的蔓藤如同感应到什么,原本茂密的叶片迅速凋零,枝干相连化为金色的丝网,它们再度疯狂向上生长,将整个区域围合成半球型的空间。
每一根枝条都流淌着紫色的电光,轰鸣之声如狂雷大作。
是炼金领域。
当他摧毁了贤者之石的箭阵,炼金领域便被激发了,就像一个机关紧紧关联着另一个,刀剑被毁了,那么再上威力更强的枪炮,直至将对手彻底斩杀。
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炼金领域,这大概是这个名为“不朽”的屠龙武器最强也是最后的压轴了。
看来它的胃口还真是不小,除非初代种以上的存在到来,根本无法激发出这个炼金领域的全貌。
这一战结束之后,即便没有被彻底摧毁,也再无法达到全盛的力量了吧。
那么,能以此斩杀我的领域属性又是什么呢?
每一个选修过《炼金术入门》这门课的学生在第一堂课上就会学到,每个炼金领域都有特定的属性,拘禁、冻结、斩切又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属性都将在领域内发挥至极致,如同亘古的法则,绝不容以悖叛亵渎。
他被这个炼金领域包围在正中央,紫电的网正在向天空生长,还未彻底围合。
他并没有逃的打算,这是战场,他绝不会后退一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伤口正在缓慢地愈合,方才的贤者之石确实伤害到了他。
方才的燃血之刑不过维持了极短时间,但已足以破坏他的防御,同时趁机以贤者之石的箭矢突袭,大幅削弱被围困其中的猎物,是达到预期效果的成功计谋。
难道这是他们为黑王觉醒所做的准备?那还真是可惜,这些还不够。可以重伤,但无法致命。
不过这已令他感到疼痛,在愈合的创口之下,毒素顺着血液渗入他的体内,缓慢地摧毁他的神经。
他不能再等待下去了,他必须主动进攻,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乌云在头顶聚拢,黑暗再度降临,他朝天空伸出一只手,云层震动着裂开一道缺口,仿佛苍穹也为之战栗。
耀眼的白光坠落于他掌中,雷声如沉重的车轮震响,神的战车疾驰而来。
头顶的领域将要合拢,而他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长枪如枯树弯曲的枝干,自枪尖往下流淌着蓝白色的电光,仿佛雷电化为有形的武器,正被他握于掌中。
下一秒,他掷出了雷霆的长\\枪。
长\\枪如流星划过天际,精准击中了领域的边缘,枪尖在接触到结界的瞬间爆发出极强的光芒,将那一块流淌着金色的网凶狠地撕裂。
他从远古时期开始就很喜欢投掷长\\枪的战斗方式,没有花哨的技巧,仅凭单纯的力量作战,在他得到昆格尼尔之前,他就沉迷于击碎敌人心脏的快感。
雷电化身的长\\枪再度浮现在他掌中,这次他并未瞄准,径直朝着天空掷出了他的长\\枪。
紧接而来的一声巨响,仿佛天幕被撕开,无数长蛇从黑暗的缺口坠落。
那些蛇都带着凌厉的光焰,半空中扭动着身躯,扑向流淌电光的网。
坠落的不是蛇,而是雷电。雷霆击中了炼金领域的边界,每一次轰击都发出令大地颤抖的震响。
炼金领域还未完成,虽然它并不会就这么被摧毁,但合拢的速度被大大延缓了。
这令他获得了喘息的时机,他忽然很想看见恺撒,恺撒怎么样了,有吵醒他吗?
金发青年仍在熟睡,他正靠着门廊的柱子坐着,头垂得很低,英挺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似乎在梦中也在纠结那个艰难的问题。
他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伸出手想要抚平那张脸上紧锁的眉。
当他弯下腰的那一刻,疼痛刺穿了他的胸膛,仿佛烧红的铁剑熔化血肉,剥离出森冷的龙骨。
他察觉到了这个炼金领域的属性,名为不朽的圣枪只审判王座。
是血罚。
这是只针对血统的刑罚,龙族以血脉传承力量,血统越高的龙族力量也越强,在龙族还统治这片大地的时代,从未颠覆过这个准则。
这个领域对于普通人甚至混血种都没有多少影响,但纯血龙族便如同身处酷刑的囚笼,血统越高则受创越沉重,对于他而言,在这个领域中呼吸都如同戴着烧红的镣铐,每一寸皮肤都如火焚,他能感受到无数把尖刀的刺捅,又像是置身蛇群的噬咬之中。
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像被点燃了,愈合不久的伤口再度裂开,他的血顺着手臂滴落,将泥土彻底染成赤色。
即便他强大到足以摧毁这座城市,脱离这个炼金领域之前,他也只能受制于领域的法则之下。
血管里流淌的每一滴血都在叫嚣着反击,在这种战斗中受伤简直是屈辱,而他已经伤痕累累,这个身体不适合战斗,他应该以巨龙的姿态迎战,他早该用昆古尼尔投出象征死亡的一击,在最开始就将这个炼金矩阵彻底摧毁。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并非孤身踏入此地,他的身后还有对他极为重要的人。
这是一天前的自己尚且无法理解的行为,即便现在他也无法说出逻辑通顺的理由,他不想在恺撒面前龙化。
当他龙化的那个瞬间,他将失去对所有已释放的持续性言灵的掌控,施加在恺撒身上的防御型言灵会立刻终止,他原本的姿态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恺撒面前。同时改变记忆的言灵也会失效,他会突然成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人。
他并不想和恺撒成为敌人,他甚至还没有从恺撒口中得到答案。
血罚正在破坏他的精神,足以令一千人晕厥的疼痛折磨着他的大脑,他仅能死死守住狂化的底线,他不能在这个地方显出奥丁的本相。彻底失控的他会做出什么,他会杀了面前的青年吗?
不,这是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他必须深呼吸才能够克制住不发出痛苦的低嚎,双腿的伤口齐齐崩裂,他几乎是强行稳住了自己没有跌到恺撒身上。
他触碰到了温暖的手,这令他的防线几乎崩溃,他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了恺撒。
“恺撒……”他痛得无法说话,他只能紧紧抱住那具温暖的躯体,以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他快要无法思考,凌乱的念头在脑海中飞速旋转,就像漆黑的看不见底的漩涡,他什么也无法感觉到了,只有怀抱中的人是如此真实,令他知道自己并非回到了死者的国度。
是他贪恋的温度,热烈又明亮,是他的太阳啊。
他想要亲吻他的所爱,但剧痛令他咬破了恺撒的脖子,血腥味在他的唇间流淌。
“怎么了?”恺撒醒了,发现自己被对方牢牢抱在怀里令他有些诧异,他想要回头,但一只手以不容置疑的态度捂住了他的眼睛。
“恺撒,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如果睁开眼你就输了。”背后的男人以一种仿佛是请求的语气说道,“如果你的那双蓝眼睛看着我,我会忍不住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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