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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当前诸事不明,燕知也没有蠢到直接杀到人眼皮子底下去。
水面宽阔,碧波逐浪,一排并列连索的木船横亘江面,船上紧密地铺陈着木板,连接到彼岸。
燕知并未过河。
这边桥头设着两座高耸的望楼,作河面警戒之用。
燕知侧身准备从象背上下来,一名高大的侍女立刻匍匐在她脚下,充作脚凳。
燕知顿时觉得伸出去的右脚有点抽筋。尽管现代社会多姿多彩,但她还没有踩过人嘞。
旁边的人伸手等着,茉莉睁着圆圆的大眼,好像在疑惑公主怎么停在那不动。
燕知颤颤踩上侍女的背,只觉右脚在背上浅浅往下一陷,左脚赶紧地落地站好了。
望楼上面并不宽敞,正好,燕知便只带了钟宇上去。
此一路下来,周围众人都知道了,这个救了公主的奴隶是公主跟前的宠儿。
“宠儿”对此毫无自觉,站在望楼上朝河对岸的人群望去,“他们在干什么?”
燕知也正远远眺望着。
没有被各种电子产品蓝光荼毒过的眼睛视力极好,燕知觉得自己视野雪亮,赞一句明察秋毫也不为过了。
只见对岸河滩平原之外,丘陵低缓,地势缓缓起伏,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房屋。
一群人聚集在一块空地上,打眼看去,人马齐全,当先看到一头大象在中央,最为吸睛,跟刚才路上看到的大象差不多大,或许是同一头也说不定。
一群白衣人聚集在上首,氛围肃穆,卫兵戍卫四周,另押着一群人跪在一边,乌压压跪了大概四五十人,手被反绑着,面前不远处是两个方形的大坑,坑边堆着挖出来的土堆。
这个架势,怎么也不像是开篝火大会的样子。
天边飘来一丝阴云。
燕知:“……可能是要杀人。”
两个巨大的青铜火盆中间,一个人披头散发站在其间,青铜覆面,头戴巨大的牛角,肩披兽皮,彩线挂着羽毛和兽牙,赤足站在前面,开始跳舞。
跳着跳着,便在面前的大鼓上敲击一下。
鼓乐吟唱隐隐传来。
上首的虞朝人蓦然垂首,右手放在左胸前,今早见到的王后和中年男子也在其中,站在人群的最前端。
燕知看见对岸,对岸也有人看到了她。
那人哼了一声就准备去对岸找她,但他一动,王后便微微回头似乎扫了他一眼,他便又停住了,想着待会儿再去也不迟。
燕知看着巫师敲了一阵鼓,向祭火下面一指。
他所指之处,一匹马嘶鸣着歪倒在地,旁边站着的马夫握着刀柄,刀刃正正插|在黑马的脖子里,等它无力倒在地上时,马夫抽刀出来,自刎在旁边,和马倒在了一起。
待地上一人一马都再无声息,旁边人走上前来,将一人一马抬起放入旁边挖好的深坑里,又将旁边的车缓缓放下去。
那是主人生前常用的马车,死后连马匹和车夫一起随葬,永生侍奉在左右。
巫师跳转着吟唱舞蹈,丝线缀着的羽毛飞旋。
士兵把跪在前面的人群驱赶起来,依次走到两个长方形的大坑前,前后跪成两派排,声音一下嘈杂了起来,挣扎声,哭泣声,鞭打声,诅咒声……
两个刽子手同时斩首,仿佛两个死神,当他们从排头走到排尾时,所有跪着的人都扑倒向前,身首分离,双手还紧紧缚在背后。
…….
碧水浩浩东流,长风撩动二人的发梢。
望楼上静若无人。
旁边早有等待着的人将尸体推入坑里,有的身长很短,还是不足龄的孩童。
燕知抬头看钟宇。
“哥,这就是历史。”
有人形容历史是一条长河,但河水却并不总是温情脉脉。巨浪翻卷,便能吞噬千人万人,越是久远,越是充斥着杀戮和掠夺。
“……灵王在曲山号令诸侯,那时还有‘万国’,到了虞朝只有几十、百多个……”
都是战争、兼并、劫掠、抢夺和杀戮。
虞朝还是奴隶制,虞朝之后千百年,一部分贵族依然有家奴陪葬的习俗遗留。
燕知平时专业之余虽然热衷和小红分享史料里的八卦故事,但从来不认为它是什么温情的东西。
此时她和钟宇在这样一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燕知觉得有必要让他和自己冷冷脑子。当然,也是希望他不要害怕,客观应对。
燕知攥着钟宇的手。
“……历史,就是碾着千万人的尸体前进,各种阴谋诡计,冷枪暗箭,千万……卧、槽,那个小孩摔跤的样子好像隔壁的小胖子?”
......
隔壁家的小胖子现在已经不胖了。
小胖子小时候总爱在没人的时候,跑来揪燕知头上的小辫子,实在猫嫌狗厌。
可怜燕知小时候又小又弱,更重要的是还没有学会告状这项神技能,经常被撵得到处跑。
直到有一天在后院,正好被钟宇看到小胖揪她辫子,把燕知追得满院子跑,那时钟宇也只是个十岁的小屁孩,悄悄走过去故意出声吓了小胖子一跳。
小胖子正捉弄别人,不料居然还有人敢吓自己,立时左脚绊右脚,娇弱地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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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