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衍

　　“别停下，挥！今天不挥剑十万次，别想吃晚饭！”
　　剑凌天犹如一柄利剑般矗立在那里，胳膊交叉，眼神冰冷，仿佛一根冰条般，寒冷刺骨。
　　枫儿从来没见这位剑七叔笑过，从他记事开始，剑七叔永远都是这幅谁也别靠近我的模样，不苟言笑。
　　他的身边林地，一截断木上，一名终日用面罩敷面，哪怕是吃饭时也从不摘下的清冷女子，同样面色高冷的坐在断木上。她有一双纤细修长，白净无暇的绝美双手。素手纤纤，佳人翩翩。原本这双手，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双手。
　　然而这双手却在不断颤抖着。
　　无法停止，不受控制，这双手仿佛被下了什么诅咒一般，就连郝六叔的医术，都无法治愈。
　　虽然在清冷女子的竭力控制下，多多少少能够稳定住双手的颤抖，可是这也只是短暂的，一旦力竭，双手就又会继续颤抖起来。
　　这份颤抖，并不会怎么影响生活，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可是对于清冷女子来说，她的双手，必须是世界上最稳定的一双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诅咒般的颤抖不停止，她就永远无法完美的施展她真正的实力。
　　随手将一块几乎完美无瑕，却仍旧存在着一点点瑕疵的木雕给扔到地上。聂九妹神色一黯，却忽然扬手一甩，只见一颗石子便朝着枫儿无声无息的飞去。
　　一剑挥出，枫儿将那石子一分为二。可是下一刻，却又是三颗石子接连而来，分别指向他的眉心，正胸和膝盖。
　　上中下，三剑连闪，三颗石子落地，三朵剑花盛开。但仍旧未等枫儿喘口气，又有五颗石子朝着五个方向飞来。
　　聂九妹的飞石铺天盖地而来，而且越来越小，越来越密集。几乎没人能够看清，她是如何打出这些飞石的。
　　枫儿的剑光闪动，他手腕翻飞，刺，劈，挂，撩，云，抹，绞，架，挑，点，崩，截，抱，带，穿，提，扫，剪。十八式基础剑招在他手被一一施展。
　　可是聂九妹的飞沙走石犹如沙尘暴一般，而且角度诡谲刁钻，多变而不可防。枫儿一个下劈，劈落一颗飞石，可这颗飞石似乎就是故意让他劈落一般，落下去时正好撞在另一颗飞石上，让它的飞行角度发生变化，瞬间改变方向，由咽喉处朝心口处落去。
　　眼见要抵挡不住，忽然，枫儿的眼神一亮，十八式基础剑招开始进行组合，下劈接上挑，左扫后向上斜带，临机应变的去应对聂九妹的飞沙走石。
　　噼里啪啦，抵挡一阵后，枫儿的剑法跟不上飞石的变幻，终于抵挡不住，被飞石劈头盖脸的砸了一顿，好在他的筋骨在胡三爷的高压下被淬炼的很坚韧，却还是被打的身上一个红点一个红点的，可想而知，若不是寻常砂石，而是锋利刃片的话，枫儿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聂九妹眉头一挑，停下手中动作，看着惨败的枫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压了下去。
　　“起来！”剑凌天厉声道，看着半跪在地的枫儿，气不打一处来。
　　枫儿立刻起身，忍着疼痛，不吭一声。犹如一柄利剑般丝毫不晃动。
　　“和你灵五姨绣花绣多了是吧？我让你练基础剑招，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多花架子？”剑凌天厉声质问。
　　“剑七叔，我.......”枫儿眼眶有些红，委屈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不敢开口。
　　“我就说这么下去不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学画，学锻造，学剑，学武道......我浸淫剑道这么多年，都不敢自称精通，枫儿这么杂乱无章的学下去，迟早要被我们毁掉！”剑七叔冷哼一声，凌厉的说道。
　　“大爷爷他，应该心中有分寸。既然他让我们分别教枫儿本事，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聂九妹闪身来到剑凌天的身旁，罕见的开口说话。
　　“天......他的确比我们都有见识，看的也比我们都远。但他不是也败了吗？他败了，我败了，我们都败了......他难道是想让我们教出一个比所有人都厉害的弟子，然后代替我们去和他们斗吗？枫儿的确来历不凡，但是我们的失败，我们肩膀上的东西，不该让他来担！”剑凌天幽幽的说道，语气落寞无比。
　　“所以只有你，从来不肯教枫儿真本事。你只教他这些连我们都会的东西，却从来不肯把你真正的本事教给他！”聂九妹眼神冰冷，犹如一柄利刺一般，直指剑凌天。
　　“我......”剑凌天沉默了下来，他痛苦的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忘了我真正的剑招了，我的剑已经断了，我教不了，教不了......”
　　“懦夫......”聂九妹冷冷的说道，随后身形闪动，来到枫儿身前，拉起他的手，道：“枫儿乖，和姐姐回去吃饭。”
　　“七万三千九百二十八，九姐，我还差两万六千零七十二下才能吃晚饭。”枫儿忽然开口，小小的身躯伤痕累累，衣服也被飞石弄的破破烂烂。他轻轻的挣开聂九妹的手，已经满是老茧的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铁剑，板板正正的挥动了起来。
　　“傻弟弟......”聂九妹轻轻的叹息一声，看着那大眼睛中坚定认真的神色，松开了手，身形一转，再度飘身至断木上，继续雕刻起木雕，满头汗珠滴落，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抵抗那双手的颤抖。
　　剑凌天默默的看着坚持挥剑十万下的枫儿，其实他知道，枫儿的是个学什么都很快的孩子，那寻常人哪怕钻研十年也难以琢磨明白的十八式基础剑招，他却仅仅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学会。即使如此，他也从来不自满自足，而是付出比常人更艰苦的代价，去不断锻炼和熟悉剑招。
　　可是，剑凌天从来没有教过枫儿任何剑法。他只教他基础，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剑招。至于剑招的运用法门，也就是剑法，胸中藏有数万篇剑法的他，却是一篇都没有传授给枫儿。
　　他不想教，或者说，他不敢教。他失败过，他知道，他那引以为傲的剑法之中，存在着一个极大的漏洞。这个漏洞他从未察觉到过，但等到他真正察觉到时，却发现，已经晚了。
　　于是他败了，他这把凌天之剑，硬生生的被折断了。败剑之人，又有何面目，再去教导他人？
　　方才，聂九妹以飞沙走石给枫儿喂招，她最近察觉到了剑凌天并无教导枫儿真正剑法剑诀。她不断变招，枫儿一开始却只会用基础剑招进行格挡。
　　可是，随着聂九妹的攻势越发密集，枫儿竟然自行开始衍化剑法！
　　他用灵五姨教导的缝纫技巧，融于十八式基础剑招之中，以穿针走线之势，糅合挑，抹，穿，点四招，将其化作一道穿针剑法，一气呵成将一条线上的飞石给击穿。又以胡三爷的拳术为基础，糅合劈，挂，崩三招，组合成三连星坠剑法。
　　可惜，枫儿毕竟是初次施展剑法，聂九妹的境界又高他不知几何，剑法之中漏洞百出，最终落败，这才被飞石打成蜂窝。
　　但是此等悟性，已经是惊世罕见了！如若剑凌天好生教导，这孩子在剑道上，定会有一番成就。
　　“我，错了吗？”剑凌天默默的看着那顽强挥剑，坚定如铁的枫儿。看着那总是沉默，却总是在暗中努力的聂九妹。他挺拔的身姿一瞬间显得苍老了一点，神色黯淡，呢喃自语。
　　......
　　......
　　枫儿身上的伤很快就好了。
　　他和郝六叔学习医术，也同样学着郝六叔，在他自己的房子旁的院子里开辟了一块药田。随时都可以自己炼制丹药。
　　天色已晚，众人用过晚饭，各自回去歇息了。火枫谷中一片宁静，月挂中天，仅有数只夜莺从空中飞过，不知飞向何方。
　　屋子们悄悄打开，枫儿蹑手蹑脚的溜出来。先是假装起夜，在屋外的药田撒了一泡尿。双瞳中的天青色瞳环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令他可以夜视。他左右环顾一圈，确定没人之后，忽然，一阵夜风刮来，枫儿立刻趁势跳入风中，连裤子都还没来得及系，小半拉白屁股露在月光下，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这是聂九妹传授的身法之一【影风舞】，借助夜色和风力，可以悄无声息的辗转腾挪，是一种及其高深的身法。
　　火枫谷中，只有十人居住，枫儿何故要如此谨慎的溜出村子呢？
　　答案却是很快揭晓。只见枫儿沿着山路，大约用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座山中茅草屋前。
　　屋中灯火微弱，摇曳着诡谲的光。此处背阴，四周黑暗一片，却传来无数嘶嘶嘶的可怖声音。枫儿的天青色瞳环能够夜视，他环顾一圈四周，只见无数毒物，有毒蛇，毒蜘蛛，毒蝎子。还有各式蝙蝠，怪鸟，甚至还有缝合在一起的，鼠首蛇身的怪物等等，在那黑暗中凝视着枫儿。
　　寻常人怕是早就被吓昏过去了，可是枫儿却是习以为常。他手中扣着一个香囊，这个香囊是他自己缝制的，里面装着的是专门用来趋避毒物的药丸。有这个香囊在手，这些毒物就不敢靠近他。
　　不过即便真的有毒物敢靠近，枫儿也不怕。不仅不怕，他甚至还有驱使这些毒物的办法！而教他这些办法的人，就藏在这个茅草屋里。
　　“司徒叔叔，是我。”枫儿在门外轻声唤道。只听门吱呀一声就开开来了，一股紫烟立时飘了出来，四周毒物立刻散去，逃的慢的，在这紫烟之下瞬间被腐去皮骨，化作一滩毒血。
　　“腐毒化心散。”枫儿眼睛眯起来，轻轻说道，四下环顾，身形连连后退。
　　忽然，他抓起身边的一株幽兰色的，状如铃铛般的花，又探手抓来来不及逃窜的几只尾巴上有赤红色光点的毒蝎。他熟练的捏住毒蝎的尾巴，手中一柄锋利匕首插入毒蝎的脑袋处，精准无比的切断了它的大脑，同时也避免毒尾死而不僵。轻轻一掐，毒尾断落，落入药钵之中。他又从口袋里掏出数种草药，一起捣成粉末，带上一双特制的薄如蝉翼的手套，抓起一把粉末就朝前扬去。
　　“幽芒赤心散，桀桀桀，枫儿，应对的好啊。”
　　一个歹毒无比的声音响起，只见空中，那腐毒化心散遇到幽芒赤心散，竟然相互在空中溶解，化作一团团絮状物，坠落在地，已经没有了毒性。
　　这幽芒赤心散也是一剂猛毒，只不过正好与那腐毒化心散互相克制，以毒攻毒，毒性中和消解，反而化作了无毒之物，飘落在地。
　　屋门大开，只见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人背着双手走了出来。他的容貌是那种方方正正，十分敦厚的容貌，可惜却是眼瞳上翻，眉头狰狞，笼罩在幽暗黑雾之中，看上去恶毒无比。
　　这是司徒，和精通医术的郝六叔共用一具身躯的司徒。一体双魂，白昼是郝六，黑夜则是司徒。然而，一个是悬壶济世，敦厚仁慈。一个则是巫蛊猛毒，残忍狠辣。
　　郝六叔原本并不知道司徒的存在，他只知道自己有一种嗜睡症，一到晚上就会准时睡着，第二天再起来。这种嗜睡症有时候会伴随着一些梦游的症状。虽然他是医者，可医者难自医，他只能通过一些药物的手段去控制，却无法找到病因。
　　郝六叔不怎么坐堂问诊，他是游医，喜欢遍访群山大川，效仿神农，采集百草研究药理。然而他却过的并不安宁，他发觉有一个叫做司徒的恶徒，似乎总是在跟着他，无论郝六叔走到哪，这个司徒就会跟到哪。这个叫做司徒的精通毒理，又擅长巫蛊邪术，就和一尊瘟神一般，走到哪，哪儿就会变成人间炼狱。而郝六叔则会竭尽全力，去用自己的医术来救治被司徒祸害的村落城镇。往往便是司徒毒一个村子，郝六救一个村子。司徒晚上下蛊，郝六白天解蛊。久而久之，二人之间的争斗越发频繁，速度也越发快速，快到有时候被下毒的村子的人还没毒发，就已经被郝六给解救，以至于根本无人发觉中毒一事。
　　不过说来也是有趣，司徒至今为止，下毒下蛊下降头祸害的村落城镇，没有一千也有个八百，却没有一个无辜之人因他惨死，最多也是被折磨几天，就被郝六叔给救了回来。然而这并不代表司徒手中就没有人命，遇到那些山贼马匪，或者恶霸纨绔，司徒下起毒来是绝不留手，有些猛毒是当场将人化作脓血，惨绝人寰，根本来不及解救。
　　司徒阴险狡诈，而且十分聪明仔细。他作恶时永远会用黑烟和面罩来掩盖真容，且会抹去所有痕迹，让人无法追查。郝六叔一直觉得司徒就像隐藏在自己脚下的阴影里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如影随形摆脱不得。司徒也曾经无数次给他留过挑战信，比方说绑架了哪个员外家的纨绔子弟，给他下了什么毒什么蛊，看看郝六能不能解。这些纨绔啊地痞，大多罪不致死，但若是郝六无法解救，下场也只有一个死字。
　　渐渐的，手段残忍的毒王司徒的恶名广为流传，人们都传说，有个恶毒的大魔头，喜欢四处放毒害人。而总有一名敦厚仁慈的药师，会尾随其后来治病救人，并且还分文不取分文不收，郝六叔渐渐的被人尊为郝药王，甚至还有人在家里供奉着郝六叔的神位，尊他为药神。
　　却没人发觉，毒王和药王，竟然是一体双魂的同一个人。
　　郝六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阴毒的人格，一个只在夜晚出现的阴毒人格。但是这个阴毒的人格司徒却似乎知道郝六的存在。而在一个白天昼夜交接的时候，郝六被关进了无间之所，他体内的双魂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两个人格之间相互影响，这才让郝六终于察觉到了毒王司徒的真面目似乎就是他自己。而伴随着破禁而出，这两个灵魂相互糅合了一部分，使得郝六真正的确定了司徒的存在，这才搬家躲避，生怕夜里司徒出来害人。
　　其他八人，也深知毒王司徒的凶名。却没想到那曾经引发过一场堪称天灾浩劫的毒王司徒，竟然就是郝六叔的另一个人格。这也是众人矛盾和纠结的地方，他们不信任司徒，却无法割舍郝六，只好禁止枫儿和司徒往来，生怕这个魔头会把枫儿教坏。
　　然而，却还是未能阻止。
　　看枫儿的手法，至少也有四年以上的毒理修为了。能快速辨认毒雾，并且快速配制毒散去应对解毒，这些都需要大量的毒理知识作为基础依靠。毒术和医术一样，其本质都是对于自然元素的理解和运用，只是所行方向不同。若是说医术是探寻自然的阳属性，以激发生气为主，那么毒术就是钻研自然的阴属性，探索死气的奥妙。一阴一阳，生死交汇，千变万化。
　　枫儿跟随郝六叔学习医术，探索医道的奥秘，虽然郝六叔一直都严禁他晚上过来，且一到傍晚就必定将枫儿赶走。但好奇心旺盛的枫儿还是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他感觉出郝六叔所传的医道之中，只有正面的，积极的，虽然令人舒适愉悦，却总是少了一点什么。直至一次，他傍晚回去时，忽然想起有一个问题忘记问了，原路折回去却发现郝六叔不在屋中。好奇心驱使下他沿着郝六叔的药庐转了一圈，不见人影，可拥有一双目力过人双眸的他在逐渐黑暗的山中发现了一个通往山阴处的暗道，这才发现了在山阴处盖了一座茅草屋，用来栽培和豢养毒虫毒草的地方。而郝六叔则已经沉睡，同时唤醒了司徒人格。
　　这是枫儿记事以来，第一次和司徒相遇。司徒面色恶毒，桀桀桀的鬼笑着，他身边爬满了毒虫，屋子里每一个缝隙里，似乎都藏着能够致命的毒素。
　　可是枫儿却并不害怕，也许是因为他以为这个人就是郝六叔，只不过表情有些怪罢了。也许是他并不清楚这些猛毒的可怕。他的眼中只有好奇，似乎是在问，郝六叔，你在干什么？
　　而司徒也并没有下毒手，他虽然在怪笑着，可是他却并没有布毒。只是招招手，把枫儿喊进了屋子里。
　　那天夜里，老鬼爷，胡三爷等人，严阵以待，准备进山寻人。不过枫儿却回来了，身上有些伤，似乎是在山里摔倒了。
　　“以后傍晚前必须回来，晚上不许出村！”老鬼爷严肃的说道。
　　“枫儿，你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吧？”胡三爷凶狠的质问道。
　　枫儿乖巧的点头，应了老鬼爷。茫然的歪头，似乎不知道胡三爷在说什么。
　　之后数日，枫儿表现正常，似乎完全没事发生。身上的摔伤也被他自己涂药治好了，该吃饭吃饭，该锻炼锻炼。也一如既往的准点回来，晚上老老实实睡觉。
　　很快，众人也就渐渐的放下心来。收回监视的目光，一切恢复如初。
　　除了一名双眼似乎能够看透一切的老者，不过他也只是在看，从未进行过阻止。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这装傻装乖巧的本事，堪称天衣无缝。”大爷爷微笑着，摇了摇头，呢喃自语。
　　躺在树上发呆的小八子百无聊赖的和一只停在枝头的鸟废话着，忽然惊叫一声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谁！？”小八子惊疑不定，四周空无一人。
　　“见了鬼了？”他揉了揉似乎被人踹了一脚的屁股，往地上啐了一口。
　　............
　　往身上喷了喷一种特制的露水，这种露水可以中和掉身上毒物的味道。不然只要被村里的众人发觉出自己身上有毒物的气味，那么怕是再也不能来这里了。
　　赶在破晓前，枫儿溜回了屋子里。他一夜未眠，本应很困顿，然而他却在闭目之时，聚集起了一道幽影。
　　幽影汇聚成一个超小号的枫儿，光洁溜溜，没穿任何衣服。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看不清虚实。
　　超小号的枫儿凌空盘膝，小胳膊晃悠着，双手古怪的印诀不断翻飞，竟然也和活人一般，呼吸吐纳着。只不过这小小枫儿呼吸吐纳的，却是氤氲的灵气！
　　“呼......”小小枫儿和枫儿本尊同时呼出一口浊气，伴随着天际的鱼肚白。虽然距离他闭目休息只过了一个时辰，可是当小小枫儿消失散去，枫儿双眸睁开时，他的眼中竟然是神采奕奕，充满着活力与精神。
　　他神了一个懒腰，舒活了一下筋骨，开始了早起的晨练。惯例的沿着山谷跑了十圈后，朝霞已经升起，村中众人也纷纷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枫儿一一前去各家问候早安，路过老鬼爷的屋子时，老鬼爷那森幽的鬼眼盯着枫儿看了看，点了点头，道：“枫儿，这炼魂之术你练的不错，三魂七魄更加凝实了！”
　　“还不是鬼爷爷教的好！”枫儿小嘴甜甜一笑，给了老鬼爷一个大大的拥抱。
　　“乖孩子，走，吃早饭去！”老鬼爷拉起这个小机灵鬼，狰狞鬼面上充满着慈祥，佝偻着背，晃晃悠悠的朝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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