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旧集

　　星期五的天气还算好，出太阳了，让我们这些窝在“笼子里”的人舒了一口气，连绵不断的淫雨使我们抑郁太久。坐在车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忘记了我是要回家的，一心想着电视上有趣的情节，乐呵呵的。

　　“某某地到了！”车喇叭皱着眉头把沉醉的我轰下了车，我涎着脸东张西望，突然一具可怕的东西撞破我的眼球——一具开膛破肚的猫尸体横在马路中央，脑浆四射，血淋淋的内脏七零八散地鼓在地面，想必是被轧死的。我对猫儿的死感到很难过，因为我是个酷爱猫的人。陆续的汽车闭着眼睛冲过猫的尸体，看着这种惨状，蓦然产生为它收尸的念头，可是拥挤的人流让我的内心剧烈地挣扎，终于作罢。

　　回到家里，那只被轧死的猫的影子总是在我眼前晃悠，挥之不去，它的影子紧紧地贴着我的脑海，越涨越大，最后占领了整个脑子。我想到了安安——心爱的小熊猫兔，它正欢快地玩耍。相较之下，它是幸福的。

　　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昏昏欲睡。突然角落吱咯吱咯的，像锯椽子一样。床剧烈的震动，我的灵魂快要摇出躯壳。一股浓浓的腥臭窜进室内，一滴脏血掉到我的脸上——那只猫的鬼魂拖着阴间的黑影，从墙角映出来。在我的被子上跳起了舞，我的胸膛给这个恶灵压得闷闷的，脑子的血液诡秘地跳动，倒流。氧气也抛弃了我，我感到难受，向它发出无声的抗议。它没有理会。它嘴里唱着古怪的歌：

　　“喵喵～莫要把我丢掉，嘿，丢掉！
　　垃圾是我的家，我的床。
　　人类你该知道！该知道！
　　赫尔也喜欢松柏枝的气味。
　　可怕的家园你建立，呦！
　　安娜的人狼踩着骷髅咯咯～咯咯～
　　我是安娜的猫，安娜的猫！
　　可怕，自私，丑陋告诉我，
　　人类真可爱！
　　咻咻，喵喵，地在摇，地在摇。
　　丑陋，可怕，人类，毁坏！喵喵！”

　　猫鬼魂的声音恐怖响亮，吵得我钻入被窝。没料到它反变本加厉，吵得更厉害。蓦得，它的血淋淋的躯肢浮在我的脸上方，它那压瘪流出脑浆的头颅向我苍白的脸颊厮摩。腐蚀的恶臭像阴沟里的死水，弄得我差点窒息。我愤怒地抻手抓住它的脑壳，将它掼回它的世界。恶毒的脏血像决了堤的洪水，顺着我的胳膊流淌，流进我的鼻孔、耳朵、嘴里。我的整个身体完全浸泡在发霉的血液里。

　　“残酷的人类，你杀了我，杀了我，喵喵！
　　谁来偿还，谁来偿还？
　　咻咻，喵喵！
　　残酷、虚伪！
　　地在摇，地在摇。喵喵～赤狐在唱，雄鹰在唱，
　　我的命，谁来偿还？谁来偿还？嘿嘿，乌尔赛儿！
　　来啦，来啦！咻咻，咻咻！”

　　鬼魂唱完最后一支歌，终于消失了。我长长舒一口气，起身擦拭身上的脏血，终于得以安睡。

　　2002年12月20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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