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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一直站在原地等你,从你离开时开始,一直在等待。
曾经想过,也许你根本不会再回来。可是害怕,一旦转身,回来的你找不到来时的路,会凄惶无助。
所以,一直等待。
――周慎朋
下班回来,房间里空荡荡的,周慎朋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点了一支烟。旁边的茶几上,一张大红的结婚请柬红艳艳的灼到他的眼睛。
杨浅飞高中时最要好的朋友要结婚了。
视线从请柬上一遍遍掠过去,他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睛。
那样的场合,一贯是他不喜欢的。但是,她们说,杨浅飞会去。
嘴角轻轻扬起,他的笑容难得的温暖和煦,既然那样,他决定,他也去。
好久没见那丫头了呢,不知道最近过的好不好。
上了大学之后,杨浅飞就完全断绝了跟他的联系。
彻底的,毫不留情的断绝。
曾经他很失落很怔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问过杨浅飞的朋友,为什么。
那女孩子看他的眼神隐隐有些同情,淡淡道:好像是,高三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你和薛洋的约会。说完,目光中大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他怔住,不自觉地指关节握得发白。
是么?
高三的话……应该是他跟薛洋最后一次约会了……他对她摊牌的时候。
从见到了杨浅飞之后,他一直都若隐若明的跟薛洋点出,想要分手。
奈何,薛洋爱他到了极致,自动把那些话过滤掉,每每顾左右而言它。偶尔话语逼得她实在没办法了,只是不说话,咬着嘴唇看着他眼睛中泪水涟涟。
他的心刹那间软了下来。提了十几次的分手也一直拖到最后。
还是被她看到了……
她的朋友说,杨浅飞本来是要去书店买书的,结果看到了他和薛洋,于是,在那条上街上失魂落魄的整整走了一下午。
回来后,红着眼睛若无其事的说,决定放手了。
问她,她只是轻轻说,也许薛洋比她更适合。
非典的时候,大家见面彼此惊惶,恐惧比疾病更加让人不安。可薛洋却还是丝毫不顾及的过来看他。这不是说明爱他么?
杨浅飞拿什么跟她比?杨浅飞只是个除了傻乎乎,什么都没有的女孩。
仿佛看到了她艰涩但果断的一字一句将这番话说出来,他的心一阵阵抽痛。
周慎朋知道杨浅飞喜欢他,喜欢极了他。那所学校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他。可是,一旦决定了放弃,竟然可以如此的坚定决绝,丝毫不留余地么?
可惜,他做不到如此的洒脱。
到酒店的时候,一众昔日玩笑吵闹的孩子看到他来了,轰然起哄!心中微微有些感慨,不过眨眼之间,这些孩子都长成了大人。
听着他们丝毫不顾及的插科打诨,他心情蓦然也好了起来。视线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索。
没有见到她……
准新娘一袭喜庆的红衣微笑着过来打招呼,“唷,这么多年不见,老师还是那么帅!”
周慎朋微笑,一本正经道:“不行了,外面看上去也许还好,心已经老了。”
准新娘怔了怔,抿嘴一笑,“老师还是那么会开玩笑。”
彼此间心照不宣的不去提那个名字,那个盘旋在心口舌尖,下一秒钟就会失控的冲出来的名字。
婚礼的时间越来越近,还是没有见到杨浅飞的影子。准新娘开始发飙,拿着手机拼命打电话,臭着脸让身边的朋友赶紧去找。
反倒是周慎朋,静静的坐在旁边,若无其事地微笑着,拿起玻璃杯一杯一杯喝水。
这婚礼,只怕她不来了。
微微苦笑,她的个性,他再了解不过。不想面对的事情,总是像只鸵鸟一样的躲着,躲着……
还记得那是个夏日的午后,头顶的太阳大大的,晒得人很暖。喝了一些酒,他觉得有些疲惫,回到办公室休息。
刚一进去,就察觉到里面有人。之所以说察觉,是因为一眼望过去,办公室是空的。
不用想也知道躲藏起来的是谁。
这丫头好像被他惯坏了,总是时不时的溜进来从他的办公抽屉里顺点白纸啥的。有一次甚至顺走了一份试卷,不过还好,那并不是考试时用的。尽管如此,也让他揪了一把心。
不过,也许是他从不锁办公抽屉的习惯默认或者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她的这种行为。
瞥了一眼半开的抽屉,他若无其事地伏在桌上装睡。
若是被自己撞到的话,到底会有些尴尬吧!尤其是这种青春期的小女孩……
十分钟之后,听到她蹑手蹑脚的脚步声,他静静合着眼睛,一动不动。
那脚步声不是走向门口的,而是……走到他这里来的。
心底疑惑,怎么,难道这丫头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顺东西?
尽管如此,依然安安稳稳地闭着眼睛。
脚步声顿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沉寂了许久。就在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耳边微微有风拂过,然后,唇上一片温润。
刹那间睁开眼睛,那丫头居然――正在吻他!!
见他睁开眼睛,杨浅飞顿时石化了,怔怔看着他。估计已经傻掉了吧。
怕她不好下台,他缓缓地又合上眼睛,两颊微微发烫,因为之前喝了酒的原因,大概也不会非常明显。
而后,听到“咚咚咚”没命的脚步声朝门口跑去……
依然闭着眼睛,他脸上,渐渐抑制不住的笑意漫出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色胆包天?
从那以后,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她不敢抬头看他。偶尔路上碰到了,还没讲话,她红着脸跑得兔子一样快,一溜烟不见了。
那段日子他着实郁闷,好歹是杨浅飞那丫头占了他的便宜呀,为什么她表现的那么……
无意识的抬眸,门口隐约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的心剧烈跳了一下。迅速离席赶到门边时,那身影闪的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撑着窗子往外看,果然,那道纤细单薄的身影急匆匆的穿过马路,很快淹没在来往的车流中。
又是逃避么?因为他在这里,所以,连自己最好要的朋友的婚礼都不参加了……
熄灭手中燃了半天的烟头,他微笑着走向门口。
既不是属于他的盛会,又不是属于她的盛会,别人的幸福,静静在旁边看的久了,反而会越发反衬出自己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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