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锋

　　体育老师从上学期期末“感冒”到这个学期开学，现在终于好了，大家激动澎湃地奔向田径场。
　　“打球吗？”
　　高中的体育课一般不会学什么，基本上是大家自由活动的时间。
　　谢淼扫了眼体委手里的球，“不会。”然后径自去了一旁观看席，他靠边坐着，正好一旁的大树能庇荫他。
　　风烨是见识过谢淼球技的，跟自己的不分上下，但眼下谢淼既然说没有，他也就没有戳穿谢淼。
　　昨天跟谢淼打的那场让他觉得酣畅淋漓，以至于今天跟谁打配合都觉得缺了什么，他索性把篮球丢给体委，“猴子，我去休息会儿。”
　　体委其实不姓侯，姓陈，也不瘦，相反还有些壮，但因为去年校运会的时候被抓拍了一张很狼狈的照片，特像猴子，猴子一名由此而来。开始的时候他总是反驳，现在反而习惯了，别人喊他本名他反而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今儿怎么了？就不打了。”
　　“累。”风烨没有多说，走向了商店。
　　谢淼本来闭着眼在听MP3，感觉到眼前有障碍物便睁开眼了。
　　风烨站在阳光底下看着他，风烨也生得白，运动过后皮肤红红的，像是熟透了，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汇聚在下巴处再滴进衣服里，因为太热，他把校服系在了腰间。
　　风烨本生着一对桃花眼，即便没有笑，眼睛看起来也有几分笑意，他手里拿着两瓶冰水，挑了挑眉毛，把其中一瓶递给谢淼。
　　独属少年的那份张扬在风烨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矿泉水的瓶身布满了水珠，谢淼接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风烨的手，许是拿了许久的冰水，风烨的手指微凉，很舒服。
　　谢淼拧松了瓶盖又将水递给风烨，风烨还刚坐下来就见谢淼把水又递了回来，嘴角微扬。
　　“你大爷，你当我拧不开个瓶盖！”
　　谢淼自然知道他是给自己买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为什么说不会打。”
　　谢淼眼睛盯着球场，“怕晒黑。”
　　“什么？”风烨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怕晒黑，我黑了就白不回来了。”
　　风烨咕哝道：“你就再黑点也没关系吧。”
　　“嗯？”
　　“没什么？看你球技还不错，那你怎么练的？”
　　“初中的时候每天午休也不睡觉也不学习，就和几个朋友一起打篮球。”
　　“你不是说你晒黑了就白不回来了吗？那你现在怎么还这么白？”
　　“这你也信？”谢淼本意是想压住上扬的嘴脸的，几番过后就彻底放弃了。
　　“你大爷！”风烨说着也笑了来。
　　阳光透过树枝的间隙打在两人的脸上，谢淼靠着上一阶梯，风烨的手倚着上一阶梯，两人嘴角都带着笑，偶然一阵风吹过都带着热气。
　　“风哥你怎么在这？”
　　胖子和李博文一胖一瘦，二人一起跑过来的样子颇具喜感。
　　“你们怎么也没打了？”
　　“还打个屁的球，打架去。”胖子拽起风烨就走，“跟理三的起了争执，体委正跟他们对峙呢。”
　　“发生什么了？”
　　“本来场地划分的好好的，我们占那头，他们占这头。”
　　“说重点。”
　　“结果吴赫和猴子不小心撞了一下，硬是赖上了，说一定要我们把场地让出去，猴子当然不肯。”
　　“怎么可能是不小心撞的。”
　　“吴赫这人典型的欺软怕硬，估计是看你走了，想在他们那群小弟面前树树威。别看体委长得壮，但人老实，哪里斗得过吴赫。”
　　“我看他是觊觎你校霸的位置。”
　　谢淼轻笑了一声，校霸的位置也这么抢手吗？
　　谢淼虽然笑得很轻，但风烨还是听见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
　　几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理一人比较少，再加上理三的人下手比较阴，理一这边比较吃亏。猴子余光中瞟到了风烨，大叫“风哥！”与这声叫喊声同时想起来的还有体育老师的“住手！”
　　“跟我去办公室！”
　　几人面面相觑，无论刚才有多虎，现在也只能老实跟着。
　　“你们能耐了！上个体育课还能打起来？”这件事惊动了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姓阎，又因其处事雷厉风行，毫不手软，在学生中恐怖排名No.1，光荣地收获了铁面阎罗这一“可爱”的外号，凡事跟他接触过的人都会由衷地认同阎罗王跟他比确实可爱多了这一点。
　　“……”
　　众人垂下头没有抬起来，当然也有例外。谢淼跟平常一样，他向来腰杆挺得笔直，风烨则挺得比平常更笔直几分。
　　“风烨，又有你！又有你！”铁面阎罗指着他骂。
　　“这次真的跟我无关。”
　　“都当场抓获了，你还狡辩。”
　　“爱信不信。”风烨倒是真的不介意，他已经被误会惯了，象征性地解释两句就当给个面子。
　　“你，还有你，”他又指了指谢淼，“你们什么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去领奖呢。看看其他人都知道犯错了低下头，就你两，腰杆挺得笔直的。”
　　“站如松，习惯了。”谢淼看向铁面阎罗。
　　“我是不是还要夸你？”
　　“不用了，应该的。”
　　“你！你！”铁面阎罗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其他几人想笑也只能忍着，几人低着头肩膀却在抖动。铁面阎罗一看，更气了，“操场二十圈。检讨，五千字。”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如果铁面阎罗是说五十圈那就可能只要象征性地跑一下，如果他说的是十圈二十圈就要满打满算地跑，少一厘米都不行。偏偏还没有人敢提出异议，按照他的性子，多说一个字就加十圈，众人纵然满是怨言也只能乖乖去跑。
　　出去的时候风烨用肩膀碰了碰谢淼，“可以啊。”
　　“就是，以后就把你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多用在敌人身上，别对着自己人乱开炮。”胖子又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你是第二个在铁面阎罗发飙的时候敢直视他的人。”
　　第一个是谁自然不言而喻，谢淼看向风烨，风烨也挑眉回望他。好像在说：就是本大爷。
　　“完了，这次我爸非剥了我的皮不可。”李博文叹了口气。
　　“我，才惨，都活……不到老李……二次清算了，你们留……留点力气给我收尸。”胖子刚跑没多久就气喘吁吁的了。
　　“你们那几个，说什么说！”铁面阎罗拿着跟教鞭跑过去，“给我分开跑。”
　　风烨和谢淼两人耐力都挺足的，铁面阎罗过来的时候还留有余力，因此看到他要打人了立马加快了速度，可怜了胖子和李博文，两人都结结实实挨了三鞭，偏偏还只能在心里指责两大校草的背信弃义。
　　“要不比比？”
　　“比谁先跑完吗？好啊。”谢淼说完不待风烨反应过来就一溜烟跑了。
　　胖子和李博文两个老弱病残相互扶持着，不是你拽着我就是我拽着你，本来就已经非常累了，还要看着风烨和谢淼两人一圈又一圈地超越他们，有时谢淼在前，有时风烨在前，总的来说都不会拉开得很大。
　　二楼走廊的尽头，陆畅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随后也下楼来，跑到风烨旁边，仗着自己体力充足，退着跑，和风烨面对面，“烨子，怎么了这是？又被罚了啊，不是你谁？你喻川校霸，就这么乖乖被罚。”
　　风烨白了他一眼，一个分神的功夫他就被谢淼超了，风烨赶紧提速。
　　“不是，你这是被罚跑还是在比赛。”
　　“都是。”风烨现在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啧，那边那个，陆畅是吧？是陆畅吧？”铁面阎罗的声音响彻整个田径场，“你也想跟他们一起被罚跑？那你就一起跑吧。”
　　“没没没，我就来慰问下。”
　　“一起跑。”
　　无法陆畅只得被逼加入了长跑大军，胖子和李博文在一旁目睹了全程，想笑又没力气笑。陆畅自然不会傻到和风烨他们一起跑，除非他不要命了，他跑向了胖子他们两个，和这两个人跑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铁面阎罗看着两人，一边继续监督，一边感慨着年轻真好，他有种冲动，把这个新学神和校霸拉过来，给他们一说自己当年的辉煌史。
　　他这样想着也确实这样做了，风烨和谢淼早已经跑了很多圈，现在有些力竭，铁面阎罗还能跟上他们，“欸，你们两个小伙子不错啊，想当年我也跟你们一样，青春年少，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们现在做过的那些事啊，在我看来都不算什么，我当年也做过。大冬天零下的温度，穿着个大裤衩被老师罚站在宿舍楼门口，你知道为什么被罚吗？猜猜。”
　　“打飞机被发现？”风烨很给面子也很不给面子地回了句。
　　“……”
　　铁面阎罗的这番心血来潮好了其他人，只是苦了谢风二人，两人见铁面阎罗一过来就立马提速，铁剑阎罗也跟着提速，几番下来铁面阎罗已体力不支。
　　“当年我那么狂，你看看我现在也……”
　　二人又提了速，铁面阎罗彻底跟不上了，风烨回头对落在他们后面的铁面阎罗说：“现在也不怎么样。”
　　“最后一圈了，小心了，我要加速了。”谢淼说完后就加速了。
　　风烨也提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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