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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如今卫王爷临政,身为他左膀右臂的谢淮殷不日便能成为新朝权贵,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当年谢氏败落,大家都对其避之不及,但谁能想到他还能再回到这洛阳城,以这样高调的方式,重振谢氏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何况他生得这样俊朗不凡,又尚未婚娶,他的婚事恐令洛阳城不少世家眼热。
若真在这接风宴上和哪位小娘子看对眼,也是一桩美谈。
带路宫人察言观色,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旋儿,这郎才女貌的场面实在令人如沐春风,若忽略掉这同样美艳动人的小娘子那妇人装扮……
要命,怎敢令谢将军瞧上已婚妇人,恐又是一桩血案。
“将军,将军……”
“您的座位在这边。”
宫人察觉两人间气氛不对,忙为谢淮殷引路。
所幸谢淮殷也未多计较,跟着宫人的步伐去了前面的席位。
如今戚窈和他身份大相径庭,自然坐不到一处去。
戚窈面色如常,倒是辛柔稍稍被吓住,“我们这样议论谢郎君的外貌,他不会报复我们吧。”
没等戚窈开口。
“安成公主到——”
顷刻间吸引一众人注意力,大家都翘首以盼,好奇这位久未回京的安成公主究竟是何长相。
只见一个束发戎装的英挺少年抬步迈上石阶,他身后跟着一个弓身侍官,侍官脚步不快,三步并做两步跟上他的步伐,口中低声喃喃道:
“公主……公主您慢点儿,注意仪态啊公主……”
这束发戎装、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竟是安成公主?
安成公主不仅打扮不拘小节,性子也十分爽朗,宴会开场后不久,气氛便十分活跃,不少小娘子低声接耳,粉面含羞:“公主好帅气呀。”
宴会气氛活络,安成公主也没想当焦点,大家各自三两围簇细语交谈,安成公主得以抽身,她端起一杯酒坐在戚窈旁边空着的案几上,豪饮一口,直勾勾地瞧着戚窈。
那眸中映着内室烛火,分外明亮,只听她开口赞道:“好生漂亮的小娘子呦。”
颇有几分登徒子的风韵。
戚窈被她这样的姿态逗得笑逐颜开,自谦道:“公主谬赞,您也十分飒爽。”
安成又道,“我不喜欢谢徽陵。”
这样单刀直入地转折,骤然提及谢淮殷,戚窈猝不及防被呛住。
安成公主手忙脚乱,“可怜见地,美人咳起来也这样我见犹怜。”
她说着忙上手轻拍戚窈的背。
戚窈抬眼,隔着重重衣香鬓影、推杯换盏的谢淮殷仿佛感知她的视线,适时望了过来。
此时此刻,戚窈因醉酒,素来白皙的脸颊染上三分红晕,又因被呛到,一双眼泛着些可怜的楚红,水光氤氲,潋滟至极。
谢淮殷倏尔移开了视线。
戚窈有些迷茫,谢淮殷的眼睛,是抽风了吗?
安成公主未曾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见戚窈不再咳,她收回手。
戚窈后知后觉地问,“公主怎知……公主为何这样说……”
安成公主狡黠地眨眨眼,“你问谢徽陵去。”
她不问,他才不会告诉她呢。
宴会一朝散去,戚窈俨然七八分醉意,安成公主海量,瞧她步履有些不稳,便搂着她一同出门去。
“窈窈,你的马车呢?”
方才公主问了她名字,一字一句唤得分外亲热。
戚窈摇摇头,“没有马车,无妨,我能走回去。”
美人在怀,娇软无力地伏在她肩头,气若幽兰,安成公主哪舍得叫她这样回去。
她瞧着不远处停着那辆用色极其低调沉稳的马车,灵机一动,“无妨,窈窈,我给你找到一辆。”
她说着,扶着醉酒的戚窈上了那辆马车。
宴席散场后,辛柔亦有些不胜酒力,但比戚窈还是好上许多,因心绪烦乱,遂没叫宫人跟着,未曾想归来路上,天色黑得彻底,纵有宫灯照明,但依旧叫她摸不着方向。
辛柔左思右想,终于择了一条瞧上去眼熟的路。
直到眼前呈现一座陌生凉亭,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恐怕走岔了路。
没等辛柔折返,凉亭内的人先声喝道,“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来人装束不凡,应当地位不低,辛柔正欲开口,却见其中那位未发一言的男子神情怔然,他无意识呢喃道,“阿姝?”
他朝她走过来,辛柔终于得以看清他的脸和身后另一人唤得那一声“王爷”。
如今在宫中的王爷,除了即将登基的卫王爷,还能有谁?
辛柔定神,他望着自己那目光中陈杂的情绪,令她无从读起。
月色下,辛柔缓缓倾身:“臣妇辛柔,拜见王爷。”
-
从军后,谢淮殷素来克制,今夜许多人要敬他酒,虽被他推拒不少,但散场后不免还是有三分醉意。
马车安静无声地等在树荫下。
他为皇帝许可,可在皇宫大内中乘坐马车,但谢淮殷素日并未用过马车,因今日酒宴,这才命人赶马车前来。
谢淮殷掀起车帘上车,正欲开口,鼻尖却敏锐嗅到一抹馨香,没等他反应,忽然自另一侧一只素手勾住了他。
几乎是下意识,谢淮殷攥住这只手腕,另一只手已经扼住来人脖颈,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血溅当场。
“痛……”
一声无意识呢喃传入耳尖。
谢淮殷终于看清来人的脸,素白的脸上,此刻因醉酒而生出几分红晕。
是戚窈。
难怪方才他未曾注意到她,她身上裹着自己放在马车内的深色大氅,倒是极好的隐蔽。
她醉得厉害,此时此刻也不怕自己。
混杂着酒气的馨香,令人心烦意乱。
她的侍女呢?
就任由醉酒的她爬上旁人的马车?
“徽陵?是徽陵的马车。”
“徽陵,你在里面吗?”
是同僚的声音。
“何事?”
“这马车瞧着颇宽敞,你捎我们一程可好?”
没等谢淮殷开口,醉酒的戚窈忽然睁开眼,瞧见是他,呢喃道:“唔……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叫马车外的同僚惊诧不已。
下一刻,谢淮殷沉声道:“不方便。”
同僚大眼瞪小眼,“我听错了吧,不近美色的谢徽陵马车内藏着女人?”
“你没听错,我也听到了。”
“今日宴上这样多漂亮的小娘子,难怪他谢徽陵也把持不住。”
“要我说最漂亮的还得是角落里那头戴玉兰花的小娘子,那脸蛋,那身段……”
“那位啊,你别想了,我打听过,她已有夫君。”
谢淮殷耳力极好,因此能将身后同僚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
谁又能想到,他们口中身段姣好,样貌上乘的小娘子,此时此刻醉得七荤八素,正躺在他的马车内呢?
戚窈头有些痛,睁开眼瞧见谢淮殷,以为自己生了幻觉,谢淮殷怎会在洛阳呢?
她眨了眨眼,又有些想不明白,谢淮殷为何不能在洛阳,他是谢氏的郎君,又是她的未婚夫婿,不在洛阳城又该在哪里?
戚窈慢吞吞地想,哦对,他前阵子说要去江南,消失了好一阵子,现在终于舍得回来。
思及此,戚窈手脚并用爬到他的腿上,好奇怪,换做是素日,谢淮殷早就抱住她的腰了,可今日不仅不动作,甚至还冷冷地将她望着。
难道她去花楼偷看秦公子的事被他发现了不成?
可她不是自愿要看的,是陪听鲤去看的,她将秦公子的容貌吹得天花乱坠,洛阳城独有,她才忍不住去看的。
但还是谢淮殷更好看些。
听鲤也承认,但她说谢淮殷是高岭之花,性子太冷,因此叫人无法亵渎他的美貌。
戚窈想说你是没见谢淮殷被她气哭又让她哄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像高岭之花。
哄谢淮殷这件事戚窈拿手,思及此,戚窈勾住他的脖子,凑上去想去亲他。
就在唇将落未落的那一刻,谢淮殷偏了偏头,戚窈顿了一下,觉得他还在拿乔。
他明明是想让她亲他的。
戚窈伸出手,想把谢淮殷的脸掰正过来,但她手掌落下去,不知是力道没把握好,还是谢淮殷脸皮太硬,总之“啪叽”一声,好像一个巴掌。
“戚窈!”
谢淮殷难以置信抬眼。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声音那么大做什么……”
戚窈被他吓到,越想越委屈,“你为什么要凶我?”
她眼眶一热,眼泪跟不要钱的珍珠似得往下掉。
她哭得可怜极了,终于把谢淮殷的心哭软,她透过朦胧泪眼,瞧见他神色松动许多。
他终于抬起手帮她擦泪,他的手背很热,动作很轻很柔。
她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叹气,像拿她没办法似的:“别哭了。”
“我没有怪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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