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本闲人2

作者: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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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菖阳,泰禾官道。
      蒙蒙细雨之间,放眼皆是深绿。一辆轻便马车在土路上颠簸,一骑飞骑驰过,靠近马车时,只听铛的一声,一枚匕首插在了马车的窗框之上。随着飞骑离去,窗帘掀起,从内伸出一只男子的手,轻轻一带,便将那支入木半寸的匕首拔了下来,匕首下插着一张布帛,男子取下来,迎着车内的油灯细看,车灯那微黄的光芒照出他清秀尊贵的面容上那微微蹙着的眉头。车中还有一名身着灰色绸衣的男子,轻声问道:“嵯峨山来信?”
      云齐点头。
      “那边情况如何?崔宁和胡姑娘到了吗?”
      “有进展,让我们联系京城那边,看看和八王有关的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动。”云齐道。
      单明庭望着他一笑:“胡姑娘果然不同凡响。”
      云齐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喜悦的神情。
      单明庭望着他道:“总觉得王爷这一路都在生闷气。”
      “哦?此话怎讲?”云齐道,他素来自傲的便是喜怒不形于色,然而碧落观后,仿佛一直在破功。
      单明庭摸了摸鼻子:“自出了京城,在驿站收到胡姑娘的信,便看得出王爷心事重重。”
      云齐哈哈一笑,似并不以为然,然而手却握成了拳头。
      “胡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啊,也许是知道了巫门那里或许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未必。王爷只需等待时机,相信必然会有收获。”
      云齐淡淡道:“本王并不着急。”
      心里却想着,她自小都是站在弱者那一边,见不得旁人受苦,她一定是看着崔宁窝窝囊囊的,武功又差,独自去到巫门,怕他有事,便同他一道。
      恍惚间却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竟将胡霜和灼灼混为一谈了。不知为何,在心底,他总觉得她们仿佛是一个人。老天爷是不是可怜他,要将他最心爱的还给自己?这样想来,他竟忍不住落下泪来。他不愿让单明庭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便双手掩面,做出似乎疲惫极了的样子,慢慢地靠在身后的靠垫里。
      单明庭静静看着他,默默不语。
      车中一时安静极了,只有车轮碌碌声。
      突然,一声低沉的呜咽传来,不似人声,似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野兽的咆哮声,此起彼伏,像是从遥远的山中传来,又像是从地底下渗出,让人脊背发凉。车子也停了下来,赶车人颤抖着用不太纯熟的大昱话道:“二位公子,不能再往前走了,红叶山庄也要到了。二位请下车吧!”单明庭掀开车帘,便看到不远处一片仿若无边无际的泥沼,泥沼中悬着一条长长的吊桥,因着阴雨天气,又是傍晚,根本看不清哪里有一处山庄,只看到黑沉沉一座巨大的山的轮廓,像是一只蛰伏的猛兽虎视眈眈立于沼泽之后。
      “这些声音从哪里来?”单明庭面色有些发白。
      “许是这永夜山上,许是这红叶山庄里,还可能是这沼泽地里,这里常有动物陷在这泥潭中,只要一沾上,便再也起不来了。”
      那人似有些不耐烦道:“穿过这吊桥便是红叶山庄了,听说每到酉时这吊桥便会升起,外人再也进去不得,二位公子还是赶紧吧!”“
      单明庭和云齐互看一眼,道:“这位大哥,可是对这山庄有些了解?”
      “不是很清楚,听说这山庄主人有万贯家财,家中全是机关猛兽,神秘得很。二位也多保重。”赶车人似一瞬都不愿意再多呆,话未说完,便驾着车转头一溜烟走掉了。
      独留那此起彼伏的呜咽咆哮声,许久才安静了下来。
      云齐望着单明庭道:“驸马爷从前和这位太子爷是否有交情?”
      单明庭道:“小时候都住在梦阳夏宫,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只记得若霖太子脾气好,从不苛责下人,其他的便不太清楚,但若霖太子几年前也曾去过大昱,王爷是否见过太子?”
      “也只是见过几面罢了,只是……”
      “只是什么?”
      “并无深交,对他也不甚了解。”
      单明庭一笑:“酉时将至,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
      二人便一同上了吊桥,吊桥由木绳所制,走上去微微摇晃,云齐冷不丁看到泥沼中有什么在发光,细看却是一只鹿子的眼睛,这只鹿子不知什么时候陷入这泥淖之中,只剩下半边面庞还没没入泥中,那眼睛已经泛出血色,仿佛在诉说着自身的绝望,他凝神看了半晌,这才转过面孔。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二人才到得山庄门口,只见这山庄的地形颇为巧妙,正依傍着身后大山的一处山脚凸出来的天然地形,在此地形上所建,山庄四周的墙上都插满了铁棘刺,正中两扇黑铁大门,顶上一块黑匾,匾上有凹进去的一片红叶。
      二人正要开门,那门却自己开了,一个一身白布麻衣的仆从正无精打采地开门,看到二人惊得一跳。
      此时酉正时分,云齐二人料到此人当是来撤吊桥的,报了自家身份。
      单明庭笑着道:“这位大哥,我们是你们庄主的故交,今日特来拜见。”
      那仆从半信半疑望着他俩,手指比划了几下,咿咿呀呀,竟是个不会说话的。
      云齐看他一身缟素,身后半开的门里也露出来正挂着的白幡:“请问,贵庄正在做丧事?”
      那人急惶惶地,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二人碰了一鼻子灰,单明庭望着面前厚重的铁门,苦笑一声:“这可如何是好?”
      云齐却心事重重,看这里面分明是做丧事的样子,该不会这单若霖已被那刺客杀了吧!若单若霖果真死了,这次怕是要白跑一趟。
      正郁闷间,门又开了,这次开门的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瘦子,亦是一身丧服,不光会说话,嗓门还十分亮堂:“二位,不好意思,庄子里出了事情,所以难免招呼不周……”一边说着,眼睛渐渐盯在单明庭的脸上不能挪开:“明庭少爷?”
      单明庭有些恍惚:“你是?”
      “我是单乔啊!王爷的管家。”
      “管家?”单明庭似乎在努力回忆,“我只记得从前太子身边有个护卫好像叫单乔。”
      “哎呀,年纪大了,也就做不了护卫了,这些年来物是人非,改做管家了。”那单乔倒像是个自来熟的人。
      单明庭嘴里虚应着:“劳烦乔叔还记得在下。”
      “怎么不记得,你不是去昱国找你生父了吗?这么多年了,找着了吗?”
      单明庭仿佛没听见他说话,对着云齐道:“乔叔,这位是大昱毓王爷,王爷,这位是若霖太子的贴身侍卫,单乔,人称乔叔。”
      “在下昱国邝云齐,在家行六。”云齐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单乔。
      “六王爷,失敬失敬。只是,你们千里迢迢从大昱来,定是找我们老爷有要事吧,不巧的是,我们老爷……前几天已经遭遇不测了。”乔叔似忘了刚刚和单明庭说的话,面色瞬间变得凝重。
      云齐面色一沉,单明庭却还嘻嘻哈哈:“乔叔,我们找他可是正经事。”似认定单乔在同他们装蒜。
      单乔跺脚:“嗨,罢了,明庭少爷还是和小时候一般顽皮,我老儿糊你作甚,你自进来看看吧!”言毕开了门放他二人进去,又放了先前的哑仆人出去,这才领着他们向前厅去了。
      一路往前走,天渐渐黑沉了,细雨也停了,没有白日那般热得粘腻,空气中夹着几丝凉风和一些古怪的腐臭气味,忽听得吼叫声仿佛就贴着耳边响起,众人才注意到道路两旁的黑暗树荫中遍布着巨大的笼子,正有比人还高的活物张着血盆大口,露着森森白牙,竞相对着这边撕咬,感觉铁笼和地面一齐震动起来。他二人终于知道先前的呜咽声从哪里传来的了。
      “哈哈,这些都是我们小姐的宠物,都是不远万里寻来的异兽,只要嗅到生人气味,难免有些激动,但只要在我们小姐面前都无比乖顺的。”
      “小姐?”
      “哈,二位可能不知道,老身所说的,是我们庄主的掌珠红叶小姐,她可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论美貌她称菖阳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论智慧,简直活脱脱就是一个女诸葛。”单乔说话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云齐: “所以这山庄便是以红叶小姐的名字命名的了?”
      “正是。”
      三人说着话,离前厅越来越近了,到处挂着白幡,那腐臭的气息更加浓烈,耳畔传来持续不断的细小声音,细听却是女人的哭声,前方一处灯火通明,正是前厅,此时却早已变作灵堂,七八个姬妾模样的美妇正跪地啜泣,说啜泣却也没有眼泪,最中央一个长发及腰的少女正伏在一口棺材上大声哭泣,声音虽大,但也许是因为她有些胖的缘故,确实没有什么楚楚可怜的感觉。
      单明庭左右观望:“红叶小姐呢?”
      乔叔挤出几滴泪来,用袖子擦拭:“堂中这位可不就是!”
      单明庭:……
      云齐不动声色地上前,跪地对着棺材拜了几拜,神色凝重地对着棺材一脸痛心疾首:“庄主,弟弟来晚了。”
      单明庭被他这声弟弟震得呆了呆,想起来菁菁和单若霖原结过亲,云齐又是菁菁的弟弟,自称弟弟倒也算是不错。
      堂中姬妾在这当口看到突然来了两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尤其是云齐,秀美而壮硕,高贵而谦和,让人更是挪不开眼,如蚊子见了血一般,一个个手里捏着帕子朝这边偷瞧,倒是忘了装哭了。
      单红叶也回头看云齐:“你是何人?”她大概十五六岁,宽脸盘子,粗眉大眼,若说五官有何可取之处,便是那双大眼睛,睫毛很长,望着云齐一闪一闪,又看了看乔叔。正待要说话,云齐已经一脸悲伤地走到了棺材旁:“哥哥,小弟几日前听说你将遭遇不测,紧赶慢赶从京城而来,想不到还是慢了一步。唉……”
      单红叶望着他:“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我爹爹是被人刺杀的,你可知道刺杀他的究竟是何人?”
      云齐一脸真诚地看着单红叶:“小姐不必忧心,虽然在下也不是很清楚贼人是谁,今日来此,本是有要事同若霖哥哥相商,既如此,便只求见他最后一面,可好?”
      他言语好不真诚,明亮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单红叶,这一招对旁的姑娘百试百灵,就算是肖明琇那种有些江湖阅历的都自愿沉醉其中,然而单红叶年纪虽小,却似不受蛊惑,双手按住棺材板,眼睛里全是戒备,兀地大喊一声:“你想要作甚?”
      突然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成席卷之势,一旁已经有人伏下身子吐了,只见那棺材板已经被挪了开来,想来刚刚云齐靠近棺材之时,便已经在偷偷蓄力,只为将这棺盖震开。藏于暗处的家丁涌了出来,举着明晃晃的刀要冲上来。
      “误会,都是误会!”单明庭以袖掩鼻冲了出来,站在云齐面前:“红叶姑娘,王爷乃是令尊故友,在下与乔叔亦是故交,王爷性子是着急了些,但绝无恶意,当是对令尊的死太过痛心所以才如此。大家不要冲动……再说了……王爷曾在大昱刑部任职,于仵作一行颇有心得,此次虽是有些晚了,但庄主尸身还未下葬,正好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也好为他报仇。”
      单红叶脸上露出轻蔑之意,似并没有相信他所说的话,却还是做了个手势,那些家丁便又退了回去。
      单明庭暗自松了口气,却见云齐如没事人一般,正认真看着棺材内的尸身,忍不住也朝那里望了一眼,只见一堆宝石锦缎之中,围裹着一具无头尸身,那尸身颈部以上早已失踪,整具尸身发胀腐烂。
      云齐却全然不以为意,将尸身的手举了起来细看,那布满尸斑的手上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戒指下有一团隐隐的红色,像是淤血又像是胎记。
      单明庭看云齐死死盯住那戴着戒指的手,便道:“这戒指倒是眼熟。”
      单红叶:“这戒指是我爹爹从不离身的。”
      单明庭仔细打量那尸身的形体,微胖,中等身材,同之前他见到的单若霖如出一辙。云齐定定看了那尸身半晌,手伸向尸身腿部轻轻捏动,又滑向腰部,单红叶却一把拽住云齐袖摆:“王爷,你既然是来祭奠的,家父已经如此了,你还不愿意给他一点体面吗?”
      云齐望向她:“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想要找出凶手是什么人。”
      单红叶却死死捉住他的手不放,脸上盈盈有泪,眼神却是警告。
      云齐忽而一笑,将棺盖合上了。
      单红叶道:“王爷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吗?”
      云齐摇头。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单乔道:“二位贵客既然来了,虽然与我们老爷没有缘分,然而今日吊桥已撤,不如先稍事休息,明日再离开如何?”
      云齐道:“敢问乔叔,杀害你家老爷的凶手可是捉住了?”
      单乔叹息:“那人神出鬼没,至今尚无音讯,不过二位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出去找了,梦阳皇宫那边也派人在找,想来抓到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言语间赶客意味浓重,云齐拱手:“既如此,便就这样办吧!”和单明庭互看一眼,对着堂中棺木行礼,单乔领着他们向客房走去。厅中再一次响起此起彼伏的哭丧声。
      单明庭心中说不出的诡异,只感觉这红叶山庄分明不对劲。
      却听到云齐问单乔:“乔叔,那日凶手前来,没有人见到过他吗?”
      “那时正是夜里,大家都睡了,此人武功高强,没人见过。”
      “山庄里没人见过,泰禾镇上可有人见过?这镇子小又偏远,若是来了陌生人怕是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这……劳烦王爷忧心了,我们也正在查探。”
      言谈中全是拒人千里之外。
      客房原是一处小院,亦有哑仆在一旁恭候。单乔道:“这相邻两间都是上好的客房,两位一身风尘,早些歇着吧!”
      只见单明庭和云齐互看一眼。
      单明庭突然笑道:“乔叔,两间房实在太浪费了,我和我们王爷这一路上都是睡一间房的。”言语间,一只手攀在云齐肩头。
      乔叔和那哑仆俱抖了抖。乔叔干笑一声:“那老身就不打扰二位贵客休息了。”
      正待要走,云齐突然道:“那日虽是夜里,乔叔可听到了什么响动?”
      单乔懵懂摇头:“未曾。”转身而去。
      二人入了房间,俱不说话,将这屋子四下打量一番,云齐侧身隐于纱窗之后,便看到外侧廊道里有人影闪动。对着单明庭使了个眼色。
      单明庭看到屋中桌几上的文房四宝,走过去执笔便写:“不对劲。”
      “单乔?”云齐写下两个字。
      “我其实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云齐看了他一眼,接过笔写到:“尸体不是单若霖。”
      单明庭大惊:“如何看得出来?”他虽然也觉得疑惑,可是那人身形和单若霖也太像了吧!“若尸体不是单若霖,单若霖又在何处?”
      云齐写道:“今夜我便会找到答案。”嘴里却说:“明庭兄,今日着实累了,我先歇息了。”
      单明庭道:“王爷,你晚上呼噜打得山响,我该如何睡才好?”
      “你说呢?”云齐语带狎昵,一边将写过的纸捏成齑粉,一边走到靠近沼泽地的那一侧,左右看过,纵身攀上了屋顶。
      夜晚的熏风吹过,一股脑向云齐招呼过来,有花草香味,鸟兽身上的气味,还有死尸腐臭气味,这一切让他心烦意乱,心绪又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夏日,他心爱的女孩马上就要死去,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父皇要将他派到西南军营历练,当时还是崔嫔的母亲特地求白皇后恩典,回翠微宫住一段时日。
      回了翠微宫,他问母妃:“陈宝哪里去了?”陈宝明面上是他的大伴,实则是他的启蒙师父,陈宝入宫前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盗,一身外家功夫出神入化,尤其是轻功。因着惹了天大的官司,被投入死牢,受尽折磨,母亲娘家暗度陈仓,将他净了身送进翠微宫,保护他安全,教他武功。
      小时候,自己很喜欢这个和悦的胖子,听说从前行盗时,他是个暴脾气,但是自死牢走一遭出来,除了左脚微瘸,他变作了一个和悦的胖子,总记得他喜欢喝一点酒,微带着醉意,用胖手擎着一枝柳条,指导他习武,那柳条一闪,云齐便会看到他虎口上方的红痦子。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那双手上用宝石戒指都盖不住的,便是那颗红痦子。
      母亲当时怎么说的?
      “陈宝贪吃酒,睡一觉醉死了。以后再莫提起这个人。”
      然而,十年前他并没有死,而是在十年后死在了这红叶山庄里。那么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宝的假死会不会和巫蛊案有关?
      他也曾质问过母亲,为什么灼灼送给自己的娃娃,转眼就消失了,母妃却不愿说出真相,只说自己只是父皇手里的一颗棋子,一切都是父皇所为,父皇厌弃白后母女,才想出这莫须有的巫蛊案。
      对此,他曾经是相信的,但是今日看到陈宝的尸首后,他却开始怀疑。母妃真的是无辜的吗?
      他想起血泊里没有气息的灼灼,心里一阵窒痛。当年自己所为是正确还是错误他早已不再去想,也不能去想,若是重来一遍,他会不会还那样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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