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六章
当即,顾清狂伸出的手改为环抱,接了舒墨满怀。他脑子里前一刻所有纷扰的思绪纷纷散开,一时间全身心只剩下怀中人温热的触感。
这是他的命魂,他的念想,他被万丈黄土掩埋的七情六欲。
顾清狂垂在一侧的手动了动,最终极尽克制地环上了舒墨身侧,小心翼翼地攫取着女子身上苦茶般的清香。她自幼在药罐子里泡大,苦涩又沉朴的药香早便深入骨髓,曾是他无数个不眠日夜中唯一的支柱。
他敛眸,长久地凝视着怀里的舒墨,眼里是苦苦压抑的缱绻温柔。
舒墨眼见计划顺利,刚送了口气,就感到了男子环上自己腰际的手臂。如此一来,她算是整个人都被顾清狂圈在了怀中,唇齿间俱是他身上疏冷的气息,隐约夹杂着几丝檀香。
他们有这么熟来着?舒墨疑惑,莫不是顾清狂将她错认成了什么人?
她脑内百转千回,实际只经过了数秒。舒墨一把推开顾清狂,站定后学着画本上那些闺阁千金,扭捏娇羞道:“奴婢在此当值,不想一脚踏空,亏得有侯爷在,这才逃过一劫。这厢先谢过侯爷的大恩大德!”
顾清狂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怀抱怔了神,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按下起伏的心绪,微点了个头,便欲提步离开。
舒墨自然不可能叫他这么走了。她前行几步,突然惊叫一声,蹲下身按住了脚踝。顾清狂听得她痛呼,立刻急迫地大步回去,单膝着地,问:“怎么了?”
“估计是方才崴了脚,不妨事的。”舒墨使巧力将脚踝错位,以内力逼出些许泪意,咬着唇道:“侯爷不必管,放着一会儿就好了。”
顾清狂不发一语,却蓦地双手捧起她崴的脚踝,搁在自己膝头皱着眉端详。舒墨被这突然一下带了个趔趄,忙腾出手撑住身子,整个人歪斜着横在地上。她虽不解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却明白应当呼痛,可一声啜泣还没出口,顾清狂便三两下除了她的鞋子,修长的五指落在脚面上,细细揉搓。
他的力道很轻,仿佛怕重了她便会如瓷娃娃一般碎了,指腹间粗粝的茧子摩挲过肌肤,带起一阵阵直蹿脑门的颤栗。舒墨被按得舒服了,心里竟浮起一个念头:
顾清狂莫不是把自己当成他那情投意合却命途多舛的未婚妻了吧?
舒墨越想越觉得有理,心下诧异之中,却恁地多了一丝不爽。
这名震天下的淮北侯大人,打仗不说,怎的连给女子揉脚都如此娴熟了?
舒墨盘算着,觉得这丝不爽大概是类似于“辛苦看大的崽子被猪拱了”的心情。她挣了挣脚,半真半假地嗔:“男女授受不亲......”
顾清狂不语,确认舒墨的脚踝没肿起来,才松手细致地把她的鞋套上,起身施礼:“是本侯唐突了。姑娘长的有几分似一位故人,这才......”
他垂下眼睫,想也不想地扯了个谎。广袖垂下,掩住微微颤抖的手,指尖抵着掌心,舒墨脚踝上滑腻的触感与温热便从指尖传遍了全身,让他如初尝情爱的小伙子般心跳如擂。
可这样不行,舒墨迟早是要嫁与他人的。拓跋苍奎固然只能伤她,自己一世周旋国纲,却也未必比那人好上多少。既然无法哄她心欢,至少离得远一点,护她周全。
如此思量着,顾清狂的手攥得更紧,似不甘克制,又似挽留那一缕稍纵即逝的温热。
他夹杂在私欲与所谓“大义”之间,被自己逼得心头冒火。
只因肖似故人,才另眼相看吗......果真如此。舒墨松了口气。顾清狂看来对“杜雨”是上了几分心的,那接下来,一般话本里是耍无赖,死皮赖脸地攀上去?
她立刻将脸上的惊慌一收,无缝衔接出嗔怒:“侯爷既看了奴婢的脚,便需得负责!”
顾清狂原本转身欲走,却再次顿在原地。
“那你想如何?”他的声音很轻,却沙哑得仿佛掺了碎石渣子,舒墨第一时间竟没听清。
“什么?”她上前,略微试探了下左脚,见果真无恙后,绕到侧面去看顾清狂的脸,“侯爷说......”
“你......”顾清狂猛地转头,正好望进舒墨故作娇嗔的眼中。他一瞬间便确定这人在演戏——以他的了解,舒墨绝不是随便对着男子撒娇的性格。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他知道舒墨以雇佣杀手的身份闯荡,常常接下各种千奇百怪的委托,而细细算来,上辈子她正是于此时入了宫,才会遇上恰好进京缔结和约的拓跋苍奎。
顾清狂深深凝视着舒墨,心里突然爬上一个念头:倘若这辈子他们从未相遇,舒墨便不会倾心于拓跋苍奎,更不会为他放弃自己唯一的生机。
于是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道:“姑娘既觉得本侯冒犯,又想本侯如何赔礼呢?”
舒墨正想顺着话头接下去,就在顾清狂那张万年板着的俊脸上看见了淡淡一抹笑意。他五官生得极好,饶是寻常冷淡肃穆,都能显出夺目的英俊。此刻挂了一抹笑,冷峻的棱角全都柔和下来,桃花眼竟有了潋滟之色,悄然拨动了舒墨心底绷得老紧的弦。
多笑笑不是挺好?这样好看一个人,偏偏要把自己往死气沉沉的方向整,能长命才怪。舒墨想起他上辈子“英年早逝”的结局,不由坚定了嫁去顾府帮扶的决心。
她缓过气,决定不再步步紧逼,省的惹人怀疑。
“侯爷说笑了,是奴婢胆大包天,忘了自己身份。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侯爷见谅,莫要放在心上。”她始终看着顾清狂的双眼一弯,笑中泛了薄薄雾气,一滴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滑下,滴在顾清狂手背上,一路灼到他心底。
“杜雨就此别过,请侯爷忘了今日奴婢的一切逾矩之举。”舒墨低头轻轻拭去眼泪,提着裙角行了一礼,三步一回头地走远了。顾清狂伸到一半的手顿住,食指保持着想帮她擦去泪水的姿势蜷曲着,目光始终落在舒墨身上,点漆眸中一片沉痛,仿若苦涩的墨汁。
明知一切皆她的计谋,仍忍不住接近、踏入,乃至弥足深陷,无法自拔。她从来都是他口渴时的一碗水,虽甜,却掺了毒。
舒墨背对着顾清狂把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擦干净,神色一寸寸冷静下去。她感受得到顾清狂粘在自己背后的目光,并不灼热,却带着万钧沉重,坠得她诧异不解。
原来他对那位未婚妻竟是如此思念?舒墨想。思念到她故去,即便见着一个肖似的人,都能爱屋及乌地放下一身戾气,温柔以待?
插入书签
【小剧场】
顾清狂:论如何不让媳妇儿跟她前任私奔?
舒墨:论如何让侯爷把我当成他“前任”的替身?
瑟瑟:论如何不让小雨在做出让我犯心脏病的事?
慧贵妃:论如何让霜寒大人快点嫁给侯爷?
这故事又叫:《我的替身前妻》《霸道王爷俏宫女》
压字数的第二天,大家见谅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