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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小表哥，不要再胡闹了好不好？”
霍霄的举动引起了夏知迟的注意。这个宋宥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为什么霍霄一直在关注着他？
夏知迟再次打量了一遍宋宥，比其他人好看些，也年轻些，看起来很温和很好说话的样子，不像是会在大殿陈情以死相搏的狠人。
“五殿下看的开心吗？”霍霄发现夏知迟开始关注宋宥后试探着问了几句，夏知迟却以为他在问自己对诗会的看法。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没几句，天香阁的侍从就把宋宥的书画送进来了。
宋宥画的是一幅仲春美人图，墨迹刚干。
夏知迟边看边惊叹，不愧是今年的新科探花郎，笔触细腻，栩栩如生。画中美人倚窗而坐，单手执扇，眉眼含情。
这美人看起来还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霍霄笑了，似乎已经认出了画中人是谁，他端详一阵后把画卷递给夏知迟。
“五殿下觉得此画如何？”
“很好啊。”
夏家收藏有很多书画，他哥哥夏知秋喜欢油画，而老夏喜欢国画书法，夏知迟体弱多病，很少外出，天天在家对着大堆名画，艺术细胞还是熏陶出来一些的。
更何况宋宥的画作让外行人都能感受到这画中美人的绰约风姿。
“霍将军觉得呢？”
霍霄却不回答，只说夏知迟喜欢便好。
“不是霍将军喜欢吗？”夏知迟还以为霍霄是自己喜欢，怎么听着像是替他买下的？他可没有说要买画啊！
霍霄：“难道五殿下不喜欢吗？”
“喜欢也未必要买呀。”
谁闲着没事儿会去买一个不知名美人的画像？
“不知名？”霍霄挑眉，原来他没认出来宋宥画的是谁，也罢，霍霄收起画卷。
“殿下不喜欢便算了吧。”
只可惜探花郎这一腔深情错付了。
霍霄拍下画作的举动提醒了夏知迟，想找到江南盐税案的线索也可以从这些人的字迹上入手。
小说里说那位在殿上陈情喊冤的御史大人是那一届新科进士里字写的最好最有风骨的。
夏知迟干脆把桌面上的玉简全部放入竹篮中，准备把这些人的墨宝全买了，看谁字最好就重点观察。
反正在宫外居住期间夏知迟的一切花费都由太子殿下承担，他不亏。
“五殿下的胃口可真大。”霍霄都愣住了，一个宋宥还不够吗？夏知迟到底想找多少个替代品。
“我这不是向他们学习嘛！”夏知迟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天香阁的老板乐于看到众人竞拍的场面，但没想到会有人像包场一样拍下所有书画。
偏巧竹影斋里坐着的两位都不是好得罪的，人家愿意花钱买他们也不能拦着。
于是字画源源不绝地往竹影斋里送去，其他包厢的人还没开始抛玉简就结束了竞拍。
能进前二十的举子就没一个字难看的，非要从中挑出来一个最好看的实在有些难。
夏知迟煞有介事的看了一会儿，差点给自己看困了。
最后他筛选出了三份，其中包括宋宥的那一份，一起推到霍霄面前。
“霍将军，你觉得这三幅字哪个最好？”
面对霍霄疑惑不解的眼神，夏知迟信口胡诌了一个借口，“我就是想找一个字最好的当先生，人他来教我写字。”
听完夏知迟的话霍霄很难不多想，之前一起读书时霍霄可没见五皇子认真写过一幅字。
上个月翰林院的老太傅刚刚夸赞了霍霄的字，引得京中书坊大肆印售霍将军的字帖，霍霄听说卖的不错，近来送到将军府上的分成越来越多。
夏知迟是不是也买了？他现在是不是在暗示我教他？
五皇子竟然懂得走迂回路线了？倒是比之前聪明许多。
霍霄：“我最近没有时间。”
夏知迟：“？”
看几幅字的时间都没有，那他来这里是做什么？还是单纯觉得他讨厌不想搭理他？
“有什么了不起的……”夏知迟小声嘟囔着，大不了让他哥同时盯着这三个人，肯定能找到。
夏知迟把自己挑出来的三幅字画收好，拖着自己的椅子往窗边靠了靠，把后脑勺留给霍霄。
这是生气了？霍霄倒不意外，趁着五殿下不搭理他，他正好可以处理下该处理的事情。
夏知迟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回头一看霍霄正拿着他花钱拍下的字画翻阅。
“不许碰！”
万一霍霄先发现他今天不就白忙一场了！
夏知迟冲过来把所有的字画卷好抱进怀里。
“小胡！小胡！”夏知迟一边抱着一边往门边移动，“快过来帮我拿走！”
小胡，准确来说是小福在门口蹲了有一会儿了，他按照五皇子的嘱咐通知自己主子——太子殿下，霍霄想要在翰林诗会招揽门客，让他赶紧过来抢人。
太子殿下根本不在乎这二十个举子，但是他很满意夏知迟对自己的忠心。
他打发小福回去，同时叮嘱小福按照原计划进行，保证夏知迟和霍霄无人打扰。
“我哥说什么没？”递字画时夏知迟小声问小胡，“他要过来吗？”
“太子殿下外出公干了。”小福转述了太子殿下的意思，还向夏知迟保证绝对不会有闲杂人等打扰他跟霍将军的约会。
“你——”夏知迟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自己搞错人了，还好他当时说的是他哥而不是夏知秋的名字。
“你先回去吧……”夏知迟摆摆手，不想再看见什么小胡小福的了。
“是。”小福猜五皇子想要的独处时间是连侍从都不许存在的，于是老老实实的抱着一大捧书画回去了。
夏知迟在他走后才发现自己挑出来的最好的三幅还在。
正好，夏知迟想，等诗会结束他找个借口带着字画找他亲哥去。
此时诗会已经接近尾声，在热热闹闹地评选中，宋宥的诗画被捧成第一。新科状元与榜眼吵了半天，最后赢家又成了探花郎。
宋宥拿到第一后专程前去拍下他画作的竹影斋拜会，结果在门口遇到了十几位和他一样的人。
“宋兄的画作也被这位贵人留下了吗？”
宋宥点点头。
余下的人脸上难掩喜色，宋宥虽然得了第一，但贵人同样青睐了他们的字画，岂不是说明他们的诗作都是同等水平。
竹影斋里抱着画正要离开的夏知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开门的手顿住了。
这出去岂不是要被他们围住了？
“五殿下不是要找先生吗？”
霍霄的声音出现在夏知迟身后。
“先生们都来了，五殿下怎么又怕了？”
“哪有 ？！”夏知迟抱紧怀中的字画，“我是怕他们看到清名在外的霍将军跟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在一起坏了名声！”
“有道理。”霍霄点点头，一步步走向夏知迟。
“你，你干嘛——”夏知迟看到霍霄靠近吓得倒着往后退，一个不小心绊到台阶，整个人摔倒在地，手里的三幅字画骨碌碌滚了出去。
霍霄离得那么近，本可以拉他一把的，结果这人连手都没抬。
可恶！夏知迟怒目而视。
霍霄却是笑笑，抬手放下纱帘，把夏知迟的视线隔绝在纱帘之后。
“委屈五殿下在里面待会了。”
霍霄说罢就打开门，将门外众人迎了进来。
“诸位请进。”
“原来是霍将军！”
众人看到霍霄后心情愈发激动。
霍霄年少成名，战功赫赫，与霍老将军一起戍边守土多年，回京任职后对文臣贤士礼遇有加，朝堂内外有口皆碑。
“没想到霍将军也来参与诗会了。”
“霍将军能否指教一二？”
……
与十几位才思敏捷的举子对谈，霍霄也能不落下风，把众人说得心服口服。
夏知迟在纱帘内竖耳细听，他得承认霍霄确实很会收拢人心，他若是举子中的一位，这会恐怕已经彻底拜倒在霍将军脚下了。
而且霍霄在不动声色引导整场对谈的走向，所有人都在跟着他的思路走，向霍霄透露自己知道的信息。
可怕的男人。
夏知迟惊叹，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好。
霍霄还不知道夏知迟是怎么想他的，他难得好心地帮五皇子问了一句。
“不知诸位谁有时间教授书法？”
“霍将军的书法举世无双，实在太过谦虚了。”
“不是霍某。”霍霄补充道：“是……是在下的一位远房亲戚。”
霍霄的母亲是皇帝的表妹静姝郡主，真算起来夏知迟确实是霍霄的小表哥，只大了一天的那种。
举子们本就被霍霄折服，霍霄开口相求自然无有不应，好几个人都说有时间可以教授。
这下夏知迟急了，皇帝本就给他加了不少课业，霍霄这是要再给他多找一门课啊！
不行，得想个办法阻止他！夏知迟看来看去，手边好像只有画轴可以用了。
夏知迟蹲在地上，悄悄掀起纱帐下摆，把画轴朝着霍霄滚过去。
他想如果霍霄看见画轴，应该会过来跟他说话，哪怕他装没看到，其他举子也会看到，举子们发现包厢中还有其他人，这个话题就被打断了。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夏知迟都想捏着嗓子喊几声“霍郎”，吓吓外面那群人，再抹黑一下霍霄的高大形象了。
画轴骨碌碌地往房间中央跑，在距离霍霄一丈远的地方，系在画轴上的绳子散开，画卷逐渐铺开。
“这不是宋兄画的美人图吗？”离得最近的那位书生一眼认出今日魁首。
这画是从内间滚出来的，纱帐后隐约可见人影移动。
“原来我没看错。”宋宥上前捡起画卷，双眼看向纱帘之后，“霍将军，可否将美人请出来让我们一观。”
这人什么意思？夏知迟左看右看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难不成这美人是在说他？
“原来宋兄所画的美人是霍将军的家眷。”
宋宥作画时有人问他所画何人，他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没想到说的竟然是霍将军带来的美人。看起来霍将军也不能免俗。
不过这宋宥胆子可真大，他就不怕霍将军生气吗？
霍将军还真没生气，他只觉得好玩，他站起身把画卷收回来，笑着道：“这我得去问问美人的意见，诸位稍候。”
“霍将军真是怜香惜玉之人啊！”
众人又是一片赞誉。
夏美人生气了，他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画的是他，可他明明是个男的吧，那美人图上分明是个女子！
霍将军刚一踏进纱帐就收到美人的怒视。
“美人要不要出去见见他们？”
“你——”
“嘘。”霍霄竖起手指，“小点声，他们还在外面呢。”
夏美人气的给自己灌了两杯冷水，才压住怒火。水喝得太急，几滴水珠顺着他的唇角下颌滑落。
霍将军不自在地把视线从夏知迟纤细白皙的脖颈上移开。
“你说得有道理。”夏知迟突然想通了，他就该出去，黏着霍霄，让这些人看看百般拒绝五皇子追求的霍将军也是好男风的俗人。
霍霄：“你不怕他们认出你来？”
这些人可都已经入仕，说不定哪天就跟五皇子碰上了。
“认出来就认出来，那时候就是霍将军早已与我暗渡陈仓。”
夏知迟又不吃亏。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霍霄笑了，他步步紧逼，“买下所有字画，引来他们拜会，再让所有人见证我跟你非比寻常的关系。”
夏知迟冤枉！他比窦娥都冤！
“怎么说不出话了？”霍霄看着夏知迟面红耳赤的模样，难得好心地不逼问了。
“不见就不见吧，你自己选个先生。”霍霄抬手指了指，“那个看起来耐心不错。”
“我不选！”夏知迟急了，他才不要一把年纪再上书法兴趣班，“我才不要他们教！”
霍霄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时间教你。”
夏知迟：“啊？”
“也没有时间陪你玩欲擒故纵的小游戏。”霍霄的语气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小表哥，不要再胡闹了好不好？”
夏知迟沉默了，这书里怎么从来没提过霍霄爱自作多情呢？
夏知迟已经无力反驳了，他一屁股坐回地上，抱着膝盖背对霍霄，“随便吧，你说什么是什么。”
霍将军看着他缩成一团的身影又叹了口气。
美人最后还是没有出来，众人虽然遗憾但也理解。唯有宋宥依旧对美人念念不忘，眼睛一直盯着里面。
霍霄委婉的逐客令下了几遍他才肯离开。
人都走了，夏知迟还是不肯不出来。
霍霄难得地感觉到不知所措，难不成自己真的过分了？
“这个月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霍霄不自觉放软了语气，“你若真的只想让我教，只能等到下个月了。”
霍霄说完，里面还是静悄悄的。
他撩开纱帘走进去。
画中的美人早已倚着竹椅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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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霄：他好爱我。
夏知迟：他没事吧？
（感谢廴淇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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