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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Chapter 5
我在这。
从来没有哪三个字能让你如此激动。
他每次都说同样的话。
我在这。
你第一次答应和他一起去执行任务,是去一次拍卖会,那是一个肮脏的地方,被汗水和绝望的气味浸没。你坐在座位上浑身发抖,既害怕又厌恶,看着年轻的女孩像牛一样被赶上舞台。
你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脸,拼命地想把某个人、某件事和你看到的幻象匹配起来。每次听到一个男人喊出一个数字,秘书在写字板上做记录时笔沙沙作响的声音,让你想尖叫。
这里一片黑暗,连你也擦不干净。
你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与此同时,坐在后排的一位老人大喊着要给舞台上的女孩更高的价格。你很快地瞥了一眼屏幕,看到了正是你现在看到的词语。
我在这。
你违背常理,转过身去看。这是个愚蠢的错误,一个会让你们俩任务失败的错误。你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看清了他隐藏在阴影中的轮廓,和他头盔上隐隐约约的红色。
Jason举起一只手,在他藏身处的黑暗中几乎看不清,然后挥了挥。
我在这。
抬头望着所有参加艺术画廊的男男女女,一杯香槟在你戴着手套的手中变得越来越暖。你的杯子表面有水渍,一看到那东西,你的食欲就消失了。
你看着富人们和有名的亿万富翁们,他们低声的谈话像水流一样流过你的全身。他们中的一些人对你的作品发表了尖刻的评论,其他人则停下来讨论了购买几件作品的可能性。
布鲁斯·韦恩过来和你讨论你的画,看向它们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痴迷。
他问你是否画肖像画,说这最后一个词时他眨了眨眼睛,带着轻浮的微笑。
你打了个寒颤,送走了他——他的领带歪了,衬衫领子上有个口红印。
布鲁斯·韦恩刚一离开,杰森就滑进了空位,他的指关节有瘀伤和流血,小心翼翼地不让它们碰到你。不像那个亿万富翁,Jason在来找你之前已经把领带拉直了。
“你是对的,”他说,“后面那个人说他们在这里藏了五罐小丑毒气,它们被设定在15分钟后爆炸。”
“什么?”你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尖叫,几个人的头转向你们俩。
那时他碰了你一下,只是最轻微的皮肤相触。一个微笑牵起了他的嘴角。
“我们会在那之前找到它们的。我……有个朋友在这。”Jason的微笑变成了对“朋友”这个词的怪异表情,好像它在他嘴里尝起来很恶心。“我们俩会一起去找毒气罐。”
但这并不能让你放心,他只是说:“别担心,我在这。你真以为我会让你出什么事吗?”
我在这。
三个字承担着它背后整个宇宙的重量。
“嘿,你还好吗?”一个声音将你拉出了你的思考,你抬起头,看见一个男人担心地看着你。
对了。那个男人,还有救护车。
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泥土和暗红色的血。
有那么一瞬间,你去了别的地方,一个更好的地方。
你的手指颤抖着。
“我——我感觉不太好,”你说谎了,“你能帮我叫医生来吗?”
那个人点点头,站了起来,去找医生了。当你看到他步履蹒跚,双腿像刚出生的小马驹一样颤抖时,你的内心顿时充满了愧疚。
你又一次瞥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
我在这。
你离开了救护车,离开了蝙蝠侠,离开了几乎成为你坟墓的残骸,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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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你所料,你在凯恩大厦附近一条最黑暗的小巷里找到了Jason。
“Ja——Red!”你本不应该大喊大叫的,但你控制不住你自己。
在头盔下面,你确信他在微笑。
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多脏,手掌上的血迹,指甲下的泥土。
尽管你看不到,但你也能肯定你的脸上布满了干涸的泪痕。
你们沉默了一两分钟,有那么一瞬间,你觉得他可能不再想要你了。
当你低头看你指甲下的泥土时,你想到的是虫子。
Jason不太舒服地挪动了一下。“你还好吗?”
你眨了几下眼睛,感觉到眼角滚烫的泪水。你想把它们擦掉,你想表明你是和Jason一样坚强的人,是那种能从爆炸中走出来然后一笑置之的人,没有被那些似乎把你整个吞下的泥土、鲜血和黑暗所困扰。
但你不是。
你甚至不能告诉他“我还好”。
你只是摇摇头,喉咙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Jason,我想回家,求你了。”你说。
家意味着安全。家意味着热水、消毒剂和一些能洗去灰尘、让你忘却的东西。
他看上去并没有因为你在公共场合叫他的真名感到不高兴。
相反,他点了点头,把什么东西扔给了你,它那令人愉快的蓝白相间的颜色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怪异。
你堪堪接住了它,你为你的手指在它闪亮的表面留下的污垢而颤抖。那是一小盒消毒湿巾。你感觉到泪水使你眼角发酸。为了这么一件小东西而感激涕零是愚蠢的,但在这种时候,这个小盒子对你来说比一张毯子,一个拥抱,甚至是一位医疗专家更重要。
你的喉头梗得紧紧的,几乎无法憋出感谢Jason的话来。然后你打开盒子,用湿巾擦了擦你的手臂。抗菌剂刺痛了你手臂上的许多伤口,但再没有什么比重新变得干净、体面的感觉更好的了。
在尘土与血液下,你的手臂上露出了擦伤,有的呈病态的黄色,有的呈深紫色。你的胃因为徒劳的抹动而绞紧,你发现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它们。
它们不会脱落的。在你的内心深处,你知道它们本来就不会脱落的,但你能感觉到你的大脑在发痒。一部分的你想知道感染和疾病是否已经在你的皮肤下蔓延,你发现自己想要弯曲手指,挖开皮肤,直到所有的污垢和疾病都被去除。
强健的手指握住了你的手,这种强烈的感觉使你抬起头来。尽管戴着头盔,你还是能感觉到Jason皱着眉头。
“放轻松,Orient,”他说,“我们会把你弄干净的,别担心。”
你低头看着你的手臂,血从新的伤口涌出。
一个黑影笼罩着你,你发现Jason握住你手的力气加重了,他把你拉到了身后。
“晚上好,B。”他轻松地说,尽管他僵硬的背部与他的话不相符。
“红头罩。”
毫无疑问,他的声音和投下的影子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身份。
Jason轻轻地把你推到他后面,让蝙蝠侠看不见,希望能让你远离他的视线。
“她是你的线人。”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中绝对的肯定让你发抖。Jason不可能告诉他,他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我有说过吗?”Jason说,“我不记得我告诉过你。”
“你不需要。”
当你从Jason背后偷看时,你能看到蝙蝠侠眼睛反射的光——或者是玻璃?你知道红头罩戴的头盔能给他关于哥谭和他所见到的人的信息,你想知道蝙蝠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东西。
“你有关于炸弹投放者的线索吗?”披着斗篷的义警这么问。
“没有。”
你眨了眨眼睛。就在一周前,你还把R.H.凯恩大厦画成了废墟,就像现在一样。但你也画了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形象。一层层的水彩画使人看起来像一个模糊的斑点,有点抽象。从一个角度看像个女人,另一个角度上却又变成了男人。
不过显然,这对Jason来说是有意义的,因为当你问他是否有怀疑对象时,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但现在他站在这里,告诉蝙蝠侠——蝙蝠侠——他不知道是谁在凯恩大厦埋了炸弹。
你能感觉到蝙蝠侠的不快从身上传播出来。也许这就是他审问罪犯的方式,对他们皱眉,直到他们开始招供。
一阵歇斯底里的傻笑妄图涌上你的唇边。
蝙蝠侠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直冲你的脊柱而去。他向前迈了一步,你发现你的手在Jason的夹克后面握紧。
Jason看起来没有一点害怕的迹象。
“她是个证人。她需要就她可能看到的东西和戈登谈谈,她需要医学治疗。”
听了这话,你不禁发出一声惊恐的呻吟。
有一次,你带着你的一幅画去了警察局。他们让你进了一个满是铁锈味的房间,木头桌子上有划痕。
是有人用钢笔在上面画的。
你在那里呆了半个小时,你的画紧贴着你的胸膛,仿佛它们能放缓你的心脏的狂跳。半个小时的等待,流汗,看着尘土在光秃秃的白光下跳舞。
有人来给你一杯一次性杯子装的咖啡。有一只小昆虫漂浮在表面上,它挣扎着从想水里出来,小腿在踢着。
当有人终于来找你谈话时,你泪流满面,对房间的状况有点歇斯底里,确信自己已因为坐得太久而染上了某种疾病。
被戈登局长审问是你最不想做的事。
“我会处理她的伤口。她不需要和戈登谈话,她需要休息。我要带她回家,蝙蝠。”他的声音很平稳,甚至轻松,但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枪。
任何人都可能把它误认为是一个随意的手势,但你知道那绝不是。
你几乎可以听到蝙蝠侠脑袋里的齿轮转动。他想要答案,像他这样的人都这样。而他们很少接受否定的回答。
感觉就像一根被加热的金属箍在你的胸前,每一次呼吸似乎都太困难了。你不想看到战斗。你不想让Jason战斗。
你张开嘴想说话。“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好吧。”蝙蝠侠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Jason,也没有看着你或Jason臀部挂着的枪。
不,他在看你掉在地上的那盒消毒湿巾,还有你丢掉的那堆脏东西。他看着Jason腰带上还开着口的袋子。
“她可以离开。”他说。
Jason放松下来。“谢谢了,B。”
他示意你上摩托车。
“Orient。”这是自从你第一次见到他,蝙蝠侠听起来第一次很不确定。
你能看到他脸上最几不可见的抽搐,就好像他被威胁着要笑似的。
“什么?”你问。
“我希望你感觉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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