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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虫怪
黑体,红眼,头顶长了一对牛角呈屎黄色,宋唯定睛一看,终于确定它没长四只眼睛而是长了一个朝天鼻。
朝天的鼻孔过于张扬,吞云吐气间都带着袅袅青烟……
好丑的虫怪!
宋唯撑着离自己最近的树干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只觉晚上吃的饭都能全部吐出来。
“吱!”
虫怪发出的声音刺耳,几乎穿透耳膜,宋唯一时面露土色,靠上树干捂紧耳朵,她回头看顾自横,却见顾自横忽视了地心引力坐在一片硕大的芭蕉叶上,丝毫不受影响。
不仅如此,他还悠闲地抬起手指指向虫怪的右后方,指挥道:“往那边跑!”
万恶的资本主义!就知道压榨便宜劳动力!
宋唯握紧铁棒,大吼着蹭蹭往虫怪的右后方跑去,话唠属性再度激发,她胡甩铁棒乱喊话:
“丑八怪!”
“长得像牛又像猪的丑八怪!”
“黑不溜秋还要抹润滑油的丑八怪!”
“说的就是你!看什么看!”跑到目的地,脚下植被松软茂盛,宋唯站定,双腿岔开至与肩膀宽度相当,她恶趣味笑着把铁棒扛上肩膀,“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看看什么叫棒打不孝子!”
虫怪像是听懂了宋唯的唾骂,它愤怒地举起带着寒芒的大钳子,动作如同在叉腰,泛着金属光泽的血盆大口张开,湿湿黏黏的分泌液欲断不断地挂在尖锐的牙齿中间——
“吱吱吱吱吱吱吱!”
宋唯听得耳朵疼,不明所以:“???”
“吱吱吱!”
宋唯捂住一边耳朵,抡起铁棍对准旁边的芦荟一顿敲:“好啊!你还敢骂我!”
顾自横:“……”
宋唯气得顺手一拔,竟意外地将一株三米高的芦荟连根拔起。她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力大无穷技能卷土重来,不由在心里呐喊:“天助我也!”
凤眸瞪去,瞳上映出金黑相间的纹路,视野内所有的细节全都被放大,清晰得连植被上绒毛的摆动都能看到。
宋唯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手铁棍,一手巨植,她勾唇桀桀笑道:“你完蛋了。”
说时迟那时快,宋唯甩手丢出坚硬的大型芦荟!
然后,砸偏了。
宋唯:“……”
顾自横:“……”
虫怪:“……”
但事情好就好在这是在梦里!
以为自己看错,宋唯睁大了眼睛。
那根砸偏了的芦荟竟硬生生在飞歪的那一刻转了个弯,以尖头的那一端,串着一圈圈的光刺向了虫怪的脑袋!
黑黝黝还带着亮泽的脑袋当即被戳出一个坑,一注墨绿色的浓汁飙射而出,跟关不紧的水龙头似的疯狂流水,虫怪疼得吱吱乱叫,持着怪异的姿势冲宋唯冲去。
始作俑者宋唯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这个技能是怎么回事。
眼见虫怪就要追来,她风一样逃出百米远,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掌心,趁虫怪还在笨拙地用钳子堵住漏洞,手上一使劲,一朵硕大的喇叭花就被拔了下来。
她惦上一掂,心想被这东西砸中不戳出个洞虫怪也会叫痛。
于是她把喇叭花故意往身后一丢!
再一低头!
头顶刮过一阵飓风,花粉的绵密扫过耳廓,宋唯蒲扇着长睫,眯眼向上看,只见庞然大物喇叭花摊开花瓣化成巨伞,结结实实地扑在了虫怪的那张丑脸上。
居然真的是乱扔也准!
“吱——”
还没放声大笑,虫怪的一声惨叫,宋唯就痛苦地捏紧了自己的耳朵,她整个人都倒趴在地上,感觉头骨都被吵得嗡嗡直疼。
宋唯知道虫怪这时被挡住脸,正是她解决它的最佳时期,可架不住这玩意儿会叫啊!
还叫得那么难听!
宋唯难受得眼睛都红了,她望向朝自己跑来的顾自横,虚弱得声线漂浮不定:“你知不知道……不,你能不能想象出一片食人花啊?快点让它闭嘴,我的头、头好痛……”
“不能。”顾自横将她收进自己的臂弯往前走,“但是前面有食人花丛。”
宋唯:“……”
要不是她现在耳朵痛得要死,她还真的很想给顾自横一拳。
这么周到,怎么不早说!
喇叭花上附有黏液,牢牢地贴着虫怪的脸。虫怪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后脑勺一个洞,面前一朵花,像只无头苍蝇,还是受了伤的那种。
顾自横找来一根木棍,看似轻巧,实则与同体积的铁的重量不遑多让。
他无语,这宋唯在梦里的力气到底多大?什么东西在她手上都轻飘飘的跟羽毛似的。
为了引诱虫怪,顾自横一边拖着宋唯的腰,一边用木棍捅地捅出动静方便虫怪听声追来。
但宋唯就没那么好受了。
身后虫怪哼唧的叫声连绵不绝,身旁木棍捅地的声响沉重嗡鸣……
她快要吐了。
这种呕吐感一直维持到食人花丛前,宋唯一张嘴,吐了个彻底。
顾自横:“……”
食人花:“……”
胃被掏空,宋唯舒服多了。
“过来一点。”顾自横把吐干净的宋唯拉到自己身边,“离这么近,不怕被吃?”
被拉得一个踉跄,宋唯刚想埋怨,一看到眼前红彤彤的艳色,马上就出了一后背的汗。
她刚才哪里是不怕,压根就是光顾着吐没看到好吗?
食人花丛的覆盖面极广,一株便有成年男人的大小,花苞巨而猩红,闭时无害,开食带齿;根茎粗若婴儿拳头,叶片边缘如锯,排排整齐,锋利非常。
宋唯不自觉离顾自横更近了点,因为她发现这会儿食人花丛里的动静极大,它们拼命地搔首弄姿,摇曳着似刀的锯齿锋叶,妖娆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怡红院老鸨在安排众女揽客……
它们应该很久没有进食了。
芦荟可食,宋唯试探性地丢了一颗刚捡来备用的芦荟进身后的食人花丛。其中一株食人花叼住食物,干嚼两下,又吐了出来,末了还不忘嫌弃地抠了抠牙。
看来必须要见血。
宋唯想,墨绿色的血,它们肯定会很喜欢。
正好此起彼伏的魔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宋唯低声爆了一句粗口,她抡起铁棍挡在身前,目露凶光:“我看你就是找死!”
顾自横默默退出了五米之外。
宋唯脚下生风,狂风席卷而上,吹乱了她的长发,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有多像电视剧里的女魔头。
彼时虫怪好不容易才扒开黏如胶的巨型喇叭花,见宋唯来势汹汹,不免警惕,唯恐她又丢过来什么东西。
“你来啊!”
虫怪按兵不动。
“你个丑八怪有种你就来啊!”
对方虫怪就是不动,并向敌方发出“吱”声攻击。
宋唯听得头皮发麻,不想虫怪看出端倪,硬是咬破嘴唇没有半点反应。
“你除了会叫还!会!干!屁!”
这下虫怪终于被激怒了!它摊开两只大钳子就是一顿捶胸口,大嘴向天,却半声不发——
估计是怕宋唯说它只会叫。
宋唯:敌方太蠢,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食人花丛附近寸草不生,宋唯冲顾自横高喝道:“给我一筐木头!”
顾自横:“……”
别说,他还真有。
是上场梦境的遗留产物。
梦境被撕开一条缝,罅隙之外,无边际的星河光辉熠熠。顾自横长手一捞,从中用力地拽出一个木桶,空间悄然闭合间,他将木桶踢给宋唯,木块如银水泄。
“随便用。”
宋唯看了眼堆如山高的木头块,摩拳擦掌,对着虫怪哼哼道:“这下看我不砸死你。”
木头攻击如炮而至!
虫怪抱头窜逃,它身形庞大,每跑一步都能引起地面石块飞扬跳跃,众多食人花开始跟蹦迪一样,嗑嗤嗑嗤地叫,又嗑嗤嗑嗤地摇。
就是宋唯也忍不住抱着木头跳来跳去,她边砸边嘶吼:“你过来啊!有种你就过来啊!”
唯有顾自横所站的地方,稳如泰山压制,不带一丝颠簸。
他抽着嘴角观战,心知虫怪很快就要爆发,不觉将视线紧紧胶着宋唯身上。
如果她承受不住,强行结束梦境也不是不可以。
和顾自横想的一样,虫怪就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怪物。在宋唯这吃了太多的瘪,它一边害怕宋唯的攻击,但又一边受不了宋唯的挑衅。
面对对面一次又一次的叫嚣,它再也忍不了了,索性放出大招!
黑亮的巨钳横扫带过一阵无形的风,虎虎生威,沁着毒液的绿光浓郁至冒烟,滴肉可蚀,人一旦被勾进风暴范围,少说身体穿孔,多则死无全尸。
就是现在——
宋唯聚齐体内所有的力量到铁棍之上,她丢了一箩筐的木头过去作为缓冲,继而高高扬起铁棍,以一己之力来抵抗虫怪发动的绝命攻击!
巨钳与铁棒相撞,撞出两道无形的光圈,方圆十里,光芒万丈。
宋唯双臂疼得宛若筋脉寸断,却是凭着一口“我在梦里我不会死”的气给硬扛了下来。
她费了咬碎牙关的劲抵住巨钳,双眸橙光四射,看见巨钳被铁棍砸出裂痕,便更是卖力,双脚直直扎进泥土里,不让自己有后退的余地。
“我!是!你!爸!爸!”
一声怒吼,裂痕加速扩大。
“吱!”
随着虫怪吃疼得高声惨叫,巨钳终于被铁棒打碎!一截黝黑结实的断臂甩进食人花丛,沉迷于蹦迪的食人花闻到食物的香气,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不肖两秒就把断臂吃了干净。
一缕浓绿的黑烟冒出了头。
宋唯的两边耳朵里同时涌出一道粘稠的液体,她麻木得没心思去管。一鼓作气,她冲向空了的木桶,身体轻盈,踩高飞落,猛然高跳之下蛮力横生,手臂致力甩出,直接就把铁棍和虫怪一起砸进了食人花丛!
丛中无数张嘴嗷嗷待哺,虫怪轰然倒下,却不见一点甲壳落地,每一片碎壳在这之前便被啃食了干净,不留分寸。
宋唯看得头皮发麻,力气尽数抽离,她软了身体,没摔下,而是倒在了顾自横的怀里。
她气若悬丝:“喂……加价啊……”
“……”顾自横捂着她的耳朵,炽热的血液很快湿了他一手,“好,醒来找我要钱。”
耳膜撕裂,宋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隐约看着他的口型好像说了“好”,便安心了。
没多久,她鼻翼微微耸动,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
“什么味道?”
顾自横却盖住了她的眼睛,独自面对空气中蔓延开的绿色毒雾,说:“没什么。”
“睡吧,这场梦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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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