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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弟弟,肖剑安
我是一个坏人。
不是因为我杀死了哥哥,
我还做过很多更坏的事。
而杀死他——是我一生最自豪的事。
我有一个哥哥,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
母亲总叮嘱我要让哥哥开心,有时一日道上四五遍。
她说,哥哥会被教的很好,会很有朝气,会很锐利又温柔,会精通君子六艺,会文武全才,会像他的母亲一样让人喜爱。
我不知她为什么对我这未谋面的哥哥如此在意。
她总是这么神经兮兮的。
四岁时,我已经记事了。她将我带去青楼楚馆,把我伙同一袋金瓜子丢给龟公。
然后自己去逍遥快活,点几个文质彬彬或英气的貌美女子,唤她们弹琴舞剑或诵读诗书,她便隔着纱帘,倚在榻上饮酒。
曾有人想攀附她们眼中一掷千金的豪商,却被挖了眼睛,对了,她们眼睛都是琥珀色的。
她前一刻口中念叨着什么“三娘子、安儿”之类的话,后一刻就拿那双纤纤玉手狠狠掐上自己脖颈,憋的青筋爆出才幡然醒悟般松开。
她总是记挂着我那所谓的哥哥。
可我却一点也不在意,一是天性凉薄,且对母亲有些惧怕,反倒好奇我那被惦记上的哥哥;二是我幼时享尽父亲宠爱,他对我的爱倾其所有,虽然我总觉得有违和感,保留七分真心。
父亲,虽然我也不太确定,却很讨厌我这哥哥。
父亲是个切切实实的保皇党,对于一切损害圣上利益的行为深恶痛绝,自然瞧不上六皇子一派的哥哥。
骂他整日游手好闲,荒废学业,还和废太子,也就是六皇子纠缠上,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还蹭家族一身骚,要求我离他远点。
我疑惑于这两种不同的说辞 ,去寻母亲,开口求教。
她端坐在华丽的主椅上,盯着烛光,眼神迷离,变幻不清。
只道:“她的孩子啊……她的,她的……”
说着说着就开始静静流泪。
年幼的我悄然退下,起初以为她在说父亲,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是谁。
母亲总是这样。
在父亲面前,温柔娇俏,犹如二八少女;在教众面前,冷漠威严,永远端着架子;独自一人时却往往神思无主,像个木人。
忘了说,我对她不算人。
在从前我以为那是她的乐趣,并且学习模仿她,现在想来,她是一个靠回忆过活的人,多么可悲啊。
我并不可怜她,一点也不。
不过我们都将一生的偏执尽数压在一人身上,也算是遗传了的纠缠。
与兄长见面时,我十二岁。
与母亲说的相反,他没有肖像其母,他并不文武全才,精通君子六艺,虽说行为习惯相差甚远,可他长得更像父亲。
一双挺直、浓密的剑眉,衬着那双淡褐色的眸子,眼睫浓密。因为正低头看我,眼角微微下垂,配上那天生一副笑唇,显得温柔极了。
哥哥,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事物啊。
他看着我,我望着他,视线交汇。他的眼神是很平静的,虽带有一点复杂和茫然,但更多的是好奇和安抚。
什么?我吗?我原来也是值得被人期待和抚慰的吗?
哥哥,我…我杀了很多人喔。
我见他给父亲母亲见礼。
君子如玉,风度翩翩。
这简陋的客栈也被他衬出几分高雅,他对母亲礼数周全,毫无怨怼,更不像父亲描述的那样不堪。
一番寒暄。
我见他骗走父亲,与母亲进内室谈话。
我不被允许进入。
母亲剑斩天下人,包括我,除了那人,母亲的剑是用来护她的。
谈话结束,母亲给了我‘断忆’,一把剑,一把号令教众的剑,而后匆匆离去。
她道自己要去突破,其实她快而立了,而且近十年不是在整顿教派就是在醉生梦死,突破与否,概率三七分。
我记得她的神情,是平静而又从容的,那神情从未在她的脸上出现过,我却突然感觉到,她要死了。
死便死吧。
兄长牵着我的手,带我进了肖府,是他亲自为我布置一切,略带生涩,却无处不用心细致。他除嘱我不要去角落一小佛堂,其余都随意。
我装出不适应的样子,揪住兄长的衣角,不让他离开。
兄长应是看出了,却仍陪着我,温柔地抚慰我的背脊,将手心的温度传到我心里。
他为我安排了一个他院旁的院子,我便日日去烦他,他却从不生气。
有时指导我练武,教我一种身姿灵动的剑法,问之为何,只道是受人之托,代人授艺;
有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赏着荷花一边听我读书,兴致来了就手谈一局,他输多赢少也不恼,只笑着;
有时自己倒上一杯酒,为我备一壶清茶,翻上屋檐,品赏三四星子,我便从下望着他,不说话,也十分美好。
你努力开解我,让我融入这个地方。
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快乐。
你是我的光,我却终究只是影子。
兄长,要上战场了。
因为——那老不死的,死了。
我方知他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是谁呀?
我母亲,又是谁呀?
我没杀他,只是给杀他的人提供了一点点“便利”,真只有一点点呦~
他骂哥哥,说他必是叛臣贼子,说他的出身就是个错误,说他得不到世上任何人的爱,说他不得好死。
他们爆发了一场极激烈的争吵,以老不死摔门而去终结。听了很久墙角的我进去看,哥哥是很冷静的,面上没有一丝愤怒,只是过于冷漠的眼神把本明媚的一张脸压的清冷。
我很不舒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哥哥看见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问:“都听见了?”我点头。他又道:“知道为何我初见你不怒,为何现在不怒吗?”我点头道:“因为你的母亲。”
他看着我,绽开一丝笑意,仿若冰雪初融,万物生长:“你很聪明。”然后他便牵着我的手,带我到书房看书,再没说些什么。
兄长出征前,我问他:“可怕?”
他回:“怕。”
再无言。
我派人去劫粮草。
可他没有趁机回来,他挺过去了。
为什么呢,不是怕吗?
想来也是,兄长要回来了,也就不是他了。
我亲自去了前线。
他见我一愣,转头就要把我送回。
我弹起食指,示意要开始辩驳,那是个我们熟知的动作。
“兄长,爱国之心,非尔独有…”
他平日听了这种话会很高兴地鼓励我。可,他这次没有。
只问我:“考虑周全?”
我回他:“考虑周全。”
他安排我与平常百姓一起住下。
我怎会如此止步?
尤其是当我听说他三千兵马,夜袭敌营,毁其粮草,斩其大将,乱其军心时。
在心中轻叹哥哥为何如此不听话,不顾自己安危,偏要以身犯险,天下安稳就如此重要吗?还是说,那个人就如此重要呢,
花费了一番心血,耗损了一些势力。
我伴在他身边。
看着他身上的伤,我暗自心惊。
埋下的探子在他整顿后就断了,因此我才来了前线,心里本做好了准备,战场不是安定地,它充斥着杀伐与死亡。
可那新伤叠旧伤,总归比我想象的可怕些。
我看着他夜夜辗转难眠,却不出一声。
阴雨天右腿总是难受,冷了胸又闷。
每隔几日毒发一次,嘴咬出血来,衣服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我手下那游医来报,这一身伤病,将会伴随他一生,无术可治,只能将将温养。
他的手再也握不了那把银枪。因为伤未好好修养,他,会成一个药罐子。
作为一名武将,他初次出征足够辉煌,规模极大,敌人极强。他也充分展示了自己现在的能力,以及未来可能的潜力。
可这只能是他一生唯一的辉煌。不得不说,匈奴这招用的极妙,专攻主帅,若其顾己,军败;若其顾军,也毁了钰朝一元大将。
所以,哥哥,那为什么要管那些人的死活,管钰朝的存亡啊?
天下人,与你我何干?我只在乎你。
我暗自下决心,杀了他,然后自杀。
不过我知道他的心愿,守护天下黎民。
很善解人意的我,在大局定后再杀他。
我更加珍惜他鲜妍的面容,我的目光也更加放肆,日日追随他左右。
我发现,他在思念一个人,一个女人。
我将他打算寄给那个女人的书信、那个女人寄给他的信全部都给藏起来,占为己有。
真的,很多呵。
真是,情真意切啊。
“恨君不似江楼月,恨君却似江楼月。”哥哥能听懂吗?看来这个嫂嫂是个才女啊。
我的一个梦想大概是不太可能实现了,但另一个还可以努力一下。我想,于是我餍足地眯起眼睛,很开心的笑了。
我控制着他们的来信,直至——
最后一役,匈奴派七将围攻。
哥哥一边控制全局,一边遭人围攻,自然处处制肘。
他赢了。
虽然鲜红的血从身上窟窿里流出来,虽然眉毛结满了白霜,虽然他只能以枪支撑自己不倒下。
可他还是站着的,别人都已僵在雪上。
他们成了几具尸体,迟早会有鹰鹫来啄食,不过我会提前撒上化尸水,因为他们助我与哥哥完成了梦想。
我让他没有痛苦的死去。
白马嘶鸣一声,眼角泪流,马身也滑到在雪上。它好像叫逐日?有什么用呢,最后。
只有我追到了我的阳光。
我抱着他的身体去找母亲。
红颜早化作一具枯骨。
寻处洞天福地。
我与哥哥同入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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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一万五千多字。
虽然对比别人字数很少,但对我这个长年累月为八百字劳心费神的学生党,这值得我稍稍自豪一下了。
如果我坚持写作,也许会成为黑历史,但现在我很满足。
完结了,不来一发评论吗?
这章正是:
一对百合一对基,兄弟没有血缘关系。
男主坚决爱女主,男配只是敬爱男主。
以下百合剧情:
将军妈妈姓安,在家行三,简称安三娘。
弟弟妈妈无姓,名涛,剑法绝然,江湖尊称无名剑。
她们本该毫无交集。
但安三娘幼年被拍花子拐走,遇到了同是孩子的涛,她们在黑暗中互相陪伴,在磨难中互相依靠,她们是彼此的支柱。
她们一起逃脱了那里,一起解救了那里的孩子。
日久生情。
可分别到来,安三娘决定向父王争取,于是归家。
未被同意,反被扣下。涛前来,想要带她私奔。
安三娘拒绝了,她不忍舍下亲人去追求爱情,她想要再争取。
可朝廷对江湖开战了,一个个灭人门派。
去的人是安三娘父亲。
打到荷骨门——涛的师门,安父和涛师一起死了,涛的师兄妹死了,安的哥哥也死了。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条人命,那是一道天堑,无法翻越。
死生不复相见。
时间并不会抹平一切,只是被用来小心翼翼地掩藏,所有人都认为她们忘记了,连她们自己也是。
安三娘匆匆下嫁,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不理除了儿子外的所有人。
涛带领余人远走南疆,走火入魔疯疯癫癫,整日寻花问柳,关注着一切和安三娘相关事物,但不敢去见她。
她们就这样终此一生,山高水长,天各一方。
以下耽美剧情:
肖候曾经也是个富贵窝养出来的少年,日日锦衣华服,不知人间疾苦,直到遇见了先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开始勤练武功,钻研兵法,就为了助他一臂之力。先帝母族式微,并不占优势,就以情作网,借肖候之力登位。
他自是像所有皇帝一样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肖候是不怨的,他只愿默默的卑微的在下面望着他,但也时常借酒消愁。
一日,醉后,真相被无意揭露,肖候只能沉默。于是,娶妻生子,于是,远赴边关。
先帝死前想,他爱他吗?不爱的,一生都未有一次心动。
他愧疚吗?愧疚的,一生都背负着愧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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