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梦无良

　　方鹤燊在便签上留言，他在这家酒店的茶餐厅里用餐！

　　梁诗蓉昨天醉酒，怎么来的酒店都不知道，大老远的把方鹤燊叫来，又作死把他骂了一顿，有必要去缓和一下！

　　热闹的茶餐厅里，方鹤燊一个人占着一张靠窗的六人餐桌，面前就点了一碗粥和一壶茶，和周围的大妈大爷一样，悠闲地拿着餐厅提供的报纸在看，就是服饰考究，面色冷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倨傲！

　　梁诗蓉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没胃口不想吃！方鹤燊把服务员叫过来，自己在点菜机上浏览起来！

　　“过段时间，我要出国一阵，你有什么打算？”

　　梁诗蓉瞄瞄他，居然向她汇报行程？以前从来没有的事！答道：“我要陪奶奶，这次回来我还没有好好的陪过她，我要接她出来住！”

　　“算了吧！我找人给你奶奶换间独立套房，你进去陪她吧！”

　　“哦！也行！”再找房子也是麻烦，梁诗蓉想起上次妈妈说的话，问道：“你同意我妈和你爸结婚了？那以后我们就是亲戚了？”

　　“嗯！”方鹤燊低头看看报纸，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梁诗蓉宿醉还在迷糊的脑子转动起来，以后自己和方鹤燊是亲戚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自由了？心里有些狂喜……

　　方鹤燊看看她，一张白白的小脸似乎神色复杂，清澈的眼睛透露出内心的波澜，劝道：“你以后还是戴眼镜好些，安全！”

　　和温青彦热恋后，开始臭美了，除非带学生看书写字就不戴眼镜了！

　　梁诗蓉习惯性地呛他：“管好你自己吧，年纪大了，该泡枸杞养生了，知道西门庆是怎么死的吗？”

　　方鹤燊笑笑，没理会她的毒舌，自嘲道：“我这个月，明明还是纯洁的处男，别冤枉我！”

　　梁诗蓉翻白眼，一个月没碰女人，好了不起啊！

　　服务员端上食物，是虾仁肠粉和虾饺，方鹤燊能记得她爱吃什么，在那么多女人里面倒是实属不易！咬着虾饺，问道：“以后我们没有那种关系了吧？”要确认一下，免得他日后赖账！

　　“嗯，你结婚的礼金我都准备好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梁诗蓉骂道：“你有那么好心？是不是你嚼舌根的，我被你包养了吗？你出学费，我每周还到你家搞卫生呢！”

　　方鹤燊的公司长驻广州，梁诗蓉也在广州念大学，到他家搞卫生，是自己的坚持，其实没什么意义，别人眼里就是包养了！说清者自清，那是自打嘴巴！

　　“不是我，我没那么闲！”

　　一想也是，凭温家的关系网，调派出所档案，或是找谁询问调查一番，谁敢不说？

　　吃毕餐点，方鹤燊要赶回广州，酒店大门口的百年老桂花树，高大苍劲，花朵金色怒放，空气芬芳香浓，天空湛蓝，秋阳温暖，两人站在树下，等待司机把车子从停车场开过来，然后分道扬镳……

　　梁诗蓉忽然问：“你为什么同意了？你不恨我们了？”

　　方鹤燊已经拉开车门准备上车，仍回头答道：“就像你说的，已经七年了，你们母女俩就这点本事而已，当初是走投无路吧？本来你毕业后，我想问小蓉你是否可以跟我结婚，现在没必要了……”

　　梁诗蓉看着车子开走，发了一会呆，心里五味杂陈，方鹤燊也不要她了……难怪和她这样客气了，养的金丝雀跟了别的男人，没有大发雷霆，理性分手后，还顾及她的脸面，绅士了一把，曾经想结婚？真是扯蛋！在一起就鸡飞狗跳的，怎么做夫妻？

　　赶到养老院，奶奶已经换了一间带厨厕的一室一厅，厅里加张床就可以了！

　　原来养老院里也有年轻人，有些是自闭症，有些是严重残疾，生活不能自理，被家里送进来了，梁诗蓉心有戚戚，觉得同病相怜！

　　住套间可以自己做一日三餐，很方便，奶奶仍然糊涂，以为她是新来的护工，比老护工脾气好，一刻不停的沾着她！

　　天气冷了，养老院的电热毯很旧，上面有各种颜色的痕迹，看着很脏，梁诗蓉打车到市区，想买新的！

　　在超市里，一个小男孩向她扑过来，叫道：“梁老师！”是罗佳楠，快2个月没见着了，这孩子还是对她这么亲热！

　　“梁老师，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好想你啊！中午起床慢一点，舅舅会拿竹鞭打我屁屁，其他同学也说舅舅做的绿豆沙很粗不好吃……”

　　原来，温青彦没有把梁诗蓉的午托结束，还从自来水公司辞职出来，招兵买马，把旁边的套间也租下来，现在收有40多个孩子，男孩女孩分开管理，做得像模像样的！

　　孩子多，意味着责任也大，非常需要耐性和体能，年轻男子铺导小女生学习，始终是不方便，所以做这行的几乎都是女性！

　　不知道他这样坚持有什么意义，搞得梁诗蓉非常想去看看，可又不敢，因为自己每天都在想着他，看见他，肯定前功尽弃！

　　奶奶用上新电热毯没几天，一个深夜里，无声无息的去世了，之前的那几日，感觉她的状态特别好，会叫她幼时的小名“妹妹，美美！”，应该是认出她了！养老院的资深职员说，就是这样的，她们看多了，那是老人家的回光返照……

　　姑妈们赶过来和她一起给奶奶办完了丧事，梁诗蓉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顺便整理了奶奶的遗物，看见了一个u盘，觉得奇怪，奶奶这个年纪的人，对电脑又不熟，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拿着u盘到养老院的办公室里，打开看了，里面是奶奶的口述，然后让人打印成文件的诉状！

　　说的是她的儿子吴翰力，被当时的厂长陷害贪污，受到刑讯逼供，非正常死亡，以当年全市电力不足经常停电为借口，没有尸捡，草草火化，矛头直指当时的公安局长温朝辉，和厂长是交情深厚的老乡，有着不可见光的地下利益交易，有预谋的害死了他！

　　看得梁诗蓉背心发凉，浑身发抖！温朝辉是温青彦的爸爸！

　　马上打电话给大姑妈确认这件事，姑妈嚷道：那你能怎样？想和你奶奶一样无凭无据的到处上访吗？人家敢做就不会留有证据，当年也赔钱了，钱都给你奶奶看病用光了，要告你自己去告，我们一家人要吃饭要生活，没有精力为一个死人去折腾这些，要怪就怪你妈，嫌贫爱富的女人，不是你们抛弃了你爸，他不会沉迷赌球……

　　世态炎凉，血亲也不过如此，梁诗蓉哭道：“小时候我经常听爸爸说小赌怡情，他不会输那么多钱，姑妈你不能这样……”

　　“证据呢？证据呢？这么多年早就结案了，那个厂长前年也病死了，我说你还不如去找姓温的那家人，一刀捅死他们，来个痛快！”

　　是啊！奶奶也努力过了，就算是冤错案，能成功翻案的又有几例？梁诗蓉混混沌沌过了几日，只到养老院催她退房了，才离开！

　　走出养老院，不知道去哪里？妈妈让她回深圳找工作，她还没心思考虑这些！

　　学校的放学时间，梁诗蓉挤在家长里面，远远看着，看到了温青彦。

　　他带人在接学生，高挑的身材穿着方便活动的兰灰色运动套装，胸前挂了口哨，吹了一声，示意集合，孩子们两人一组，手拉手排好了队，乖乖的听他指挥，像体育老师在训练学生，不像梁诗蓉那样，孩子出了校门就打闹乱成一团！

　　这种草菅人命的人家不配有这么好的儿子，温青彦的爸爸是“李刚”，他应该荒淫无道，飞扬跋扈，不务正业，锒铛入狱才对！

　　待学校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去，天色也暗了，梁诗蓉走进小区里，找了张石凳坐下。

　　遇到上次带她看房子的保安，跟她打起招呼，问起那个来闹事的胖女人后来怎样了，说当时有个胖胖的律师过来了解情况，应该是要告她的！

　　梁诗蓉听了，觉得是方鹤燊叫何律师来善后的，他头被砸了，怎么肯轻易放过那个女人？干什么都不声不响的，分手也干脆，连个电话也没有！

　　坐了一会，掏出手机拨通号码：“上次来闹事的……谢谢你，我应该想到是你帮忙了！”

　　“小事一桩，不需要客气！”

　　说话都这样疏离了，往日不是调侃她就是斥责她，梁诗蓉拿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打这个电话真是多余！

　　“谢谢……挂了！”

　　梁诗蓉觉得自己真是贱胚，间歇性的想受虐想折腾别人，就是不想这样无声无息地呆在角落里，像一株狗尾巴草！

　　寒风中坐到9点多，没吃晚饭，手脚冰凉，肚子也饿了，这个点了，估计家长把孩子们都接走了，梁诗蓉翻出包里的钥匙，开门进去！

　　开了灯，直奔厨房，冰箱里有一些可乐鸡翅，是孩子们吃剩下的！取出来用微波炉加热了，还没来得及吃，温青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吓死我了……”梁诗蓉拍着胸口，差点把碗惊飞了！

　　“你跟着那老男人，混到吃剩饭了？”温青彦冷冷地说完，干咳了两声！

　　梁诗蓉瞅瞅他明显带着疲倦的脸色，说道：“感冒了就休息，别对着孩子，要是传染了，家长有意见的！”

　　温青彦没理她，转身进房间了！

　　他住在这里？梁诗蓉放下碗，忍不住跟进去，原来里面整理出一间独立的卧房，真的住这里！十分不解道：“你打算长期做这行吗？没必要吧？”

　　温青彦忽然情绪激动，忿忿不平道：“我不像你这样没有责任心，收了人家的孩子，丟下又不管，不管什么理由，做人都不能这样，还有我！你说丢就丟，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现在回来干什么？”

　　梁诗蓉懒得解释，摆摆手，说：“这房子是我签的租约，你赶紧回家去，不是你玩的地方！”

　　温青彦听了，转身倒在床上躺下，一条长腿吊在地上，胸口起伏着，气息平复不下来，半闭的眼睛瞪着对面的电脑桌！

　　梁诗蓉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其实很诱人，有一种可爱的性感，觉得他真是一个好折磨的对象，就像当年的方鹤燊对自己那样，无论怎么虐待，怎么发泄都不为过！

　　“我给你时间，一，二，三，你走不走？……不走？”梁诗蓉上前，猛的趴在他身上，亲了亲他的唇，说道：“我回来就没安好心，给过机会你了，不走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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