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都

　　“今天有春试，早些去吧。”黎烟来坟场寻他，见他坐在黎秋墓前，不声不响的悲恸样，有些难开口。

　　黎烟是勤业堂里唯一一位黎氏族人，住在空山，缙云晰三年来，一直住在空山，也就结识了他。

　　多亏黎烟对他多番照顾，衣食起居上也算过得去。缙云晰对过去只字不提，黎烟也从不刨根问底。两人性子也和，处的还算融洽，且有了缙云晰的照拂，黎烟在勤业堂的日子明显比从前好过的多

　　缙云晰思绪回归，放下手中的花，对着黎秋的墓碑说道：“一眨眼夏天都快过了，最近也寻不到好看的花了。好坏月季一年四季都有，你也喜欢。秋儿，我午后再来看你。”说罢，与黎烟一起下了空山。

　　。

　　两人一块下了山，去了勤业堂。缙云晰这三年来，年年春试都是首位，从未有人超越过。他头上的黑金发带也证明了他的实力之强。至于他阴险狡诈的哥哥，他也懒得去和他打交道。

　　缙云晰坐在教室内，看着外头绿叶黄花瘦，脑内还想着空山上的黎秋，过几日是他的忌日，又该做准备了。恍惚间，被人推搡着醒了神，他不满的啧了一声。

　　“师傅让我们去抽签。”黎烟小声道。

　　缙云晰问：“抽什么签。”

　　“外出寻历的去处抽签。”缙云成回答。

　　缙云晰转过头，发现了坐在他斜后方的缙云成。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坐到这里来的？”

　　缙云成亮了亮脚腕上的红色命纹，满脸骄傲的道：“我天资聪颖，自然不断向前了。”

　　缙云晰敷衍的夸赞道：“厉害，厉害。”

　　缙云成的出现就很莫名奇妙了，明明当年他也是欺负缙云晰的其中一员，自从缙云晰恢复神智之后，却也不心虚。见得他的厉害之后，成天吵着要和他比试。

　　“先别说这个了，快轮到我们了。”黎烟提醒道。

　　缙云晰打着哈欠走到讲桌前，从木桶里抽出一根沾着红色染料的细木棍。这种玩烂的招数，真亏的族里的大人一代一代的沿用。

　　待到抽签结束，族长发话：“现在拿起你们手中的签子，往里面注入纹力。”

　　签子上的颜色是用一种特殊染料染上的，只要往里面加入纹印之力，就可以在顶端发射出相应颜色的纹光。
　　缙云晰率先动手，红色的光线从签子上延伸出去。剩下的人如法炮制，霎时，勤业堂内升起数条四色光线。

　　族长一敲手中签筒，磕出一声清脆。余声未消，每一条笔直的光线都出现了弯折。每四条的顶端集成了一点。

　　“纹光连成一点的便是一队。”族长道。

　　勤学殿内传出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每个人都依据纹光寻找同伴。待人员站定，族长继续道：“抽中金色签子的便是队长。”

　　缙云晰拍了拍黎烟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队长。”

　　黎烟露出困扰的表情，他摆着手弱弱道：“我不行的。”

　　“就是啊，怎么能让黎烟做队长，他话都说不清楚。”缙云成在一旁叫嚣。

　　缙云晰瞪了他一眼，道：“他不做，你做吗？”

　　缙云成嗤之以鼻：“我才不要。”

　　缙云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三人吵闹，不悦至极。自从缙云晰恢复神智，他就再也不是众星捧月的本家少爷了。每每看见他发上黑带，就会让他回忆起那场耻辱之战。他越想越恨，却又无的放矢，可恶。

　　他装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的走近他们，率先引起他们的注意，他笑道：“弟弟，我们是一组呢。”

　　缙云晰也笑着回他：“能和哥哥一组，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黎烟跟着点头。

　　缙云成一脸的不满意，这缙云晟向来看不起他，他才不屑给他笑脸。

　　缙云晟：“弟弟说的哪里话，我才是沾了弟弟的光。”

　　缙云晰透过他伪善的笑容，探到他内心的真正想法。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族长又敲了敲桌面，结成一点的四条光线又变化起来，形成光斑文字悬浮空中。

　　族长：“此次春试，以寻历为题。三天之后开始为期三月的寻历。早结束就早回，若是时间到了，还没有完成，也必须立刻回来。此次春试成绩会正式进入榜单。还有，抽中穷奇山的一组会和勤学殿的女修一同前往。”

　　话毕，下面掀起一片喧哗。

　　“哇，羡慕。”

　　“对对对，尤其是里面的那个叫苏绾的，是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可是，是去穷奇山啊，上古凶兽可就住在那儿啊。”

　　“怪不得要两队一块儿去了。”

　　众人羡慕又可怜的瞧着缙云晰他们。

　　课后，众人解散，缙云晟率先离开。缙云晰也赶着要回空山，倒是黎烟磨磨蹭蹭的没有回去的意思。

　　黎烟说道：“你们先回吧，我去趟风神庙。”

　　缙云成不解，随即问道：“你去风神庙干什么？祈求他保佑你寻历顺利？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黎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非这个意思，他目光飘向远处，暗暗道：“今日是他成神的日子。”

　　缙云晰自己都忘记了。

　　“他成神跟你有什么关系？”缙云成问道。

　　“他是黎氏一族的恩人，没有他，黎氏也就会延续到现在了。”黎烟回答。

　　“欸，这话什么意思。”缙云成疑惑的问道。

　　黎烟回道：“他解开了黎氏一族百年来的诅咒，所以我很感激他。”

　　缙云成闻见诅咒二字，来了十足的兴致，他好奇的问道：“什么诅咒啊？”

　　黎烟陡然面目严肃，眼里覆上一丝恐怖，他直直的盯着缙云成，道：“凡是与黎氏扯上关系的人，都活不过三十岁。”

　　缙云成笑容僵在了脸上，嘴角弯着诡异的弧度，颤抖的手指来回指着自己和黎烟，口齿不清
　　的念着：“你，我，你。你确定这诅咒解了吗？”

　　黎烟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是骗你的。”

　　缙云成放下心来，手臂勾住了黎烟的脑袋，弹他的额头，嘴里叫嚷着：“好你个黎烟，平时看你安安静静，唯唯诺诺的，没想到还学会骗人了啊。”

　　黎烟摸着额头，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缙云晰看着他二人吵闹，又因黎烟突然说起过往之事，难免伤感。

　　没有他，黎氏就不会延续到现在。可是，他最想保护的那个人，偏偏没有保住。

　　三天后。

　　缙云晰打着哈欠，慢吞吞的走去了集合地点。毋庸置疑，他是最迟的那一个。

　　只是四个少年穿着一样的玄色衣袍，感觉还真微妙啊。

　　勤学殿的女修一早就到了，果然个个是美女。杨野年纪稍大，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黝黑，五官精致，全身洋溢着冷淡气息。站在她旁边的是徐聆儿，肤白貌美，腰间佩剑，个子高挑。苏氏姐妹，更是惹眼，妹妹苏绮，娇小可爱，古灵精怪。姐姐苏绾则是四人之中长相最出色的，明眸善睐，乃高洁之姿。四人都穿着红白相间的裙袍，美观轻便。

　　缙云成看着他悠悠达达的迟到，喊道：“你敢不敢再迟一点，平时也就算了。今天还……”他瞄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女修们。

　　缙云晰推开他的脑袋，揉了揉发酸的眼：“能别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嘛，闹得我头疼。”

　　缙云成介意旁边的女修，没敢回嘴，只能忍着。

　　黎烟见他哈欠不断，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晚上没睡好吗？”

　　缙云晰道：“嗯，最近晚上总做梦，乱的心慌。”

　　不知怎的，最近总梦起黎秋。梦里的他容貌未改分毫，只是顶着那样好看的脸，却说着极伤人的话。他无言以对，满心愧疚。晨起，总是泪湿枕巾，眼睛也是酸涩难当。也许是到了秋天，他也多愁善感起来了。

　　苏绾是女修的队长，她走上前来为他们一一介绍：“这是，杨野，命纹是豹，速度型。这是徐聆儿，命纹是白鸟，治愈型。这一位是我的妹妹，苏绮，命纹是狼，力量型。我是苏绾，命纹是白孔雀，控制型，风控。”

　　黎烟也上前介绍，指着缙云暮对苏绾他们说道：“这是缙云暮，命纹是夔牛，感知型。旁边这个是缙云成，命纹是虎，速度型。还有这一位，缙云晟，命纹是龟，控制加防御型，水控。我叫黎烟，命纹是熊，控制型，雷控。”说起自己时，又腼腆起来。

　　两组各自介绍完之后，便上了征程。

　　苏绮和徐聆儿窃窃私语：“聆儿姐姐，你可知道那缙云暮。他十二岁之前，心智不过三岁小儿，谁知有一日，突然开了命纹出来，虽只是腕纹，纹样却是神兽夔牛。此后进了勤业堂，三年来，年年都是第一。”

　　徐聆儿挑了挑眉，捏着她的脸蛋：“哦，你知道还挺多，看来你挺关注他啊。”

　　苏绮拉下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偷笑道：“哪儿啊，都是姐姐告诉我的。”

　　徐聆儿捂嘴笑道：“苏绾？难道她？”

　　苏绮忍笑对着徐聆儿“嘘”了一声。两人看向苏绾那边。

　　缙云晰跟在队伍中间。苏绾本是队长，该是领着队伍走在前面，却生生慢下脚步，等着缙云晰走上来。

　　“那次，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快突破瓶颈。”苏绾开口道。

　　缙云晰眯着眼睛，循声看去，正经回道：“你本就聪慧，一点即通。我也没做什么。”

　　苏绾微微颔首，快速向前，回到她领队位置。

　　缙云成在后嘲笑：暮傻就是傻，话都不会讲。

　　缙云晟安静的走在最后，看着前面的苏绾和缙云晰，胸中酸涩，嫉妒之意夺眶。他第一次见到苏绾的时候，就对她颇有好感，谁知这苏绾竟对缙云晰极其在意。他本就看他不爽，这下更是对他充满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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