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尸体的瞬间

　　体检完，俩人开着车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七点了，秦修提着刚从超市买的食材一样一样往外放，伯伦刚洗了澡从楼上往下走，秦修一边拿一边仔细的叮嘱伯伦如何处理。

　　俩人在回家的路上，挑拣着聊了许多从前在中国的往事，突然十分怀念在中国读书的时候在学校附近吃的水煮椒麻兔，不过可惜的是，英国的超市不太好买兔子，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牛肉。

　　在中国的时候，他们早已习惯了米饭为主食，因为秦修喜欢吃焗饭，伯伦当时还特地学了海鲜芝士焗饭如何做的好吃可口，不过甜饭配辣菜，怎么都有些奇怪，好在两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口味，日子过起来，倒也一直自在随心。

　　秦修一步三回头上楼去洗澡的时候，伯伦就专心致志地将牛肉切片，再腌制好，又把买的新鲜白蘑菇，青椒，黄椒细细切丁，芝士切成一条条。他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些之后，正准备处理虾，秦修已经洗好了澡往厨房里走，两人身上散发着同一款沐浴露的香气，头发都微微润湿没有吹干，沐浴着夏天的风，清爽怡人，客厅正低低地放着刚买的老贾新专的歌，旋律悠然动听，落日的余晖斜斜洒在厨房，两个人忙碌又充实温馨的背影，一切的一切都是爱情最好的样子。

　　周一上班，伯伦仍是不动神色的参加每周定时的研究进度交流会，杜深博士和以前一样，待大家都汇报完，点到即止地给一些建议，他轻招手让助手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助手随之转身大步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杜深博士神秘的笑了下，难得开金口夸了大家几句，无非是工作认真，态度严谨，继续努力云云，放在以前，伯伦肯定心怀敬畏和感恩地接受这些往常难以听到的赞许，然而现在，心里难免唏嘘感叹。

　　科研是为了探索世间一切神秘离奇的客观真理，科研是为了达到更崇高的自由，但是，永远别忘了，任何事都是一把双刃剑，不能说杜深博士的研究是错的，是背德的，成果本无辜，可是当有人把这些成果利用于致力于危害人类自身的健康和社会的秩序的时候，这就是错。

　　资本的注入从来都带着资本家的阴谋与目的，大笔研究资金的注入，背后是带着怎样的疯狂和偏执令人深思。杜深博士曾经可能有过拒绝合作的机会，但是终究败在对项目的狂热上。

　　学术上，能得到杜深博士的夸奖与首肯是一件颇为荣幸的事情，但是现在，伯伦看向杜深博士的眼神也不再有以前的崇拜与尊敬。

　　不到片刻，助手就提着杜深博士本人专用的那台随身不离的电脑回来了，杜深博士抬眼示意他连上大屏幕，自己也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屏幕前。

　　伯伦心里也早有底，实验进行到现在，不可能再像明面上做的那些研究一样，对方一定是有什么核心的机密，终究会一点一点抖露出来。

　　伯伦心里没有一丝慌乱，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自己只需要按部就班，仍装作什么都未曾察觉的样子。

　　杜深博士也不再卖关子，声音洪亮的开了口，仔细听还能察觉到他有些激动颤抖的尾音。

　　“女士们先生们，‘瞳孔计划’现在正式开启，有你们的参与，我感到非常幸运，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

　　下面果不其然引起一阵骚动，大家惊讶地小声议论着，正式开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博士Are you kidding me现在正式开始，那我们开始做的那些算做什么呢，大家疑惑非常，但是看向博士严肃又透着几分兴奋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众人心里就更奇怪了。

　　伯伦和秦修也和周围同事小声议论着，同样脸上写满了疑惑，心里所想，不透出分毫。

　　杜深博士咳了一声：“大家稍安勿躁，我对待工作从不开玩笑，你们知道的。我说的‘瞳孔计划’是真正的‘瞳孔计划’，这个项目我已经断续做了三十年了，直到现在资金充裕，我们有最先进的设备，最优秀的实验人员，最合适的时机，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小小欺骗了大家，我感到很抱歉，但是你们开始做的也绝不是无用功，LRF4基因敲除后，在三十年前，其实就已经做过，并且成果不菲，但是因为仪器设备跟不上，实验动物还是死亡了，而现在，小鼠情况良好，我们需要下一步更换实验动物——黑猩猩，我相信我们终究会获得成功，回去以后你们每人的邮箱里会收到一份资料，包括去留意向，如果不愿意继续下去的，可以填离开，我也会安排你到公司其他部门去，如果愿意接着留下的，填了留下以后会获取一个密码，可以打开随之的文件，也是我们的真正实验资料，你们有三天的时间考虑，虽然去留随意，但是我私心希望大家都能留下，和大家共事我感到非常愉快，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也希望大家一起和我见证真正的‘瞳孔计划’变成现实。”

　　大家都被这段话砸的一时间反应不能，只有伯伦和秦修明白，看似每个人都有的选择权利，然而他们两个却没有，除了留下来，没有第二个选择。

　　伯伦看向秦修，两人的眼神悄悄对了一眼，给彼此都安了心。

　　留下来，你在，我就不怕。

　　后来，看着实验室继续来上班的人，伯伦知道，绝大多数人同事都选择了留下，能接触如此高端，核心，前沿的项目对于每一个投身科研的人都是一种诱惑，尤其是这种几十年未曾攻破的难题就显得更为迷人，少许的几个离开的都是有个人原因借着这次的风调往其他部门去了。

　　大家的工作热情也在接触了那些核心资料之后，更为高涨了，伯伦仍是不动声色的在同事和杜深博士之间周旋，并且想尽办法接近杜深博士的电脑。

　　他知道，现在手中的资料还是冰山一角，远远不够，实验最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将实验动物换做人之后会是什么样子，LRF4基因敲除后真正的后果是什么。

　　一切都还是一片迷雾，而他，势必要做迷雾中的一盏探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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