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仙缘

作者:海棠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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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过了十余天,平旌一家果然回到了琅琊阁。
      蔺晨看到白白嫩嫩的苓儿,真是说不出的疼爱,林奚把苓儿抱到蔺晨跟前,蔺晨便拉着苓儿的小手与她说话,虽然她完全听不懂,蔺晨却自言自语说得兴高采烈。
      平旌在一边撇撇嘴:“老阁主,我在这儿杵半天了,你是不是还没看见我呢?”蔺晨还是没理他,平旌便上前主动抱过苓儿,和蔺晨一起逗起孩子来。
      小雪笑着拉过林奚,放了两个东西在她手上,说道:“老阁主说等你回来,让你瞧瞧这个。这个大的,老阁主都不认得呢,你认得吗?”
      林奚仔细看了,摇头道:“不认得。”
      “这个小的老阁主说是榛子……”
      小雪话还没说完,蔺晨已经急道:“快把榛子给我!”
      小雪赶忙把榛子递给蔺晨,蔺晨又向看平旌:“把它敲开。”
      “老阁主终于发现我的存在啦?”平旌笑着接了过来,道:“苓儿还小呢,我知道怎么做。”
      “你个混小子懂什么!老人家我发明更好的办法了!”
      平旌依着蔺晨的意思,把榛子仁砸出来磨成粉,放入蔺晨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盛放着碧绿色汁液的小碟中,搅拌均匀。
      蔺晨对平旌道:“你坐下。”
      平旌乖乖地坐在蔺晨身边,蔺晨用茶匙把碟中的榛子粉抹到平旌胳膊上,抹过的地方马上便呈现出一块红斑,不过片刻工夫又消失不见了。蔺晨自语:“看起来是有效的。”
      林奚奇道:“老阁主这办法真是独到,这碟中是什么?”
      “这里有方子。”蔺晨递给林奚一张药方,又道,“抱着苓儿,咱们试试。”
      苓儿臂上被抹上之后,也立即变红了,蔺晨不由叹道:“四代人了,这真是你们家解也解不开的魔咒!”
      平旌道:“好在平时也没机会接触到。”
      小雪不解地看着大家,似乎只有她一人听不明白。林奚对她道:“回去我再告诉大嫂。”

      蔺晨已经有好几日没这么精神了,但也只是和他们聊了小半个时辰就坚持不住了。方才林奚给老阁主诊了脉,出来她也没有隐瞒,告诉小雪和平旌老阁主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平旌叹道:“早知道这样便早些回来了。”
      小雪道:“平旌,你是老阁主看着长大的,回来就别到处跑了,多陪陪老阁主吧。”
      “是,大嫂。老阁主最爱吃大嫂做的饭菜了,大嫂要时常下厨哇,也让我们跟着饱饱口福!”
      “那是自然,这段日子都是我在照顾老阁主的饮食起居。”
      蔺晨喜热闹,几个晚辈日日围在他身边,他清醒的时候就陪他说话,哄着他多吃一些。在这种情况下,小雪也不好离开,于是她又回到了从前在琅琊阁的日子,平章、莲心、路府对他来说仿佛只是一场大梦。

      天越来越凉了,有一天夜里起了大风,小雪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担心莲心会着凉,她实在没有办法再坦然地躺着,于是悄悄起了身,骑马下了琅琊山,好在路府也不远,快马一个多时辰也便到了。
      敲开门,小雪飞身回到房内,奶妈已经听到声音起了,小雪看到莲心盖得暖暖的睡得正香,这才相信自己多虑了,睡意顿时涌了上来,她于是在莲心身边躺下睡着了。清晨,小雪醒来,看到莲心居然正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连忙给莲心喂奶,好在分别月余莲心也没认生,吃得很香。
      身在路府,小雪又牵挂着老阁主的病情,小雪已经没有其他长辈,这些年来,老阁主待她如亲人一般,父王走的时候没能守在身边成为她无法弥补的终身遗憾,此刻,她又害怕自己迟了一步,所以喂完莲心,她交待了几句,便立即赶回了琅琊阁。
      三日后,蔺晨便去了,蔺九、平旌、林奚、小雪、策儿等晚辈都守在他身边,他走得很平静。虽然蔺晨临终前吩咐孩子们不需要为他守什么灵守什么孝,但是平旌和小雪还是做不到,都愿以长辈之礼待之。

      平旌回来以后,策儿便总缠着二叔教他武功,平旌自己练还行,指导别人却很不在行又没什么耐心,就把策儿指到蔺九那里去。他对蔺九道:“九兄,你看我家策儿,要头脑有头脑,要天分有天分,要模样有模样,这么好的徒弟你往哪里找,怎么样,收他当弟子吧?”
      当年的琅琊阁少阁主,如今的琅琊阁阁主蔺九道:“只要策儿能通过琅琊阁入门三关,我便收他作入门弟子。”
      入门三关有什么难,平旌六岁就闯过了,策儿如今已经七岁了!平旌指点了策儿一番,策儿自然顺利通过,于是这年年底,策儿行了拜师之礼,正式拜入琅琊阁。
      小雪想,这样也好,策儿生而无父,平章不认他,蔺九倒是从小把他养大,视若亲生,将来定不会亏待于他。将来她若只能和平章、莲心一起生活,策儿也算有个家、有人照顾。

      平旌和林奚回来后一直在整理从南楚带回来的药草和资料,小雪完全帮不上忙,便借口出去走走又回了一次路府。之后小雪便多数时间呆在琅琊阁,偶尔抽一天时间回去看看莲心。
      这天小雪一回到琅琊阁便看到策儿在门口张望,小雪问道:“策儿怎么在这里?”
      策儿道:“娘,你带回来的那个不知名的果子,二叔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意思?”
      “二叔从一本书上找到那个果子的介绍,娘,快来看!”
      小雪随策儿一起来到藏书阁,正在整理资料的平旌马上拿起一本书翻开给小雪看:“大嫂,你看,这个果子叫神仙果!书中说吃了可以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哪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小雪虽然不信,还是去看书中记载。
      传说秦始皇四十三岁寿辰时,有位道士进献了一颗神仙果,说此果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功效,如果能与仙岛上的仙草一起炼成仙丹,服下便可成仙。秦始皇从此迷上了成仙,几次巡游到海外寻找仙岛仙草,可惜一生都未找到。
      平旌指着书上图样,对小雪道:“大嫂,你看你那颗果子和书中这颗神仙果一模一样!”
      小雪来到一直默默不语整理药草的林奚身边,问道:“妹妹,你觉得是吗?”
      林奚道:“我读过的医药典籍中,从来没有提到过神仙果的,也从来没见过可以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神药。志怪传奇怎可当真?”
      平旌走过来,不服地道:“林奚,正因为医药典籍记载的不全,你才重新编撰的嘛!”
      “反正我不会把神仙果收录进去。”
      “要不试一试嘛!”平旌转向小雪,“大嫂,反正也不知道是什么,咱们砸开瞧一瞧?”
      策儿也在一边起哄:“娘,砸开瞧一瞧嘛!”
      小雪想起老阁主说不可随便食用的话,又想到平旌中毒是平章用命换回来的,哪里敢让平旌随便尝试,于是道:“你懂什么,这得听林奚妹妹的!”
      林奚抬起头,只道:“大嫂,别理他。”
      得不到支持,平旌便怏怏地拉着策儿走了。他们走远,林奚才对小雪道:“大嫂,虽然古有神农尝百草,但也不是随便什么就可以尝的,我需要知道是什么树上结的果子,再根据树的情况来判断果子的药用价值、是否有毒。这颗果子来历不明,不可随便尝试,倘若中毒根本无从解起。”
      “我明白。”小雪连忙点头,“老阁主也是这么说的,我不会随便给平旌尝的。”

      日子如流水一般滑过,平章走的时候是秋天,现在山上的树叶又开始黄了。
      十月初的一天,平旌一家在小雪那吃饭,饭罢平旌问小雪道:“大嫂,父王的忌日快要到了,我和林奚打算去梅岭祭拜,大嫂和策儿是否同去?”
      小雪想着平章走的时候说至少需要一年,现在一年过去了,也许快回来了,平旌正好出门,她自然要回家等他,于是道:“我想去看看平章,只是平章和父王的祭日相距不到一个月,从梅岭再到京城太赶了……”
      林奚道:“不如我们去梅岭,大嫂带着策儿去京城。”
      小雪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林奚道:“梅岭那边药材多,我想既然去了就多住几个月。”
      平旌道:“随缘吧,大嫂。我们通常都不做什么计划,因为呀,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小雪想她要回路府不能带着策儿,便道:“平旌,林奚,策儿已经八岁了,懂事了,不如你们带着策儿一起去梅岭,正好策儿也有几年没去祭拜父王了。平旌,到了北境,你给策儿讲一讲平章带兵打仗的事情,这些我都不懂,我怕策儿长大后不了解他父亲。”
      平旌奇道:“大嫂,你不和策儿一起?”
      小雪只好道:“我去京城,还有一些我母亲那边亲戚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处理,我不想策儿接触这些。”
      平旌道:“需要我和林奚帮忙吗?”
      “不用,我能处理。”
      林奚看出小雪有心事,立即道:“大嫂放心去京城吧,我们会照顾好策儿的。”

      在琅琊山脚下与平旌一家分手,看着他们向北远去,小雪立即快马赶往路府。
      平章,你快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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