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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宫里灯火通明,六角的琉璃宫灯三五步便是一盏,将道路照得亮如白昼。仍未空闲下来的宫人依旧忙忙碌碌,见林君斐领着个桃枝过来,远远就跪了一地。
“啧啧啧,”等跟着林君斐走到没什么人的路上的时候,桃枝趁着这个空隙像是感叹,“有权有势就是好啊,怨不得这世上的人拼了条老命啥都不要了,一心往上爬。”
“嗯。”林君斐没有回头,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在听的迹象。但是为了让桃枝相信自己在听,意思意思的应了一声。
林君斐这次来,依旧是为了找皇上。因为见过了宋纪,甚至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说是说服了他,林君斐决定从另一个角度去劝服皇帝。
“哎哟,郡主你来的正好。”皇上身边的老红人福德匆匆忙忙从御书房那头跑过来,脸上表情急得不得了,“贾丞相在书房里把皇上给堵了,非得让皇上惩治恃宠而骄的郡主。
皇上不肯,硬是杠起来了,皇上可气的够呛。”
“贾丞相?除了他还有谁在书房?”林君斐眼里落了冰,心里又像是不小心溅上了业火,不息的燃着。
“真是,我还能找他算账,倒是先想起来收拾我了。”
“除了贾丞相还有蔡大人他们,都是他们那一派的,硬逼着皇上下旨。还说……”福德擦了擦脸上的汗,一面躬身引着林君斐往御书房去,“还说什么,别忘了这身子下的皇位,到底是怎么来的。”
林君斐骤然停了下来,脸上骤然就黑了下来,跟锅底差不了多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气的更加的明显。
桃枝上前拿手轻轻推了推她,道:“先别气了,快去御书房吧,皇上还等着呢。”她的头靠在林君斐的脸上,声音又低。故而开口的时候,只有他们俩能听见。
福德斜站在一两步远的地方,面带急色地等着林君斐。即便如此,他也没想着要开口催促一番。
“嗯。”林君斐回了神,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回去。然后又快去朝着御书房去,远远就看见了御书房,靠着被林君斐遗忘的马终于好歹比两条腿的林君斐快乐那么些好点的宋远思站在御书房的门口,好像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御书房里边安安静静,也不知道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君斐在门外停了片刻,也没搞清楚里边发生什么,然后不顾宋远思言语上的阻拦啪的一下把书房的门推开了。
书房里,景帝大约坐在书桌之前,贾丞相及他的追随者个个跪在房间的正中央。整个房间乱糟糟的,桌子被翻倒了,奏折毛笔连着笔架散落四处。
大概还装着墨的砚台也破碎在地上,周围还散着一滩黑色的墨迹。
听见推门的声音,景帝抬头来看。看见推门的人是林君斐,皱着的眉皱得更加的紧了。
“贞琯,你怎么来了?”
从身体言行表情,无一不表达出一个信息——你不该来。
“哟,怎么,又来这招啊,”林君斐没回答,但是看着地上跪着那一群“忠臣”,从门口走进去绕过他们。素色的衣摆擦过狼狈不堪地面,染上了乱糟糟的墨迹。一边走一边说,脸上语气中无一不是嘲讽,
“这会我又是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最后的时候她停在了景帝的左前方,目光高高的投下去,嘲讽而鄙视。桃枝进屋就聪明地靠着门走进了角落里,顺带还揪住了傻不愣登的宋远思。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想到居然正主来了,还一来就这么刚,一时连接不上话。反倒是贾丞相立马感情深刻拿事说事,立马就五体投地式,服服帖帖的:
“皇上!你看贞琯郡主如此没有规矩,连你都不放在眼里,长此以往百姓该如何想?群臣该如何想?”
“哦,所以,你们这群‘忠臣’跪在御书房逼迫皇上就是规矩了嘛?”
“皇上被美色所诱惑,做下一桩又一桩的错事。我等如此做,不过只是让皇上清醒过来罢了。”
“哼,你说皇上被美色冲昏头脑,那他做错了什么事吗?去年夏至江南发了洪水,皇上不该拨粮赈济救灾吗?还是怎么?”
“非……非是如此,”年轻点的大臣一面擦着突然冒出来的冷汗,一面否认。这让他们这么说,若是否认了传出去了对名声可太不好了。而且被有心人曲解一下,完全可以说是堂堂大臣如此漠视百姓。
“郡主莫要再捣乱了,今儿跪在这的人都知道我们说的到底是什么,可别再把话题扯开了去。”贾丞相不愧是老人精,丝毫不被林君斐一堆话影响到。倒是板着一张夫子一样的脸,充满不赞成的看着林君斐,“郡主也该知道自己不过是有幸才得了个郡主的称号,还如此受宠,京城已经传的纷纷扬扬,私生子、继承者什么猜测都有。
难道,在其位谋其职,享其荣吗?”
这话一说出来,林君斐一下就握紧了拳头,没来得及第一时间说出话。
于是书房又安静了下来,气氛凝滞胶着。倒是跟着宋远思安安静静站在角落的桃枝将一切收入眼底,然后咬着牙低低说了声:“老不死的臭狐狸!”
宋远思诧异转头,桃枝一直笑嘻嘻的,突然这么生气也是罕见的。
“行,问题是我我太过受宠,”林君斐忍了又忍,终于做到了面色表情语气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皇上表示皇上,你们插手皇上私事,逼迫皇上把私事变成国事又是应当吗?还是说在你们眼里,皇上就该什么都听你们的是吗?”
“不敢……”一听这话,事实再是如何都无关紧要,贾丞相皱了皱眉,立马诚惶诚恐地磕头。
“行了,今天的事就这样了,贾丞相,你们先下去吧。”
“是。”贾丞相一面应着一面站起来,临走之前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君斐,像是在确认什么。
等到他们走远了,桃枝赶忙上前把门关上了。转头就看见林君斐面无表情的将自己不远处本来就翻到在地的书桌踹了出去,自己倒没觉得什么。
反倒是没见过世面的宋远思一脸惊恐:“呐,郡……郡主,别造作……啊。”
然后原以为怎么着也会大发一场火的景帝居然很温和的拍了拍她的头,道:“对不住,皇叔这次还是没能护住你。”
“皇叔,你答应我吧,我不会有事的。”林君斐摇了摇头,眼睛清澈见底,“要是你担心,就让宋纪回京相互照应。”
“皇上,”桃枝上前一步,端正跪下,“我能理解你想让斐斐就这样什么都不掺合的心情,但是他们不会因为你的这种心情而放过斐斐。
今天我跟斐斐进宫的时候又被人刺杀了,这一次是斜阳楼的杀手。若是发觉他们杀不了斐斐,他们可能就会请‘财神’出手。那时候就晚了。
所以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在提心吊胆,还不如现在就主动出手收集他们的罪证,扳倒他们。”
景帝皱着眉,盯着这狼狈的地面,最后终于咬牙:“你们先回去,我再想想。”
林君斐想再说,等看到一旁已经怀疑人生的宋远思,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桃枝走了。
“远思,你听见了吧。”等林君斐出了门,景帝朝着已经魂不附体的宋远思道。宋远思立马回神,拱手道:“是。”
“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了,你的人品我也知道。”景帝边说,边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愿意帮我一件事吗?”
那头,桃枝对着林君斐开玩笑问道:“斐斐,你说万一真有人找‘财神’,你可怎么办呀?”
“怎么,你真敢杀了我?”林君斐看了眼笑嘻嘻的桃枝,也没觉得这个问题有多可怕。大概是被刺杀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有些无感。
“不敢,我才舍不得我的财神爷呢。”桃枝笑嘻嘻的,“不过嘛,送到手上的钱我可舍不得撒手。”她说着,没忍住摸了摸藏起来的算盘,啪嗒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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