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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
然而一觉醒来,情况没有丝毫回转,反而愈演愈烈。
一夜之间。
“春花花”的微博粉丝量多了十来万,写作专栏也跟着涨了几万点击。
到底怎么回事?
粉丝在问,沈多多也在问。
可当事人除了“难过想哭”四字外,再无回应,甚至有人怀疑“剑指天下”被盗号了。
沈多多站在厨房里,一手拿锅铲,一手刷微博。
她看着有不少人在骂她,也没弄清真相,随便瞎猜个理由就开始问候她祖宗。
她眨了眨眼,手腕一转,给煎蛋翻了个面。
“妈妈早安!”
烧麦睡醒了,跑来厨房帮忙,拿出他和哥哥的小盘,搁在铁锅旁。
“今天周六呢,不睡懒觉吗?”沈多多撒了些黑芝麻。
烧麦又去倒牛奶:“我睡饱了,妈妈去忙吧,出门要注意安全。”
沈多多闻言挑眉,利落地夹出鸡蛋,放在烤面包上,又涂了些番茄酱,递给弟弟的时候,笑着戳了戳他的眉心:“你是知道我今早要出门,才起来帮忙的吧。”
烧麦对她笑出两个酒窝,放好盘子,又跑去叫哥哥起床。
沈多多看着他忙碌的小身影,笑中带愁。
她更希望烧麦能像哥哥一样,偶尔哭闹,耍耍性子。
可烧麦总是如此,乖巧得让她心慌,她怕自己做的太差,才逼着孩子早早懂事,没了童趣。
早餐之后。
沈多多抱了抱儿子们:“乖乖在家看书,我中午回来做饭。”
两人皆是一脸郑重地点头答应。
沈多多乐呵地揉了揉他们的头,转身出门。
然而待她一走,烧麦和糖包便扭头对视一眼,随即,一人进屋,一人看守,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妈妈走了吗?”糖包捧着一堆硬币出来。
“还没下楼呢。”烧麦垫着脚往窗外探。
“这些钱够吗?我听宁宁爸爸说,天气太热,菜都晒死了,会涨价的。”
烧麦闻言,放下脚跟,看向自家哥哥,默了片刻后,认真道:“要是不够......就把小黑卖了吧。”
糖包瞪眼:“?!”
小黑叼着面包片歪头:“嗷?”
沈多多刚站到门外,就接到了廖玉研的电话,她还没出声,对面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
“你搬家了?!”廖玉研那边充斥着嘈杂喇叭声,似在开车。
“啊!我忘了告诉你,你去找我了?”
“废话!我......”廖玉研倏地顿住。
沈多多不疑有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最近搬家太忙,没顾上其他,你现在在哪儿?”
“多多,”廖玉研忽然换了语气,沉声道,“你们是不是离婚了?”
沈多多“恩”了声。
廖玉研静默片刻后,嗤笑出声:“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朋友,你把房子都给他了?!那房子是你挣下的啊!傻.逼吗你!我刚上去敲门,一个小姑娘给我开的,说是陈竞洋的女朋友!你一走,不正好便宜了他们!”
沈多多早就不在乎陈竞洋了,可突然听到这么一出,心口还是会疼。
这么快就把人接了进去。
那屋子,原是他们的婚房。
“玉研,你别生气,他们......”沈多多刚开口,脑子里就不受控制的想到,陈竞洋会和其他女人躺在她睡过的床上,一瞬间,胃酸翻涌,让她干呕了两声。
“多多?”廖玉研喊道,“你怎么了!”
“我,”沈多多咬紧后牙,吸气道,“没事,我这就上车,你先去会场踩点,我待会儿来找你。”
廖玉研不想再刺激她,便简单嘱咐了两句,调转车头,率先前往麒麟书店。
沈多多站在门外,仍旧有些愣神,目光四散间,她发现正对的邻居家门前多了两大袋垃圾。
她之前来拜访的时候,这家没人。
现下应该是回来了。
沈多多看了看时间,打算中午再买些水果送去,又顺手把垃圾提下楼。
而她前脚刚走,那门后脚就开了。
同时打开的,还有沈多多家门。
一大两小撞了个正着。
烧麦和糖包齐刷刷抬头,望向眼前的男人,一身米白睡衣,略长的额发扎起,短短一截,冲着天。
他捏着光洁的下巴,细长的眉眼略微耷拉,柔和而随意。
“你们要去哪儿?”
这人举止谈吐间都带有书香雅致。
糖包总觉得他像学校里的老师,便怯怯躲到了弟弟身后。
烧麦倒是一贯问了声好,然后理直气壮道:“我们去买菜。”
顾明非听了,也没急着表态,而是往对面屋内瞥了眼:“家长不在吗?”
烧麦点头:“妈妈去工作了,我和哥哥买菜,做饭等妈妈回家吃。”
顾明非瞧他们一脸兴奋的模样,回手从鞋柜上拿了钱包:“叔叔跟你们一起去,我也该买菜了。”
烧麦犹豫道:“叔叔你是谁?”
顾明非关门,发现垃圾没了也不觉奇怪,他弯腰牵住小孩的手:“我是你家房东,顾叔叔。”
......
与此同时。
市中心的麒麟书店,正在举办三十周年盛会。
沈多多自认她这种三线写手没资格参加,可奈何人家把邀请函发到了她手上,还再三强调,务必到场。
于是。
她带着自己从业十年来,唯一出版过的《总裁的贴心小棉袄》到场了。
“你怎么才来,慢死了!”廖玉研拿着入场证,等在大门口。
她是逢青网的当红美女作家,兼画手、歌手,一身名头拿下来都能压死人,她单单往这儿一站,就吸引了不少眼球。
沈多多一见到她,立马笑出两个和烧麦相同的酒窝,几步跑过去,开心得像个小孩:“玉研!”
廖玉研把卡片挂上她脖子,面上阴晴不定地数落她:“来这种地方也不知道打扮一下,还跟个中年大妈似的。”
沈多多咧嘴笑笑,然后低头拍了拍牛仔裤,看向身旁的人。
廖玉研今天穿了件纯黑齐肩连衣裙,黑色卷发半遮半掩着锁骨,高傲中带了丝妩媚,如一只黑天鹅。
沈多多也没好意思告诉她,自己这是打扮过的。
两人并肩走进大门。
麒麟书店共有三层,一楼是展厅,正中央摆有精装书册叠成的金字塔。
沈多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而此时,恰巧有人认出了廖玉研,邀她到旁侧合影。
沈多多便自己走了过去。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店员立马迎了过来,介绍道,“这是‘剑指天下’的成名作《一刃江湖》,您现在购买,可凭票据去二楼参加签售会。”
沈多多拿起一本,认真听着店员激.情推销,随后笑着问她:“你是剑大的粉丝吧?”
店员脸面微红,尴尬地笑了两声:“是的,可我没有瞎吹!真的很好看!”
“恩,我看过,的确很好。”沈多多注视着封面上浴血持剑的少年背影,笑着说,“那我买一本。”
“你买什么?”廖玉研走过来,拿走她手里的书,扔给店员,“我们是应邀来的嘉宾,又不是来要签名的。”
她说着,不屑地斜了眼店员。
店员这才发现沈多多脖子上的入场证,而四周围观的人也注意到她,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她身边那人是‘海歌’。”
“我还知道是‘海歌’呢,用得着你说!待会儿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多多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趁廖玉研没注意,又拿了本书,对店员摇了摇,示意自己会买。
然而她一回头,就被抓了个正着。
“你还真想去要签名?”廖玉研瞪她。
沈多多笑道:“我帮你要。我知道你喜欢剑大,既然你不好意思去,那我去。”
廖玉研又瞪了她一眼,却没再反对,只是嘴硬道:“我想要随时都可以托人去要。”
但圈内人都知道,剑指天下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他家编辑都时常找不到人,更别说其他。
而今天。
也是剑指天下首次对外公开露面。
“玉研,你看那边排了好多人,是在等厕所吗?”沈多多问。
廖玉研轻瞥过去,勾唇笑出两分自傲:“笨,那是收银区。”
沈多多看了看手里的书,又望向前方,暗叫不妙。
“我得去结账了,照这情况,排到明天也轮不上号!”
“你去什么!你不参加签售了?!”廖玉研没能把人拉住,她踩了双恨天高,没法跑。
“不急!没人会买我的书,你放心去吧!”沈多多云淡风轻地一说,便跑走了。
可廖玉研听后,却不是滋味。
她们当初写作认识,算下来也有五六年的交情,沈多多的努力,她都明白,可就是明白,才替她难过。
而沈多多跑到二楼门口时,再次愣住。
她没想到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队伍就排到了她刚才站过的一楼展厅。
她刚一站定,身后又多了五六个人,手上还抬着应援牌。
“听说剑大已经到二楼了!我们怕是排不到了!”
“你慌个屁!老子四点就叫你起床了!你化个妆化到八点!你再折腾会儿,我跟剑大连娃都该有了!”
“......听说剑大是女生。”
“放屁!肯定是个男人。”
“你看群!有人偷拍到了。”
......
沈多多能感受到人群的躁动,眼见他们纷纷拿出手机,她也跟风看了看群,不过是她的读者群。
【春花花读者群】
[二夕的剑]:大大,到书店了吗?
[春花花]:我到了,在一楼,穿着牛仔裤白T恤。
[二夕的剑]:我在二楼,你快上来,签售要开始了。
[春花花]:等一会儿,我在买书。
[二夕的剑]:什么书?
[春花花]:《一刃江湖》
......
“孟哥!”温朗煦戴着黑色鸭舌帽,脖子后一片刚剃的发茬,运动休闲短衣短裤,加一双帆布鞋,乍一看,像个男生。
“哎哟,你可别叫我哥,你这么客气,我怕啊。”孟程呈推着她往会场里走。
温朗煦却抓住走廊边的扶栏,往一楼望了两圈,随即提着编辑就往楼下跑。
“干嘛!采访要开始了!”孟程呈把人拽住。
温朗煦眼中难得有丝焦急,她从孟程呈书包里掏出一本限量精装的《一刃江湖》,拿笔就签了个名,递给他:“去给沈多多,让她别排了,上来签售。”
说完,她又加了句:“别让她知道是我给的。”
孟程呈是为数不多,知晓她心意的人,所以听了这话,连个疑问都没,直接去了。
只是临走前,掬了捧泪:“你可千万别乱来,乖乖接受采访,不然下次不帮你了。”
温朗煦诚恳点头,却站着没动,直到看见孟程呈找上沈多多,她才戴好口罩,转身跑向会场。
每一步,她都走得快,且坚定。
两道厚重的红木雕花大门,齐并推开。
主持人在数十分钟的救场拖延后,终于一抬眼,瞧见了那张金色的入场证。
他眼波微动,扯出完美笑容,一手举向前方。
“......我说得再多,也是冰山一角,不如就让我们有请这么本的作者——剑指天下,来为大家解疑释惑!”
自“剑指天下”四字出口后,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转了过去。
温朗煦脚下微顿,随即点头,快走上台,接过话筒。
“大家好,”干净纯澈的女声从四侧音响传出,“我是剑指天下。”
场下一静,继而哗然!
“不好意思,来晚了,”温朗煦稍稍鞠躬,又微抬帽檐道,“发型没做好,就戴着帽子,希望大家谅解。”
“你什么样我都爱!!!”场下忽而响起破音尖叫声。
温朗煦吓得一抖,差点把话筒扔了。
“我也爱你——”有男生吹了声口哨,“你是女的我也爱!”
场内登时掀起阵阵高呼,如浪击岸,触动人心。
温朗煦又压了压帽檐,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道:“不过我心里有人的,就是还没在一起。”
主持人见她毫无所觉地自爆自料,场面一度失控。
他一着急,干脆把话筒拿了过来,几声朗笑,镇住骚.乱。
“哈哈哈!既然各位都如此喜爱剑大,不如我们做个十问十答,循序渐进,由浅至深,行不行?”
......
二楼欢呼声此起彼伏。
一楼的队伍却愈来愈长,众人脸色都已黑如锅底。
“怎么这么慢!不是有五个收银台吗!”
“有两台临时故障了。”
“怎么偏偏这时候故障!你当老子是智障?我信你个鬼!明明就是二楼挤不下了!”
沈多多也站得有些累了,且食堂面试的时间临近,她正想着跟廖玉研说一声,身边就有人拍了下她的包。
沈多多回头就见一个浓眉圆脸的男人,冲她递了本《一刃江湖》。
“你是?”沈多多下意识地把书接住。
孟程呈静默了,他来得太快,还没想好借口。
沈多多见他皱眉不语,满脸为难的模样,心切道:“您是不方便说话吗?”
孟程呈:“......”那就是吧。
他抬手指了指嗓子,痛心疾首地晃了下头,然后比划着告诉对方——快去二楼。
沈多多翻开精装书册,赫然发现上面签有“剑指天下”四字,墨迹未干,有些糊花了。
“是玉研拿到的吗?”她问。
“?”孟程呈压根不晓得那是谁。
“哦,没事。”沈多多心想,他们应该不晓得“海歌”的真名,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孟程呈顿时松了口气,笑得像尊弥勒佛,招招手让她快去。
沈多多把书仔细放好。
她以为这是廖玉研帮她多要的一本,眼见没事了,她便说了声:“谢谢,再见。”
然后一溜烟地跑出书店,还正好赶上了公交。
孟程呈两眼瞪如铜铃大,待人都跑了远,他才恍然回神,气急败坏地吼了声:“你给我站住——”
......
“那第三个问题,”主持人拿着传上来的□□,翻到背面,对照着念,“剑大是为了什么写小说呢?梦想,还是信念?”
温朗煦握着话筒,一直留意着场内众人,可实在太多,她没能找到沈多多,便平平回答道:“一开始是为了赚钱。”
主持人笑问:“那现在呢?”
温朗煦看了他一眼,依旧平淡:“为了赚更多的钱。”
“哈哈。”主持人尬笑两声,都有些结巴了,“那,那有什么话,想对刚高考完的孩子们说吗?”
温朗煦没急着回答,沉思片刻后,反问道:“你觉得他们说我是天才,天赋异禀,这种话对吗?”
主持人立马接道:“当然,你的小说我也是每本都看,文笔神施鬼设,剧情引人入胜,说天才不为过。”
温朗煦摇头,只要不涉及那个人,她的语调都不会有太多变化:“哪个天才会默默无闻地写了三年才火。”
主持人一愣:“可你的第一本小说《一刃江湖》问世便爆红了。”
温朗煦再次摇头:“这不是我的第一本,‘剑指天下’也不是我的第一个笔名,这些不过是推销手段。天才,都是别人说的,因为他们只见过我成功的一面。”
台下没有意料中喧哗,反而安静了。
温朗煦便接着说:“至于高考,我参加过两次。第一次考了650分,没去,因为没钱。我和我爷靠着600块的低保费过日,他生病了,我得打工赚钱照顾他。”
她顿了顿,接着道:“梦想,有是有,可当我每天啃着馒头夹咸菜时,就模糊了。我熬了三年,没日没夜地打工、码字,只睡三四小时,有时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会不会猝死?在这条路上,我摔得头破血流过......”
主持人张了张嘴,想搭话又无从说起,他看向台侧的孟程呈,无声询问:咋办?
孟程呈摆手,示意没事。
于是,整个会场只剩温朗煦平调的讲话声。
“但我从未停下。”
“我穷得只剩年轻了,不行我就再试试,试到成为止。我怎么能够放弃,这是我唯一走近你的路。”
“我从来,都只想写一本书,给一个人,但为此,我必须站到现在这个位置,让她看见我,让她知晓我,我有能力把她全全护住,只要她放心把自己交给我。”
最后。
温朗煦看向摄像机,嘴角微微有了弧度:“既然自私如我都可以,你又怎么不行?不要轻言放弃,人生能有多少中意?困境之下再蹦几步,摔下来了,我接着你。”
“好——”台下粉丝激.情回应!
“我现在就摔倒啦!!”
“啊啊啊!剑大啊啊!”
温朗煦见状,冷静补充道:“不好意思,我只接我那个人,你们找其他人接一下。”
“......”会场内再次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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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NO.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