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

　　在思念中又过了两日，期间送走了三波来看望芷兰的乡邻，给小询烤了香喷喷的鸡架，终于等到了萧齐的来信，他说已经到达县城，已经在通铺客栈住下了，他到的当天就打点了牢头，带着换的衣衫和一些吃食进去看望了萧盛禹，信上说萧盛禹胳膊上的伤每天有人换着药，长好一大半了，让我们安心，还说起火那天萧盛禹没有参与斗殴，反而拉架来着，后来还进了火场救了人出来，但苦于作证的人也都在牢里关着呢，案子一日没有审理，萧盛禹也就没法出来，现在重伤的两名散工已经醒了，就只等溢香楼掌柜苏醒后再看结果了，另外就算掌柜今日就醒，县衙审理这个事故案件也需要三天的过程，回家的日子也就没期待的那么快了。
　　芷兰看信的时候，全程都很平静，我本以为她会像三天前送走萧齐一样担心，就算不流眼泪但也会紧张些，没想到她只是很认真的看完了信，就把信塞到了小询的手上。
　　“小询，你不是一直都问娘什么时候教你习字吗？来，今天娘就先教你看你哥哥来的家书。”
　　“娘？”我很是不解，疑惑的看着她。毕竟这事情有些繁琐，我担心小询不太能理解。
　　“阿蝶，既然你爹做的是好事，我想让小询也从这开始学，他可能还不会太明白，但有些道理是要一点点教给他的，这几天你就帮娘一起教他，好吗？”
　　“好的，娘，我明白了。”从第一次见芷兰就觉得这女人很是聪慧，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温柔细心，结果也极易让人信服，虽然萧盛禹为当家人，但他也常会询问芷兰的建议，两个人爱的很甜，相处的也平等。我偶尔会觉得疑惑，芷兰认字识大体，举手投足间的仪表神态像极了曾受过严苛教导的人，而且萧盛禹当年认我的时候也没有拜宗入祠，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吗？
　　我们在这厢教着小询识字学理，萧齐那边一大早就收到了好消息。通铺客栈的大堂内，萧齐正和几个一起住的散工吃早饭。
　　“刘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溢香楼的谢掌柜醒了？那他现在何处？”
　　“我也是刚从溢香楼对面的扇子铺听到的，刚才溢香楼的掌柜被扶着出了门，让县衙的人带走了，大概是去处理那场火灾的事情了吧，你别说这谢掌柜还真是好运气，听说他当时周围都是火，这人差点出不来了，幸好被人……哎……萧兄弟，你去哪？”萧齐放下碗筷，边往门外跑边朝着几个人喊：
　　“刘大哥，我有事去趟县衙，改天请你喝茶……”
　　“哎？他去县衙干什么？”姓刘的散工一脸不解，对着旁边同村的人问。其他人也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都摇着头说不清楚。旁边站着的客栈老板走了过来，说：
　　“那个小萧兄弟的爹好像是因为那场大火进了牢，这两天他天天向我打听溢香楼大火还有谢掌柜的事，大概也是在等着谢掌柜醒吧，看他也是急的上了火，嘴上都鼓了泡。好在这谢掌柜今天醒过来了，你给他带了这好消息，等着他请你喝茶吧。”
　　“我说呢，一听这事他高兴的饭都不吃了。喝茶倒是不用，这萧兄弟人挺好的，该是可以深交的人。”刘姓散工帮了人，高兴的多吃了个馍馍……
　　萧齐一路跑到县衙，门口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萧齐拨开人群，就看到衙内堂上坐着的县太爷和堂下跪着的十多个人，萧盛禹就在第三排。“啪”惊堂木一响，门口看热闹的都安静了下来。县太爷扫了一圈地上跪着的众人，开口问：
　　“堂下跪着的哪个是溢香楼掌柜谢城。”
　　“回大人，草民便是。”一个穿着藏青色袍衫的中年那人低身磕了个头，抬身的时候晃了晃。谢掌柜的经这事神体和心神都受了损，好不容易醒了就被带到了县衙，现在看着也是强撑着。县太爷没太难为，吩咐人安排了个小座让他坐着答话。
　　“既然谢掌柜也醒了，今天就把这大火之事说个清楚。大夫治伤的时候可说你们身上不只有烫伤，还有打斗的伤，你们最好给我一一交代发生了什么，如果谁和谁的口供对不起来，那就大板伺候。来人，把他们挨个点去盘问，让他们把事情发生经过都说一遍，至于谢掌柜，你来跟我解释。”四个衙役都点了人到旁边询问，其中一个衙役选中了萧盛禹，他回身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萧齐，朝萧齐点了点头，就和其余几人跟着衙役走了，而堂内县太爷对谢掌柜的审讯还在继续。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也从东边落到了西边，县衙门口的百姓换了一批又一批。县衙里每个人的审讯终于都结束了，期间有厨子和散工还想因恩怨要诬陷，都被打了大板，嘶喊声混着板子打在身体上的啪啪声，让门口的看客都听的抽气连连。每个人的供词整理好都放在了县太爷的桌上，县太爷才遣了谢掌柜回溢香楼，其他人继续押在牢里，今天的审理也就到此结束了。门口的百姓散了个精光，萧齐赶紧去大牢看萧盛禹如何了，他一进牢里，就听到哎呦哎呦喊痛的，理智知道他爹没事，但还是加紧了脚步，直到看到萧盛禹在牢里安静的坐着闭目养神，这才彻底放了心。
　　“爹……爹，您没事吧？”萧盛禹听着声睁开了眼，看到萧齐来了，连忙起身走到门边。
　　“我没事，你给你娘写信了吗？这两天你在客栈住着可还安全？”
　　萧齐心下感动，萧盛禹挂念着家里挂念着他，自己在这牢里吃不好喝不好从没有什么抱怨，也难怪萧盛禹一直是自己最崇敬的人。
　　“爹，我给娘报平安了，家里有阿蝶在，您放心。我在客栈很习惯，同屋的有几个邻村的人以前也见过，很安全。倒是您，看着消瘦不少。”
　　“只是这牢里的饭没你娘做的好吃，我吃的少了些，不用担心。今天谢掌柜醒了，案子能开始审理，应该这两天就能出去，你在客栈注意安全，该吃吃别不舍得花钱，等我出去我们给你娘和弟弟妹妹买点礼物回去，好了，这也不方便多待，你先回客栈吧。”
　　“知道了，爹，您晚上盖好被子，这还是冷，容易感冒，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萧齐转身离开，萧盛禹看着他走出视线，回了床上继续小憩。
　　第二天一大早萧齐就到了县衙门口，县太爷打着哈欠坐在堂上翻着口供，等到谢掌柜和押在牢里的众人到了才喝了口茶，打起了精神。“昨夜我将每个人的口供都看了，起因不过是几句口舌之争，你们竟也能作腾出来这么多事，且不说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单这失了条人命就该让你们再在这大牢内关上几个月。但念在总归这算是场意外，所以，本案中的张成、张野、许二田、武刚为主要斗殴人员，判你们四人每人上交五两纹银，部分用于抚恤死亡人员，部分赔偿酒楼损失。其余散工及厨师未及时安抚，伤情自己承担，将这几日的看诊费用结了。至于谢掌柜管理不当，除赔付死亡的厨子所有工钱，再贴补十两给其家人，剩余酒楼损失自己承担。如此，你们有何异议，尽快提来。”
　　堂下众人：“谢大人，没有异议。”好不容易能逃离牢狱之灾，即便掏些钱财也想安然过去，如果再提出异议，怕就怕县太爷再审个几天，又要去牢里住着了。“既如此，每人将该结的银子到师爷那结了，就都回了吧，若今日结不了，继续回原在的牢房住着，让家人明日过来结算了再走，好了，退堂。”
　　县太爷走后，县衙内就热闹了起来，和萧齐一样等在门外的家人都进了门，大多都是抱了抱自家夫君或是爹爹，然后搀扶着去师爷那交付诊费，像判的重的几人甚至在抱头痛哭，毕竟罚的银两可是够他们一年的花销了。萧齐陪着萧盛禹去交了诊费，正要往门口走，溢香楼的谢掌柜拦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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