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轨

　　国庆前几天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顾漾回医院上班去了。

　　苏乐就只能由苏进带着了，但问题来了，苏进不会做饭，也就是说，她们一天基本都是靠叫外卖渡日的。

　　这天顾漾下班后，终于还是提议把苏小乐送去她爸妈那边，苏进当然也乐得同意。

　　不过小姑娘就有些不高兴了，顾漾连哄带骗才算把她给哄住了。

　　俩人把苏小乐送去那边后，又在那边坐了一会后，才从那里离开。

　　夜色沉沉，灯光重重。

　　苏进和顾漾一前一后的走着，但两人的影子倒是时不时的重合着。

　　顾漾此时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不久前看的一本小说马克．李维的《偷影子的人》。

　　小说中的主人公能够和别人的影子对话，所以时常有许多人的影子来找他帮忙，而顾漾对其中的一个影子记忆深刻。

　　这个影子的主人是个非常懦弱的一个人，懦弱到连他的影子也瞧不起他，所以他的影子就来找故事的主人公帮他找下一个主人。

　　影子是另一个自己，但连另一个自己也瞧不起自己时，应该是活得挺失败的。

　　顾漾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听见影子的话的话，她想知道，她的影子是不是也想从她的身体中逃离出去？

　　逃离出这副连它自己也找不到归属的身体？

　　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打断了顾漾的胡思乱想。

　　苏进回过身，看着她，问：“你在二院还习惯吗？”

　　声音如同这夜色一般的凉，但这不应该属于他俩的交流范畴，可是苏进怎么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顾漾在夜色中皱眉，但还是淡淡回答了他：“挺好的。”

　　前面的男人听了，微微点头后，又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果然还是这样子的他，更令顾漾习惯一点。

　　有的东西一旦养成了习惯，稍有变化，都会引起人的不适，这种不适包括身体的，当然也包括心理的。

　　就如她和苏进间的婚姻模式，一种连“一男一女将就过日子”都算不上的婚姻模式，而她早已习惯这种模式，所以，苏进刚刚那随意的问话，竟引起了她心中隐隐的恶心感。

　　尽管知道苏进也许是出于好意，但这种感觉她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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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了苏小乐在家，顾漾和苏进在余下的几天里基本上没有碰过面，哪怕她们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对他们来说不碰面简直太容易了。

　　天刚朦亮，顾漾便出门上班，当她乘着月色回到家里时，苏进不是已经睡了，就是窝在卧室里打游戏。

　　所以从这点来看，她和苏进的生活过得倒也和谐，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应该也是生活中许多貌合神离的夫妻共同所希望的互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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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节就在这种互不干涉中，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只是在国庆节的最后一天，顾漾收到了来自国旗教练的微信，询问她九号有没有时间，驾校那边帮她约这天考科目一。

　　顾漾刚好九号轮休，所以也就回了个【可以】

　　信息发送后，国旗教练基本也是秒回她，通知她九号8点去驾校，接着又发过来一个文件，顾漾点开“考试注意事项”。

　　密密麻麻的字，让顾漾没心情继续看下去，几乎是本能反应的，就把文件关闭了。

　　顾漾有个毛病，她不喜欢在手机上看到过多的字，她觉得她一盯着那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字时，它们仿佛有生命似的，一同向她砸来，砸得她晕头转向的。所以她有些微微的排斥，这个毛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所以她不刷微博，不浏览新闻，手机在她手里也基本只能算得上是通讯工具了。

　　而这样做的结果是，在考前一个半小时，当那位超出顾漾想象的任姓教练听到她没有看“注意事项”的回答时，他的表情实在很精彩。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九号，顾漾如约而至。到了驾校后仍然是她报名那天接待她的那个小姑娘接待的她。

　　小姑娘一见她，很是热情的端茶倒水，叫她先坐下等等，说是任教练应该马上就到了。

　　任教练应该就是那位国旗教练，顾漾想。

　　期间，小姑娘兴许是怕她无聊，一个劲的跟她唠家常，其实顾漾是很想对她说，不用管她，但她好像没办法插上嘴。

　　好在这种叽叽喳喳并没有持续多久，可能几分钟，也有可能十几分钟……反正它是随着一阵铿锵有力脚步声结束的。

　　来人一步入办公室，原本坐在顾漾对面的小姑娘立马站起来，两眼越过顾漾，泛光的盯着来人，又换了种语气道：

　　“任教练，你来啦！？”

　　任意点点头，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坐着的顾漾身上。

　　察觉到任意的目光，小姑娘机灵的对着他介绍道：

　　“任教练，她就是你的学员，顾小姐”，说完视线又投到她身上说：“顾小姐，这位就是负责你的教练。”

　　顾漾转头，看向来人，有点微微的失望，因为竟然不是老头。

　　这种感觉很像拆快递后却发现快递盒子里装的和自己想象中的东西有些差距时的不爽。

　　“你好，任意！”

　　顾漾还沉浸在小小的失望中，国旗教练倒是先开口了。

　　尽管与自己想象中的有差别，但顾漾看着面前的那一双手，还是回之以微微一笑，“你好，我叫随便！”说着同样伸手向前与那双男性十足的手合握。

　　一句玩笑话，使得整个空间瞬间凝结，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顾漾看着任意，任意盯着顾漾。就是这几秒钟，顾漾便想起了眼里的这个男人，她已经见过两次了。

　　但看他的表情，顾漾可以肯定眼前的男人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尽管，曾经她提醒过他少抽烟。

　　最后是一串尴尬的笑声把他们拉回了现实，“呵呵呵…顾小姐真会开玩笑！顾小姐，等会任教练会带你去考场的。”

　　说完后，小姑娘才发现越发的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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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漾坐在任意车上，一车的静默。

　　从刚上车到现在，谁也不曾讲话。

　　就在顾漾以为这种沉默会持续到下车时，旁边坐着的国旗先生趁着绿灯间隙，开口了。

　　“考场注意事项都看清楚了吗？”

　　“我没看”，顾漾回答得理所当然。

　　男人拧眉，转过头看着她，“我发的文件没收到吗？”

　　“收到了”，顾漾眼睛依然注视着前方，心里默数着绿灯的剩余时间。

　　任意冷哼一声，“那你是想到了考场再去看？”

　　这一问话带着一种明显的冷讽似的挪瑜，顾漾听出来了。

　　“我来驾校是来学习的，但你现在让我自学！？那你拿来干嘛？”顾漾毫不客气的反怼回去，说完后才转过头盯着他。

　　面前的男人笑了，但顾漾不知道为什么。

　　后面有车按喇叭，任意抬头看了眼时间，随后重新上路。

　　看着文文静静的女人原来是一株带刺的玫瑰，还挺扎人！

　　任意随即没所谓的撇撇嘴，有钱的是大爷！

　　“我简单的给你说一下”

　　顾漾没应。

　　任意也不管，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去了考场后，会在那里录入指纹，而后会发给你一个编号，这个编号很重要，千万不要把它弄丢了……”

　　任意一股脑的说完了，但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他转过头，只见玫瑰姑娘一脸平静的注视着前方，没有一丝的情感流露，既没有大多数学员考试前的紧张，也没有少数人的兴奋，总之，就像是一潭死水，你投一颗石子进去也不一定能引起多大的反应。

　　任意无奈，多年的部队生活让他养成了有话必回的习惯。

　　而对于顾漾这种“你说你的，我做我的”行为，他还真是没办法忍受，就像强迫症患者一定要按字母顺序排列书本一样。

　　“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吗？”任意耐着性子问道。

　　“没有”

　　任意发现这株带刺的玫瑰还是开在冰天雪地里的，声音听上去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任意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OK！”

　　身为“老师”，遇到这种“青蛙式”的学生也挺无奈的。

　　…………

　　编号，等号，答题，打印成绩，签字一系列动作完成后，顾漾带着那一张纸回到了任意的车上。

　　顾漾一上车，任意开口问道：

　　“怎么样？”

　　人没回答，但任意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张纸。

　　拿过那张纸，眼球下意识的直接抓住了那个数字：98。

　　任意点点头，“还不错！”，说完把成绩单还给了顾漾。

　　“等会我会把科目二的时间表发你微信，你看一下，时间上有没有问题。”

　　云淡风轻的一个单音节“嗯”从顾漾的鼻腔中冲出，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任意也见怪不怪了，他发动车子，随意的问道：

　　“你住哪？我送你。”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顾漾的注意，她猛的转头紧盯着任意。

　　任意也注意到了这灼人的视线，也转过头来与顾漾对视。

　　她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层薄雾，绰绰约约之间，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任意奇怪，他的问话没问题吧？为什么这女人像是不认识他似的。

　　尽管他们不熟，但也算认识吧！？但她这反应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见顾漾的表情，任意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顾漾仍然盯着他，没办法，他只好笑笑，接着玩笑道：“该不会没男人送你回家过吧！？”

　　真的是玩笑话，但面前的这个女人突然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猛的又转过头看着前方。

　　而且…慢慢的…耳朵便红了！

　　说完这话，更尴尬了……

　　任意也装作若无其事样的转过了头，然后很认真的，真的是很认真的开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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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停到小区楼下，顾漾下车前还是很客气的说了句“谢谢”

　　当顾漾头也不回的走向小区，不过还未走进小区大门，身后蓦地响起了喇叭声。

　　顾漾停住回头。

　　车里的人正猫着腰，看着她道：

　　“收到我微信后，一定要回复！”

　　顾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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