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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出山门
武强这才明白过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大嘴的阴谋,而他自己也不过是李大嘴的一粒棋子而已。
一时之间,武强怒火攻心,拼命叫嚷:“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李大嘴只是望着他觉得好笑:“武强,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用,这外面的守卫早叫我收买了,此处距离张法均的内室有数千步之遥,想必他也就寝了,我劝你还是别白费气力了。”
李大嘴转过头对着小老鼠道:“小老鼠,特意给他秘制的狂犬散放在女儿红里了么?”
小老鼠点点头:“上次给武强用的是一两剂量的狂犬散,所以武强的体能战力都有所提升,才能和松柏山庄张法均首席大弟子梅子文抗手,乃至最终咬死了姓梅那小子,当然,副作用也很明显。这回我给他在女儿红里,下了足足半斤的量,只要这狂犬散在体内积淀超过二两,那他是必死无疑!而且死状形同疯狗,极其骇人。”
又是一阵狂笑,李大嘴道:“好,做得好,我就是要让这些背叛我,出卖我的贱狗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死去。谁敢出卖我,就是这个下场!”
本来已经奄奄待毙的武强挣扎着站起身来,想抓住李幡的脖颈,可是李幡身形晃了晃就避开了:“武强,我劝你不要做垂死挣扎了,再过伙儿,你就会毒发身亡!”
柴房内的房梁被李大嘴得意的狂笑震得嗡嗡作响。
可是等了半晌,居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只是见武强低着头,在地上不断地用手指刨坑,李大嘴道:“说你是贱狗,你还真像,不过现在你拿爪子刨地也没用了,最多刨个坑正好给你当坟地,哈哈哈!”
就在武强得意洋洋时,他忽然发现武强又抬起了头,五官扭曲着,脸上泛着令人望而生畏的蓝光,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两双手臂不断向前拉伸,大腿支着屁股高高撅起。
当然,他的眼里还充满着赤红色的火焰!
小老鼠发现了异常:“少爷,这武强恐怕又要狂犬病发作了!”
李大嘴诧异道:“你不是说给这条贱狗配了足足半斤的狂犬散么?”
小老鼠道:“我是配了半斤啊,可是谁知道武强这个酒鬼竟没把酒喝完,体内若没有积累超过二两狂犬散,很可能反而刺激他产生上次和杀梅子文一样的功效!”
李幡大骂道:“妈的,你这条蠢狗!不,蠢老鼠!”
说话间武强就已经饿狼般扑向了二人,李幡猛地把小老鼠向前一推,“噌”地跳出柴房。
武强张着血盆大口扑来,情急之下,小老鼠赶紧拾起地上的一根烧火木头,正好塞在武强的嘴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小老鼠飞也似的离了柴房,逃出生天。
李大嘴运起轻功,玩命似的从松柏山庄的屋顶上掠到后院外的松树梢头,消失不见。而刚刚虎口脱险的小老鼠也拼命地追了上去。
此时的武强已经心智紊乱,在茫茫的夜色里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他们,于是兽性大发,把负责看守执勤的人咬得遍体鳞伤,命归九泉。
而当张法均被深夜里的恐怖的求救声,撕咬声,搏斗声惊醒并赶到时,只见到一地的尸体,而武强也不知所踪。
张法均静静地伫立在微茫的月光下,乳白色的月光泻在地上,混合着殷红色的鲜血,风呼呼地刮着,就像是凄厉的鬼叫,他就一个人体味着这恐怖的氛围,面无表情...
也不知站了有多久,张法均举着火把走到大厅那间停放着梅子文尸体的房间,梅夫人还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的儿子出神,任外面吵得沸反盈天,她都不在乎,他只想静静地坐在这儿,陪她这个最亲最亲的人。
张法均站在门外,内心不知道有多犹豫,他终于还是开了口:“梅夫人,那个...那个...杀害梅子文的凶嫌武强...跑了...”
那个神情呆滞的母亲眼里蓦地迸射出愤怒的火焰:“什么?张庄主,你刚才说什么?”
张法均低下头,黯然无语,他已经准备接受好了这世界上最大的暴风雨。
“你们松柏山庄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让一个杀人凶手跑了?!张法均!!”说着话梅夫人提起防身的宝剑就要去追:“他往哪里跑了?!他往哪里跑了?!”
张法均劝道:“夫人莫慌,夫人莫慌,我已派出上百个松柏弟子连夜捉拿搜索武强去了。”
梅夫人道:“你们这群饭桶能追回来么?!”
梅夫人手里紧紧地攥着宝剑,‘哗啦’一声拔出宝剑,对着厅前的石桌道:“武强,武强,老娘这辈子不把你抓住,不把你砍成肉泥,形同此桌!!”
只见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石桌登时被劈成两半!
上百名松柏弟子搜索追寻了一夜,都没有发现武强的踪迹,只好皆悻悻而归。
而张法均就陪梅夫人在会客大厅坐到了天明。
看着一批又一批的松柏弟子垂头丧气,毫无所获,梅夫人渐渐地坐不住了,道:“张庄主,你今日不给我个交代,我儿子的尸首就放在你这会客大厅了。”
毕竟她也知道,之前所说的放火烧庄之类云云,只是气话,倘若真动起手来,就是十个梅夫人也能被张法均一一收拾了。而他的儿子既是受害者也是张法均的首席高徒,他张法均总不能把她儿子的尸骨扔出门外吧。
张法均道:“依梅夫人之见,应当如何是好?!”
梅夫人道:“我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张法均便把他知道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梅夫人。
梅夫人道:“那张俊一行人见到我儿在和人厮打,他如何不上前劝阻?你们松柏山庄不是向来以侠义闻名江湖么?那王任重是脑子不好么?偏偏往我儿的马下闯?张庄主,你们松柏山庄怎么尽是这些奇葩我真是后悔教我儿来了你这松柏山庄!这样好吧,你现在先把张俊和王任重那群人,都逐出松柏,一个也不能少,都叫他们滚蛋!”
张法均虽然内心有些踟蹰。脸上还是死水一般:“容在下考虑考虑吧”
张法均心想:张俊这六个人都是优中选优的武术苗子,虽然不及梅子文于万一,若加以培养,以后在江湖上还是能有一席之地的。至于,王任重,那就算了吧,他进松柏的机会,还是他老子的命换来的,体力不行,资质又差,将来出去只能丢松柏山庄的脸。
于是张法均道:“不如这样,这件事原本和张俊等六人无涉,他们还见义勇为捉拿了武强,就暂不逐出,不过张某自会严加责罚,这个王任重,无端要摸什么梅子文的马,还差点让梅子文受伤,那就先把他逐出山门好吧。”
梅夫人道:“不行,一个都不能少,通通逐出松柏山庄!”
正在僵持之际,外面有人禀报说有一个叫谢坤的人求见。
张法均并没觉得有什么,平日里江湖上的朋友前来拜谒他的实在是太多,他本想叫人送走,倒是梅夫人一听这两个字,突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谢坤?难道真的是他?可是..可是他怎么来了?”
张法均只好示意快请。
人还未到会客大厅,一个又尖又高的声音却先到了:“姐,听说我那小外甥叫松柏山庄的人弄死啦?!”
见一个白衫翩翩,刘海过眉,长发飘飘却有些凌乱的中年男子走,后面还跟着四个随从。
梅夫人慌忙迎了出去:“阿坤,这些年你去哪了?你可算回来了,你...你怎么会来这儿?”
那个中年男子漫不经心地道:“没去哪,只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到处闲逛呗。”
梅夫人啜泣道:“这些年,咱爹走了,你姐夫没了,你连个消息都没有,你看看,这回你那小外甥也叫人弄死啦!你另两个大外甥也学你,四处浪去了,连个人影都找不见,往后,偌大的江城梅家恐怕只剩个空壳啦!净叫人欺辱了!”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谢坤道:“姐你不要伤心难过,这是在外面,要哭咱回家哭,在外头人都看着呢。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奔雷手’谢坤过不去?”
梅夫人又道:“阿坤啊,这松柏山庄太欺负人,不但放跑了杀人的凶手,连我要张庄主把和这件事有关的人等全部逐出,他都不肯呀。”
谢坤笑了笑:“我当什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让几个人滚出松柏山庄么,姐哎,您瞧我的吧。”
说着话谢坤似笑非笑地走到张法均的面前:“张法均,我小外甥死在你这儿了,你放跑了人不说,就连我姐要你逐出几个弟子,你都扭扭捏捏的,你算个什么大侠?”
张法均面无表情,道:“凡事都讲个‘理’字,张某办事一向如此。”
谢坤道:“行行行,你张法均装得够像那么回事的,还凡事讲个‘理’,你不同意我姐的提法是吧?”
张法均这辈子还没被几个人威胁过:“恕张某不能相从。”
谢坤回过头对着几个随从道:“你们几个,赶紧去附近买些粗麻布来,最好是素色的,再买副文房四宝来,要快要快。”
众人不知道他要耍什么把戏,只得看着。不大功夫,他要的东西便都备齐了。
谢坤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在几块粗麻布上挥毫泼墨起来。接着谢坤又指挥着随从,把这几块粗麻布支在松柏山庄的大门之外。
谢坤站在门外,清了清喉咙,高声道:“过往的行人瞧一瞧,街坊邻居看一看啊,松柏山庄的庄主张法均纵徒行凶,半路劫道,杀了自己的弟子哦,张法均这小子枉称一代大侠哦,这松柏山庄原来是个杀人放火的强盗窝哦。”
张法均在会客大厅听见了,虽然表面上故作镇定,也不得不走出去看个究竟,等到他走出去,松柏山庄的大门口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群众,他顺着人群的目光就看到了那两块粗麻布。
一块麻布上写着“松柏山庄还我儿子命来”
另一块麻布上写着“张法均纵徒行凶天理不容”
一见张法均走出山门,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都落在了张法均的身上。
张法均虽然不好意思,脸上却强作从容。他走到谢坤近前,扯掉了那几块麻布,谢坤还想动手将张法均阻拦,可是他虽然武艺不错,却那里是张法均的敌手,仅仅三五个照面,张法均就抓住了谢坤一个破绽,擒拿住了他,将他往会客大厅拖。
谢坤边走还边喊:“大家快看看哦,张法均不仅要杀自己的弟子,连他弟子的亲舅舅也要杀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啦!”
张法均将谢坤带入大厅,脸上还是没有表情,道:“我告诉你,你这些江湖上闹事的法子留着对付别人吧,张某不吃这一套。”
谢坤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刚才被掰得生疼的手臂,道:“你不吃这一套?那好,我有一套你肯定吃!”
说着话谢坤走到张法均的身边,低声道:“张庄主不是姓张名正、字法均么。听说张庄主还有个兄长?姓张名文、字质兼?”
张法均还是没有反应,道:“是又如何?家兄早在十年前就过世了。”
谢坤把声音调得更低了:“张庄主,你还是把这些鬼话留着哄别人吧,令兄还——没——有——死,是也不是?”
这句话声音小的就像是蚊子叫,但对于张法均不啻是晴天里的霹雳,他猛地打了个激灵,那张如同大海般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涛骇浪!张法均的声音都变了:“你...你是谁?你...你是怎么...?!”
谢坤也不回答,问张法均:“张庄主,现在你肯不肯按我姐说的做呢?”
张法均脸色阴沉,想了半天:“好吧,就按梅夫人的意思办吧。”
谢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面朝着梅夫人道:“姐,张庄主答应咱的要求了。”
梅夫人又惊又喜:“阿坤,你使了什么办法让张庄主答应了?”
谢坤道:“姐啊,这你就别管啦,咱先把我小外甥的尸骨运回松柏山庄吧!”
梅夫人道:“那那个武强怎么办?”
谢坤道:“姐啊,那小子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迟早有一天能叫这小子偿命。”
梅夫人想再在这干耗着也于事无补,也只好先扶柩归乡去了。
见梅夫人要走,张法均走近道:“梅夫人,实在是很对不起你,这样吧,我派庄内几辆马车送你们和梅子文的遗体到江城吧。”
还没等梅夫人回答,谢坤就抢着道:“不劳张庄主费心了,但请张庄主在有武强那王八犊子的讯息时千万不要忘了告诉我们!”
张庄主见执拗不过,只好作罢,道:“那是自然之理。”
出了庄,谢坤叫手下人去租两辆马车来,再买个上好的棺木,准备妥当,谢坤又叫一个随从赶紧快马加鞭去江城梅家找人,把能找到的护卫,下人都叫来,叫他们备好兵器,火速往前来。
梅夫人道:“阿坤啊,你这是又犯什么浑?人家张庄主刚才好心好意地要派马车送我们,你却不肯,非要自己备马车。这又弄得鸡飞狗跳地要家里所有护卫,家丁过来,你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谢坤只是笑而不答。
张庄主吩咐下去,将张俊和王任重等人送出山庄,并宣布他们不再是松柏弟子。张法均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大侠,他这样的宗师级人物总不能出尔反尔的。
张法均一个人在内室静静地思索,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又落在了那个骷髅似的香炉上: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怎么知道的?
接到消息的七个人都是满怀惆怅,毕竟松柏山庄是江湖上最富声誉的侠客摇篮,这里也不知培养了多少名剑少侠,只要能从这里出师,以后就很可能成为像张庄主一样的一代大侠,最不济也能到镖局当个镖师干干。现在,这些美好的锦绣前程都随风飘去了。
张俊道:“嘿,咱们在松柏山庄呆了这么多年,现如今被赶了出来,天大地大,真不知该如何置身呢。”
一人道:“俊哥,您难道没家么?”
张俊呵呵一笑:“早没家了,父母都死了,离了这松柏山庄只好自己闯江湖啦。”张俊又狡黠一笑:“人家说张法均神机妙算,我看是扯淡,我们的瞒天过海不也瞒过了他。”
而王任重听到他已经被逐出松柏的消息,几乎不敢相信,当时差点哭了出来,能在松柏习武是他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啊,他不知幻想了多少次从松柏山庄出师那一天,他就可以抬起她的头,挺起他的胸,昂首阔步地踏入江湖,也许用不了三年五载,他就能衣锦还乡,那样也算对得起他娘,也算可以告慰他父亲的在天之灵啦。
可是...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化为了乌有,成了泡沫幻影,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王任重鼓起勇气闯入会客大厅,不断地呼喊着张法均:“张庄主,张庄主,求求你不要赶弟子走,求求你不要赶弟子走。”
张法均缓缓地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王任重,没说话。
王任重不断地作揖:“庄主,庄主,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我走,弟子什么苦都愿意吃的,弟子什么罪都可以受的,帮厨,扫地,洗衣裳,弟子都可以做的,求求你不要让弟子离开松柏!”
张法均面色如常:“张俊他们已经走了,你还是快些打点行李,也回家去吧,天黑之前或许还赶得回去。”
“弟子求你啦,求你不要让我离开松柏,这是我全家的希望所在啊!”王任重突然‘嘭’地一声跪在了张法均的面前。
可是张法均非但面不改色,还背过身去,他本来就从没把王任重当什么弟子,可王任重左一个弟子,右一个弟子让他觉得烦躁得很。
张法均道:“你若愿意跪,你就跪着,反正你已经不是松柏弟子了,你就是跪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你也不是我松柏的门生了。”说着话,张法均便头也不回地走入内室。
也不知跪了多久,太阳都快要下山了,一天又要过去了,王任重见毫无希望,便慢慢地站了起来。
可能是跪了太久,站起来时王任重几乎栽倒,他的腿已然麻木,可是他的心此刻不知道要比腿麻木多少倍。
他一个人默默地走出了会客大厅,走出了松柏山庄。
在走出松柏山庄的那一刹那,他回过头久久凝视着松柏的大门。
金色的夕阳落在松柏山庄的大门上,那四个大字被照得金光灿灿。
他想起平时这个时候,正是他从演武场气喘吁吁地走出来的时候,虽然总是跑在队伍的最后面,虽然每次比武成绩都不理想,虽然很少有欣赏他的教师爷,即便是知心的朋友也寥寥可数,可是在松柏的这段日子里他真的过得很愉快,很充实。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和他说再见了,他前天还在抱怨食堂里的小米粥给的太少,而明天就再也不可能吃到松柏的小米粥了。
哎,再见吧,再见,王任重知道终有一天会离开,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可是回家又如何向娘交代呢,王任重想到这里,脸色更加阴郁,和那灿烂的落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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