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茶芝士香草

　　第六章：我开始懂事了
　　陈可的小说，像日记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个名字，换了一种活法的自己，她从小就喜欢写，白天觉得自己人缘不够好，性格不够开朗的时候，晚上就会把小说里的自己写的八面玲珑，写多了自己有时会觉得自己就是小说里的那只剔透的千面海妖。
　　她的笔名叫本初，她不习惯那些九零后莫名其妙的字符，夹杂着看不懂的日文，畸形的古典美，笔名一直简简单单。
　　这本小说快要完结了，陈可码字的速度越来越慢，每次要写到大结局的时候都心头一颤，那几个少得零星的读者在底下留言不要悲剧，陈可很想屈从于他们，或者不如说是屈从于自己的愿望，给故事一个温暖的收场，可手底下却不自觉地往悲剧的路子上引。
　　矛盾中煎熬的陈可索性啪地一下关掉了电脑，拿出一本芥川龙之介的《傀儡师》开始看。

　　几天以后，弋芸回学校上课了，看起来瘦了一些，话依然不多，陈可她们心有余力不足地开着玩笑，给她碗里夹着菜，却收效甚微。
　　晚上，安逸飞去图书馆找到了弋芸，弋芸把书盖在头上，趴在桌子上睡觉，飞子专门买了一杯抹茶拿铁，放到她面前，拍了拍弋芸。
　　“还热着呢，尝尝呗。”飞子说。
　　“大晚上，你要我喝咖啡，还睡不睡觉了。”
　　飞子立马把拿铁推到一边，“心情不好啊，出去跑步吗，出出汗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你陪我？”
　　“当然。”
　　已经很晚了，操场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跑步，弋芸跑起来真的很疯，一句话也不讲，一直加速，飞子跑在她外侧，跟着她的脚步，连频率和左右脚都是一致的。一转眼已经两千米了，弋芸却还是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越跑越快，飞子喘气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弋芸问：“飞子，你行不行啊？”
　　飞子说：“开玩笑，你跑多久，我就陪你跑多久。”
　　“我心烦，就想跑一跑，跑步的时候，我会盲目地觉得一切都在我自己的掌握之中，不会那么害怕，那么手足无措。”
　　“其实你，心里的，事情，也可以和我说，我保证，当你的，秘密保险箱。”
　　“先跑吧，越说越烦。”
　　第十五圈的时候，安逸飞已经累得体力透支了，弋芸终于停下来了，“累了吧，我们走一走。”
　　“嗯，是，有点。”飞子擦着脸上的汗。
　　走了一段，飞子说：“那天弋嘉天和我们谈了谈，给了我们一张名片，说，你有事情的话，可以联系他。”
　　“谁要联系他，我从小到大这十八年都没有联系过他，以后也不会。”
　　“你先不要这么冲动。”飞子掏出了名片，突然开始一阵剧烈地咳嗽，打喷嚏。
　　弋芸问他：“你生病了？”用手量了量额头，烫极了。
　　“我没事，就是稍微有点发烧。”
　　“发烧了你还陪我跑步，你不要命了。”弋芸心疼地看着飞子。
　　“我真的没事。”飞子跳了跳，以示自己很健康。
　　“弋芸。”突然，前面一个声音传来，弋芸抬起头，竟然是弋嘉天。
　　弋嘉天走过来说：“弋芸，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弋芸把脸朝向一边，努力地避开他的目光，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弋先生，您请回吧。”她把名片扔到他身上，“拿回你的名片，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弋嘉天拿出一部手机，“弋芸，我给你买了一部手机，这里面只存了我的一个号码，以后有什么事情，爸，我可以帮到你。”
　　弋芸转过来，泪流满面，“谁要你的烂手机，谁稀罕你的帮助啊，当时我妈无依无靠的时候，你怎么不施舍一点你的同情心呢？”
　　弋芸哭着朝宿舍跑去，弋嘉天无奈地拿着手机，不知应该怎样。
　　安逸飞说：“叔叔，手机给我吧，我回头想办法劝劝她，等她冷静下来，再给她。”弋嘉天感谢地把手机给他，“谢谢你了，孩子，谢谢你。”
　　飞子送走了弋叔叔后，把外套裹紧了一点，脑袋晕晕地回了宿舍，手里握着那个只有一个号码的手机。飞子知道，弋芸的心，被投进了一颗石子，能治愈波澜的，只有时间了。

　　忙忙碌碌的考试月终于要收尾了，每天被高数折磨地想回高三歇会的他们，又重新恢复了只有大一新生才有的元气，出去聚餐玩耍又被提上了日程。陈可琢磨着很久没有和张轩一起去唱歌看电影了，想找机会暗示一下他，可一样的课表，却总是找不到人，张轩N 1次翘课，让陈可十分恼火。
　　终于在下课的时候，陈可给他打了电话，嘟嘟了好久，才接通。
　　“你在哪呢？最近怎么总是见不着人？”
　　“嗯，我是姚嘉卉。”
　　陈可愣了几秒，咽了一下口水，说：“你们，在一起？”
　　“嗷，我低血糖，突然晕倒了，他送我来医院，他现在去交费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陈可飞快地挂掉了电话，害怕自己再多一秒就会大发雷霆，她站在栏杆旁边，一对情侣走过，女生趴在男生耳边说着悄悄话，男生爽朗地笑了，陈可捋了捋头发，抬头看天。
　　她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生气，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再和张轩提起姚嘉卉，她死死地捏住手机，停留在挂掉的阿轩的号码页面上。陈可决定，就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只要张轩不提起，她也不提。
　　就那样做一个懂事的人，像他希望的一样，不吵，不闹，不吃醋。
　　陈可慢慢地走着，刷着朋友圈，看到了凌波发的九连拍，新出的神奇宝贝甜甜圈，还有日本零食樱花水馒头。陈可刚想留言，埋怨他票圈放毒，就接到了凌波的电话。
　　“最近忙吗？考完试了吧？”
　　“是啊，闲得发慌呢。”
　　“看到我新做的东西了吗？小吃货。”
　　“看到了，我说你怎么整天放毒，本来吃撑了，现在一秒又饿了。”
　　“你回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陈可转身，惊喜地看到凌波骑着一辆摩托，就停在她身边，他扔给陈可一个头盔。
　　“上车。”
　　“嗯。”陈可坐在车上，轻轻地扶着他的肩膀。
　　出了学校，凌波说：“抓紧我哦，我要加速了。”
　　他真的骑得很快，陈可感觉到风的速度，大声地喊着：“凌波。”
　　凌波也大声喊着“陈可。”
　　“凌波。”
　　“陈可。”
　　他们都笑了，凌波靠边停了车，问她：“开心点了吗？”
　　“开心，大声喊出来，特别开心。”
　　他们进了一间房子，墙壁都是粉色的，房间不大，好像是要做成一个店面的。
　　陈可问：“今天是做什么？我猜，是有吃的，对不对？”
　　“对了一半，是有吃的，不过得自己做。”
　　“哇塞，你要教我烤蛋糕？”
　　凌波打了一个响指，“聪明。”
　　他取出食材，“我带了糯米粉，淀粉，芝士，牛奶，这里原本有一些淡奶油和黄油，今天我来教你做芝士雪媚娘吧。”
　　“雪媚娘，大福。”陈可的眼中闪烁着对凌波的无限崇拜之情。
　　凌波倒了一些牛奶和糖，隔了热水，等糖几乎融化时，他倒了一些糯米粉和玉米淀粉，递给陈可，“搅拌就教给你啦，我先歇一会。”
　　“是，大厨。”陈可认真地开始搅拌，凌波泡了一些鸡肉在热水里，余光看着陈可。
　　十分钟过去了，陈可的胳膊已经酸了，“大厨，可以了吗？”
　　凌波看了一下，上面还飘着许多粉末疙瘩，摇了摇头，“搅的时候，不能像捣蒜一样，要顺着一个方向，速度均匀。”他握着陈可的手，围着碗的边缘，一圈圈地划过，陈可觉得自己的耳朵很烫，感受着他手的温度和力气，听着他的鼻息，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陈可觉得空气里好像荡漾着浅浅的粉色。
　　不一会儿就已经成了粘稠的糊状物了，凌波拿开了手，陈可还在傻乎乎地搅，把糊倒进锅里蒸熟，再倒入黄油。凌波一只手掂着锅，轻轻倒油，夕阳的金光映在他的脸上，动作流畅自然地像一幅画，陈可觉得他很像油画里的人，陶醉了许久，被凌波敲醒。
　　把冰皮做好放入冰箱冷藏，他挤了些淡奶油，混着陈可的至爱，芝士，经过一番搅拌，放入爱心的裱花格中成型。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取出刚刚做好的冰皮，凌波先捏好了一个给陈可示范，陈可煞有介事地模仿凌老师，掬在掌心，大拇指与食指使劲用力，刚得意地给凌波展示封好的口，没想到下面断掉了，一大块奶油全部掉在了陈可的衣服上，陈可“啊”地一声赶快用手去擦，然后不小心抹了下脸，结果满脸都是奶油。
　　凌波看着陈可的大花脸，笑得分外开心，“哈哈，你现在好白啊。”
　　“你讨厌。”陈可故意把奶油也抹在了他的脸上，然后跑去洗脸，对着镜子弄了半天，回到厨房的时候，凌波已经把做好的雪媚娘放在餐盘里。
　　“吃吧，味道应该不错。”
　　陈可拿起一个放入口中，冰皮冰凉爽滑，里面的馅料醇香而浓郁，芝士的香味浓而不腻，陈可用力地点了点头。
　　凌波拍了她吃的样子，“你知道吗，一个厨师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吃货陶醉的表情。”
　　“喂，你偷拍我。”陈可说着就要抢手机。
　　“我想留住你开心的样子，那么甜美，刚刚加热好的糖一般。”
　　陈可的脸微微红了，“对了，这里是要用来做什么？”
　　“团子已经发展得越来越好了，我想开一个分店，所以就租下了这里。”
　　“这么说，我是第一个见到小团子的人了。”
　　“嗯，觉得怎么样？”
　　“不错啊，没看出来，你这么少女心，全都是粉色系的啊。”
　　那天他们拍了很多照片，陈可从来都不知道，凌波拍照的技术那么好，上镜效果也满分，不经意间拍出了大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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