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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六
入夜,阮青和罗玄还在后堂坐着。春日晚上,惠风和畅,十分舒畅,罗玄眉峰却不舒展,不可察觉的叹息。
“今年的武林大会是不是又邀请你了,不想去拒了就是,我记得你已经有好几届不参与了。”阮青虽然淡出江湖,但江湖之事却是知晓的。每隔几年各派新弟子武艺切磋,同时各派齐聚商议重大事件,大事不是年年有,所以这武林大会时间隔不等,一两年三五年都有,并无定规。
“今年不得不去了。”罗玄道。罗玄必须参加,那便不是武艺切磋评委的事,聂小凤和陈天相也不会去参加这劳什子的武艺比赛,那定是有大事发生,需要商讨。上一次罗玄参加,是围剿魔教,也是把聂小凤带回了哀牢山了。
一转眼,七年了。
“莫非传言不虚?”阮青也是知道一些的,近年来日月教,即之前中原武林所说的魔教,自七年前覆灭,逐渐复教,救贫扶弱,在黄河以北声誉极好,完全是脱胎换骨。频频向中原武林伸出橄榄枝,意欲抛却过去恩怨,天下武林一家。
“这次主要是同日月教和谈。”罗玄道,面色沉沉。“我看各派对这次和谈支持的不在少数,河南河北本就一家,因七年前起了间隙,也该冰消瓦解了。”
“你可是担心小凤。”既然和谈,那聂小凤既为日月教遗孤,又为哀牢山之徒,该何去何从呢。
“目前大势还未定,待议。”罗玄心中也无答案,本可以直接去武林总舵,这次再回蜀中,自然是要带着小凤和天相去的。
这次行程紧张,罗玄回来后略作歇息,便带着两徒启程。
这是两个徒弟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雀跃的兴奋掩盖了与阮青的离别哀伤。
春雨贵如油,师徒三人刚刚出发便遭遇了梅雨季节,行程缓慢,行了七八日才到蜀中边界。
这日将将起床,陈天相慌忙来咋罗玄房门。
“师父,师父,小凤好像病得很严重!”
看他着急神色,罗玄不敢耽搁,昨天精神还很好,莫不是淋雨淋出毛病来了。俩人直接推门进去,聂小凤窝在床上,脸色确是蜡黄,神色甚是煎熬。
聂小凤略有尴尬的看着二人,数落陈天相,“都让你不要叫师父了!我没事,躺一会就好。”
陈天相满腹委屈,叫道,“刚刚你明明那么痛,就差在床上打滚了!”
罗玄不明所以,沉声道,“身体不适莫要遮掩。”
“师父,我……”她有些吞吐。
罗玄再过粗心,也是医者,看她症状及尴尬之色,明白过来。
“可是手脚冰凉,腹部绞痛?”
聂小凤点点头。
罗玄叫陈天相出来,去后厨找了个烧火的老妈子,给了些银两,送些热水到聂小凤房间,又嘱咐老妈子出去买些必需之物。陈天相这才明白过来,闹了个大红脸。
待聂小凤收拾妥了,罗玄这才进来探望。聂小凤仍坐在床上,脸色好了许多。
聂小凤看他进来,乖乖叫了声师父,不像之前那么尴尬。
“以后莫要贪凉了。”罗玄轻声责备,昨天在路上还淋了雨。
她低声应了,又道,“耽误了行程……”
“天地行之有律,人在天地间,有生有灭,阴阳相合,这本自然之事,莫放在心上。”罗玄劝道,“你本体寒凉,需多加调养,今日师父授你心法,平时也可练习。”
聂小凤一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师父要教自己武功。
罗玄衣袖翻转,长凳稳稳落在跟前,双腿开立坐下,“此心法固本存元,每次行转七次大周天。”
聂小凤依罗玄所教授心法,便觉自丹田升出一股热力,蔓延四肢,行经带来的不适慢慢消散,通体舒畅。罗玄只教授了一遍,聂小凤便熟练掌握。
如此呆了几日,聂小凤每日练习心法,隐隐觉得脚底有股力量在涌动,走起路来都比平时轻盈了许多。
再上路,一直到了开封地界,一路无事。
到了开封,也就离少室山不远了。聂小凤的心情看不出有多少变化,那年她八岁,还记得多少,又忘了多少呢。
直到罗玄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聂小凤脸上生出了厌恶,沉默。罗玄作罢,她与他虽有父女之实,但无名,无养育之情。
罗玄一人上山。
觉生却避而不见。
罗玄写了短笺一封,觉生这才相见。
七年弹指一挥间,两人的容貌未发生多少变化,世事却沧海桑田。
二人立在思过崖,正是仲春时节,山间花草烂漫,二人却无心欣赏。
良久,觉生道,“我对不起小凤,对不起媚娘,也对不起罗兄你。”
“大师莫要自责,命运造化,谁能避之。”罗玄道,“此次开封之行,关乎小凤一生,特与大师商议。”就算她不认,他仍是这世上与她最亲的人。
“罗兄请讲,贫僧惭愧。”
“大师可知商洛河?”
“商洛河?”觉生回想,“他为媚娘义弟,早年为聂无涯收养,不事武功,并非教中人。算来,他今年应该二十有五。当年,媚娘曾想把小凤托付于他,但想到他不入江湖,不事武功,才作罢。他现在如何?”
“七年前,聂无涯一行殁灭后,他接管日月教,在黄河以北,主牧马牧羊,与中原常有交易,亦做了不少义事。此次开封之行,便是商议双方和谈之事。”
听罗玄说来,觉生明白了他的来意。
“七年来,承蒙罗兄荫庇,不知罗兄如何看待小凤?”觉生道,“我希望她有全新的人生,不要受锢于她母亲的死。”
罗玄沉默片刻,微微叹息,“我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未曾教授过她武艺,她也未曾再提起过她母亲的事。她业已成年,我不该以未成之事来揣度她,不该以哀牢山来束缚她,这于她皆是不公平的。”之前护她是为了保命,若她不需要了,还有借口留她吗?
“既小凤已然成年,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可控的一面,也有可改变的一面。她的前十五年不能由自己决定,以后的路,不妨让她自己抉择。”觉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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