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占有

　　“来，喝茶。”
　　年纪主任谢鹏客气的招待着，对面风靡全校的少年。

　　顾远川双手接过茶杯，恭敬道：“谢谢老师。”

　　“你说你想跳过高二，直接升入高三，老师没有意见，也相信你的自学能力。但是，即便是跳级，也应该是跳到重点班，跟你哥哥顾奇一个班，似乎……”

　　谢鹏顿了顿。

　　“老师，前几天我哥在学校跟我父母发生矛盾，闹着跳楼的事，给学校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对此我很抱歉。这是我父亲出差时，带回来的一块砚台，希望老师喜欢。”

　　上门求人办事，总不能两手空空，顾远川买了一盒包装精美的进口水果，几条中华烟，还有投其所好的砚台。

　　谢鹏淡淡一笑。

　　“我哥现在是青春期，有些叛逆，如果就这样放任他不管，前途可能很不乐观。所以，我想跟哥哥一个班，监督辅导他学习，也让父母和老师放心。”

　　“顾远川，不是我说你，你这么一个好苗子，我们学校多少年才出一个，都指望你能考出历史最高分，考上知名大学，好为学校争光……为了你那不成器的哥哥，牺牲这么大，值得吗？”

　　两个人对视一阵，谢鹏从顾远川的眼神里看出，其实顾远川不是来跟他商量的。

　　果然，顾远川恳切道：“老师，为了我哥，我做什么都值得，哥哥对我是最重要的人，希望您能帮我。”

　　“唉。”谢鹏闷气喝了口茶，“早听说你们兄弟感情好，没想到会这么好。我可以到校长面前给你们说说，但是……”

　　他欲言又止。

　　“老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顾远川从容道。

　　“最近学校要捐助贫困小学，委派我去核查情况，如果你能跟我随行，那么财务和图书室的工作就会轻松许多。”

　　谢鹏是文科出身，对报表数字和编辑整理很不擅长。又因为下乡条件艰苦，没有人愿意同去，一时有些棘手。

　　“老师不嫌弃我愚笨就好。”顾远川站起来与他握手道别。

　　“哥，你在哪？”顾远川回到家，发现顾奇还没回来，外面已是黄昏。

　　他推了谢鹏留下来吃饭的邀请，就是为了回来跟顾奇一块吃晚饭。

　　手机那头，顾奇吞吞吐吐，“那个，小川，我去徐涛他家住一晚，嗯，就不回来了今晚。”

　　顾远川温柔道：“哥，怎么了，为什么到人家家里住？”

　　“我……没什么，我先挂了，队友催我呢！”顾奇没等他回应就摁了挂断。

　　“……哥。”顾远川握着手机，僵立在原地，苦涩的滋味慢慢弥漫心间。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而网吧那头，顾奇也对着手机屏幕发了好一会儿愣。

　　他跟顾远川之间发生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虽然他从小就成绩不如顾远川，没他聪明，没他思维缜密，但是，他也一点不笨，起码，没有表现的那么迟钝。

　　电脑上全是关键字同性恋的网页。

　　“怎么可能……”他揪住自己的头发，不愿意接受事实，于是又输入青少年心理疾病几个字，开始疯狂搜索。

　　第二天，当他颓丧的走出网吧，就看见顾远川拿着外套，等在门外。

　　“天冷了，昨天你出来的时候，就穿了单衣……”顾远川给他披上外套，顺势抱住他。

　　顾奇贴着他冰凉的脸颊，鼻头一酸，有些想哭，问：“你在这等了多久？”

　　“没多久。”顾远川松开他，“哥，我们回家吧。”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顾奇发现，顾远川好像长高了点。

　　他来拉他的手，却被顾奇躲开。顾奇一开口，眼泪也掉了下来，他说：“小川，我们分开吧。”

　　如遭惊雷的顾远川，强迫自己镇定道：“哥，我们先回家。”

　　“顾远川，我是你哥，我是男人，你知道吗？”顾奇眸子里满是哀伤与绝望。

　　“哥，我知道。”顾远川捏紧拳头，“我就是喜欢男人，就是喜欢你，我们又不是亲兄弟，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顾奇诧异的看着他。

　　“同性婚姻只是在国内不被允许，但是国外很多国家都是承认和合法的，我们相爱并没有错，只是生在不被理解的环境和时代中。”

　　他逼近一步，“哥，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顾奇紧紧咬着牙关，然后拼命摇头。

　　“哥……”顾远川无奈的，想要搂过他。

　　但是顾奇推开了他，喘着粗气，冷声道：“顾远川，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如果你还拿我当哥哥，就趁早断了这个念头，我可以带你去找心理医生，你只是，只是心理上有些混淆性别，你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这样，行吗？”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望着顾远川，希望他答应，希望时光倒流，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是顾远川却坚毅的回绝：“不，哥，我没有病，你不能否定我对你的爱。你现在不能接受，我可以等，等到你明白，但是，不要离开我。”

　　“小川。”顾奇疲惫地垂下眼帘，“我不会回去了。”

　　他转过身，扔下最后一句绝情的话，他说：“我有自己的家。”

　　之后几天，顾远川果然没给他打电话。

　　顾奇回到父母家，发现家具都蒙上了一层白布。他回想起他们上次说要移民去加拿大的事。

　　一一掀开白布，顾奇眼神空洞的坐在床边，记忆一幕幕在眼前上演。

　　他回头看着空床，好像顾远川还会像从前一样躺在那，握着书，冲他撒娇似的喊一声哥。

　　抱着头，顾奇痛苦欲绝，无论如何都甩不开充斥于脑海的回忆。

　　……

　　下课铃声响起。

　　顾奇鬼使神差的走到实验班对面的楼上，透过窗口，往里搜寻熟悉的身影。

　　但是顾远川的座位却空着。

　　“顾奇，你是不是病了啊？”徐涛在空教室里，对黑板乱涂乱画。

　　最近顾奇老喜欢来这呆着。

　　顾奇脸色不太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他像是攒了很久的勇气：“涛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徐涛丢掉粉笔头。

　　过了十几分钟，徐涛回来。

　　“你弟跟谢主任下乡去了。”他接过顾奇的可乐，“听说要一星期，已经走了三天。”

　　他纳闷道：“干嘛要我问，你俩吵架啦？”

　　“嗯。”顾奇踏出教室，不再多说。

　　当晚下起暴雨。

　　电视里播报着某乡村被暴雨袭击，引发泥石流，洪水的新闻。

　　顾奇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电视里播报的，就是顾远川去的地方。

　　他爬起来找手机，但是顾远川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窗外一道闪电，轰隆隆炸响。

　　“小川……”顾奇仓皇失措，连滚带爬，抓起钱包就冲出了门。

　　“求求你了师傅，我一定要进村，我弟在里头，他电话打不通，我真的……”

　　从火车上下来，还要几公里的山路要走，因为暴雨，没有人愿意载他进村。

　　顾奇蹲下身，哭起来：“我真的不能失去他……我求求你们了！”

　　他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都给你们，我什么都不要了，求你们……”

　　看着白白净净，帅气的少年人，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纯朴的山民不禁心软。

　　“行，我载你去，不过山脚那一里路，我就不下去了，都是水。”一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套着雨披，把摩托车开了过来。

　　顾奇感激的点头，坐上摩托，迎着风雨，往大山深处而去。

　　一个小时后，顾奇下车，摸着黑，泡在没过膝盖的积水，一步步走到村庄里。

　　他挨家挨户的敲门，问顾远川在不在。

　　问了十几家，终于有人告诉他，顾远川在村长家。

　　“顾奇？”谢鹏看着浑身湿淋淋，狼狈不堪的顾奇，吓了一跳。

　　“主任！”顾奇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小川呢？我弟他在哪？”

　　“顾奇，你先冷静，明天早上我们再去医院，你先告诉我，你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医院？”

　　顾奇登时急得冒冷汗，“他，他怎么了……”

　　“发烧，咳嗽，来了就没吃过几口饭，晚上刚病倒，一直喊哥，幸好你来了。”谢鹏还想说什么，顾奇已经闯进了后屋。

　　裹在棉被里，烧得昏迷不醒的顾远川，脆弱又苍白，口中断断续续低声喊着：“哥……哥……”

　　顾奇心脏一痛，跪倒在地，趴到床头，“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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