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恩公
这不是在做梦!
李世民拼命的恢复着意识,眼前人影最终重叠一处:面似淡金,五绺墨髯,那坚毅英挺的容貌与当年毫无两样,甚至每一寸目光都带着当初的温度。同样的事件,同样的人,同样的沉稳有力。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他救的一大家子、数十条性命,而此刻,只为他一人。
“秦恩公!”不知是因为惊喜还是余悸,连说话声音都显得底气不足。
身旁的男子不动声色的替他整理衣冠,动作虽不算精细,但能感觉出是尽所能的轻缓,将那些肉眼可见的褶皱一一扯平,又拍掉大部分尘土,就连头上摇摇欲坠的发冠都被重新绑了回去。没有任何的殷勤讨好,更不是有意的花样戏弄,整个过程自然协调,似乎已经熟识很久。
可秦琼的确是第一次见到李世民——哦不,应该是长大的李世民。
秦琼看看李世民状态有所缓解,便挽住他的手臂,轻轻将他扶起。李世民也毫无反抗,十分顺从的站在他身边,眼中看不到一丝恐惧和不安。
程咬金用鄙视的眼神瞧着秦叔宝,实在忍不住说:“哎呀二哥你看你,对他这么好干啥?又不是你媳妇。”
秦叔宝都懒得看他:“军师怕你做事莽撞,让我追来照应,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是你脑子出了毛病。”
程咬金还想继续打岔,门外却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还有盔甲碰撞的杂音。李世民紧张的往后躲了躲,秦琼站到他身前:“别怕。”程咬金提着斧子大喝一声:“哪路鸟贼?!”
“二哥,四哥,是我们!”
“啊?”程咬金瞪着眼睛一瞧,原来是空锤大将齐国远和铁枪将李如辉。秦琼问道:“两位贤弟怎么也来到了此处?”
齐国远道:“是军师交代的。二哥四哥,恐怕你们还不知道,李密好像对咱们这帮兄弟起了疑心,你走之后,他马上要派人过来接应,是徐三哥点我们俩过来,而且……”说到这朝门外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外边的军士有不少是李密的眼线!”
程咬金骂道:“他奶奶的!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多疑,当初俺就不应该……”
“咬金!”秦琼示意他小点声。老程还是满肚子火:“我们在外头卖命,他倒想着怎么对付咱们,这他娘的什么鸟皇帝!”李如辉赶紧拉开他:“哎哟我的四哥,那外边儿……”“去去去。”程咬金烦躁不已。
秦琼略一思索,回头将李世民拉到身旁:“这就是唐家的王子,已经被我们捉住了,现在我们一起回去交差吧。”接着,他感到被自己紧握的冰凉的手在微颤,于是下意识的将力度加大,努力地将自身热量传给他。李世民觉察到这微妙的动作,不由心下一紧,仰起脸直视秦琼,却正对上那温热的目光。
齐国远和李如辉一看,这秦王果真是龙凤之姿,即便是在这般境况亦遮不住天生贵气,让这两人也心生仰慕。程咬金见他们也看得发呆,赶紧扯上一把:“哎,我说兄弟,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真是好看。”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是妖精变得啊!”
“啊??!”
秦琼淡定斜视程咬金:“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给你踹出去。”
齐国远憋着笑:“四哥啥时候学会说书啦?”李如辉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人家好端端一个王子,无非是生得漂亮一些,怎么还成妖精了?”齐国远道:“哎,我看八成是四哥听说书的讲什么妖精变成美女,还主动献身那种的,可惜呀这是个男娃……”“哈哈哈哈……老哥你真机智!”
程咬金急得几乎跳起来:“我是真看见了!”李世民听着他们愉快的扯淡,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要发作,秦叔宝挡在他面前,正要训斥,不期走进来一个军头,高高瘦瘦的,两只眼睛细长,朝几人施礼道:“主公吩咐,将唐童绑了拖在马后,一直拖到金墉城。”
秦琼等人立刻明白,此人必是李密心腹,但他们没想到李密居然这么狠。李世民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脚底下发软,秦琼手疾眼快,在所有人毫无察觉之下托住世民后腰,使他借力恢复片刻。然而就这么一个寻常的举动,日后却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程咬金直接冲那军头吼道:“放屁!金墉城离这儿少说百里,给他捆了拖马后边,你们打算把他磨成肉酱包饺子吃啊?!!”那军头也知道程咬金的脾气,连忙说道:“将军息怒,这是主公的意思,跟小人无……”“嗯——”程咬金一把揪住军头衣领,“跟你无关?那好,我就把你一块绑上,咱一起拖回去见主公?嗯?!”“将、将军饶命……”李如辉赶紧上来劝住:“四哥千万别发火,好歹他是……他是给主公传话的。”那军头脸色惨白,一个劲的点头:“是是,将军饶了我吧。”程咬金大手一挥:“去你娘的!”把这军头直接甩到门外去了。
齐国远纳闷:“哎,四哥,你不是说他是妖精变得吗?为什么还这么护着他呀?”李如辉也凑上来:“对呀对呀,那妖精他肯定会法术,拖也拖不死嘛。”老程语塞:“这个、那个……哎,你们懂个球!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俺老程也不愿意干那缺德事罢了!”“哎哎,你看他还不承认呢~”“就是就是。”
李世民静静地看着他们言来语去,虽然都是年近四旬之人,却依然有着年轻人的开朗活跃,尤其是那种兄弟之间毫无猜忌的情谊,异姓同心,大概就是如此吧。反观自己,出生于贵族之家,如今更是有皇子的高贵身份,却要每天想着如何与兄弟们相处、同时又不要被他们暗算,真正能够交心的,似乎只有长孙无忌和段志玄了。可叹造化弄人,自己现在身陷虎口,段志玄又生死不明,无忌也许还在长安为他准备着庆功宴……然而,他自己还不知道有没有活着回去的机会。
程咬金招呼秦琼:“嘿,二哥,你看咋整?”
秦琼思考一番,道:“既然这样,就先带他回城吧,将他绑好放在他的马上,我们押送就是。”程咬金点头:“好!”秦琼刚想对李世民说话,却发现这位皇子跟他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原来刚才李世民被吓到的时候,秦叔宝暗暗托了一把,怕他站不稳当,就没松手,而李世民觉得这股力量十分安全,加之体力已经透支过度,有这样可依赖的力量自然舒服,于是就一直放松地倚靠着秦琼放在自己身后的手臂,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秦琼也只当他是受惊过度,义务性的当着“电线杆”,直到现在屋里的三双眼睛一起盯着自己。
“咳咳,殿下?”秦琼轻轻推了推李世民,“你现在好些了么?”
李世民从回忆中挣扎出来,也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些不对劲,慌忙站好,并刻意躲开秦琼,结果用力太急,一阵眩晕,差点再次摔倒,还是秦琼把他拉住,而此时他亦感觉到两颊的温度已超出正常。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看秦琼,耳边响起那熟悉的声音:“如今要委屈殿下了。”
猛地抬头,在那沉稳坚毅的目光中,果然有那么一丝无奈,还有怜惜。
他竟然感到了满足,只因为这一丝丝的、常人难以察觉到的异样。
秦琼见他不言语,以为又出了什么状况,刚要改变主意,忽的手腕上一热,就见那少年正仰头望着自己,晶亮似水的双眸闪烁着的,是满满的信任和依赖。
“恩公,你不要为难,世民都明白。”
秦琼第一次听到他说话,没想到这声音是如此清澈淡然,不像传闻中那样冷血孤傲,也不是王世充之流口中的软弱天真,更不像自己想象中的贵不可及,也许,是在难中的缘故吧。此时秦琼无心多想,招手示意开始行动。程咬金也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一根破绳子,刚走近李世民身边就吃了好几记“眼刀”。秦琼叹气道:“还是我来吧。”
程咬金忿忿的看着这俩人,嘟囔道:“这小东西是看上二哥了。”齐国远强憋着笑,李如辉道:“人家可是金枝玉叶,你手那么重,给人家弄坏了多不好。”程咬金满脸不屑:“金枝玉叶有个屁用?等到了主公那,就该成他娘的残枝败叶了。”
秦叔宝系上最后一个活结,站起身用干净的袍袖将世民脸上的尘土尽量擦拭掉,动作不轻不重,而这整个过程中也没有遭到任何反抗。一切弄好只后,赶紧回头对那几个闲的蛋疼的家伙招呼道:“快点走吧,你们还想在这过夜么?”几人见说立刻溜出门外上马。秦琼扶着李世民走出殿门,外面果然来了两队官兵,其中一队的就是刚才进屋传话的军头。程咬金牵着两匹马,其中一匹就是李世民的坐骑飒露紫,那马好像知道主人落难,一个劲的低声打着响鼻。
李世民看见飒露紫,心中更不是滋味,往日他带着它冲锋陷阵、浴血疆场,甚至剑指天下,可如今却要跟自己一同做敌人的俘虏,越思越想越是难过,想要上去抱住它的脑袋,双手还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齐国远在马上朝秦琼笑说:“二哥真是有意思,你看你把人家绑上了,人家可怎么上马呀?”
秦琼一看李世民对着马脑袋发呆,心说自己的确有点老糊涂了,当着这么多军士的面,又不能动手把他解开,于是沉了沉气,走到世民身边低声道:“秦琼得罪了。”接着一手按上李世民后心,弯下腰将他打横抱起,轻轻放到马上。等李世民回过神来,秦琼也已经翻身上马,并未朝自己看一眼,只是下令回城,之后一直替自己牵着飒露紫,并排走着。程咬金感觉二哥好像很帅,齐国远和李如辉窃窃私语:“哎,咱们二哥好像从来没这么抱过人吧?”“你怎么知道没抱过?人家在家抱媳妇的时候你看见了?”“嗨,我是说咱这些兄弟。”“是吗?不对吧,前阵子老兄弟家遭灭门,来瓦岗后哭灵晕过去,就是二哥这么把他抱走的。”“哦,好像还真是……”
一行人进了金墉,已经离闭城时间不多了,街上的商贩百姓都纷纷忙着收摊、回家。忽然看见秦琼等人拥着一位身着华服、年轻俊秀的公子,都撇下手中伙计上前围观,开始还能多少移动着前进,后来干脆水泄不通了,齐国远李如辉驱赶了很长时间都没效果。程咬金没了耐性,大吼一声,冲到众人面前道:“我说你们这些不要命的,知道这是谁吗?我告诉你们,这是我抓的妖怪,大蟒蛇变得!你们要是再不走开,他可现出原形吃人了!”然后又哇哇怪叫着将马兜了几圈,百姓们胆子小,一听此言赶紧撤退,收拾物什回家去了。
齐国远眼泪都快笑出来,李如辉直朝咬金竖大拇指:“四哥,高啊!”秦琼见此也不禁失笑,转身看看世民:“咬金性子鲁莽,心地却是好的,你不要怪他。”李世民点点头:“恩公放心,我知道。”
大老程哈哈大笑,扬着马鞭,领着队伍大摇大摆的继续前进。
插入书签
二凤彻底掉进“狼窝”~~2333333~~~~
老程的“执念”也是挺深的~虽然打算在这里小虐二凤一下,然而一直没什么灵感,so等他进了城之后慢慢虐来~~
顺便交代一下:秦二爷的“春天”要来了!(狂笑~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