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猛虎,嗅闻蔷薇

作者:圣罗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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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寥落的温情


      圣比黎南郊的一座宅邸中,灯火辉煌照亮了上空,挂在天际的星星也不禁暗淡失色。一辆辆马车尽责的将主人安全送到了舞会中去。

      顺着红色软毯将远道而来的客人迎进宴会大厅。一座座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映照出一个个风度翩翩,派头十足的绅士,优雅的淑女们无不珠宝华服,明艳动人。遇上熟识的人,彼此杯酒言欢。

      舞池里,抑扬、疾缓的美妙音乐令人翩翩起舞。

      跳累了,或者不想跳舞的可以站在自助就餐区,拿点可口的吃食,或者仅仅避开应酬,拿着酒杯欣赏一场习以为常的盛宴。

      其中,日珥蔓伯爵站在餐食区,晃着香槟,百无聊赖地询问身边的侍者。

      “伊楠,你确定我们出发前,那口水晶棺材是否锁上了?”

      唤伊楠的年老侍者一身普通燕尾服,他微微弯身,凑到日珥蔓伯爵的耳边,以足够两个人听得清的音量说:“老爷,我确定锁上了。钥匙独老爷和小少爷保管,他应该逃不出来。”语毕,恭敬地站回原来的位置。

      身材矮胖的日珥蔓伯爵颤了颤脸上的肉,八字胡一翘一翘,他的心思已然飘回了伯爵府,一脸忧心地自言自语道:“吸血鬼都是晚上活动的生物,为了突发事件时不让他出来,我加固了水晶盖,想起他一次次生气的脸,我既无奈又害怕。哎……”

      伊楠爱莫难助,伯爵老爷每次赴宴,都会把一位美丽的青年锁在水晶棺材里直至他回府,亲自打开锁,忙不迭花一晚上赔不是。他只知道老爷出了高价买来,收藏在最深处的一间带后花园的房子。白日叫女仆把窗帘遮得密不透风,老爷常常出入那间屋子总是支开仆人们。下人们私下流传,自夫人生下小少爷难产而死后,伯爵老爷不再续弦,大家以为老爷对夫人用情至深,可五年后突然带回一口水晶棺材,不祥不说,甚至特别珍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半年后,棺材里的少年突然活了,当时可把伯爵府闹得鸡飞狗跳,场面差点失控。

      日珥蔓伯爵接过伊楠递来的丝绢,抬手轻拭额头上的汗珠。追忆原本买来的血族娃娃是拿来观赏收藏用的,不料那一天,他可爱的小儿子打开了“潘多拉。”好在吸血鬼病病殃殃,那时的情景日珥蔓历历在目,他可怜的小儿子差点被吸血鬼吸光了血,则他更是惊恐万状,栗栗危惧。

      府邸中的守卫迅速闯入,一时间也制服不了吸血鬼。日珥蔓伯爵急中生智,想到当初乌诺先生买一送一,送了把麻醉枪以备不时之需,恰好他记起放在屋子里的衣柜抽屉里。使了以后,吸血鬼即刻晕了过去。守卫将他五花大绑在棺材里,日珥蔓伯爵这才松了口气。插在吸血鬼胸口的冰锥子,是事后才知道小儿子好奇,拔出来后化成了水。没来的及发电报给乌诺先生,求问吸血鬼为什么会复活。吸血鬼再次醒来时比日珥蔓伯爵想象的快,他就像虚弱刚醒的病人,一脸无辜地问日珥蔓伯爵是谁。

      后来嘛,日珥蔓伯爵日日透过房内的小孔机关观察吸血鬼,他白天睁着眼不睡,晚上瞪着天花板,不哭也不闹,身体日渐消瘦。

      日珥蔓伯爵动了恻隐之心,他还是“孩子”呵……考虑数日,为了他,日珥蔓伯爵把当夜在场的人全叫来,问了一些问题,把决定留在伯爵府,口风紧的人留下。另一些眼神飘忽不定,执意离开的守卫、仆从,秘密处决掉,并花费一笔钱,派人送到他们的家中,让使者随便扯几个理由搪塞了。事情总算平息下来。

      日珥蔓询问吸血鬼的名字,他似乎只记得叫“爱洛希”,其他一概不记。日珥蔓特地为了他的事又找了乌诺先生确认。据乌诺先生回答,日珥蔓回想起一个名为伯特大块头的吸血鬼手中抢走了他的猎物,只因当时日珥蔓非常看中爱洛希的样貌。乌诺还提醒日珥蔓不要过多地引导吸血鬼回忆从前的记忆,这是件危险的事,并一番巧舌下,日珥蔓伯爵出了乌诺的公司,并且手里提了一堆补药回来。

      饮食方面,伯爵府邸提供畜牧的血和乌诺的药,将他的身体慢慢调理到“正常人”的样子,随之也让他摄入人类食物,尽管爱洛希明显不屑,但是日珥蔓已把他作为长子介绍给家人,要求他学习人类的礼仪。这两年爱洛希确实改变,生长方面快如常人,但停止于青年的样子。在礼仪方面,他学的很快,好像天生骨子里带有优雅的气质,然而喝血时,急吼吼地,有点儿差强人意,就跟路边得流浪汉,看见食物,目光一亮,明明没人和他抢,他就是改不过来。

      以血为生,不是残忍,而是求生存……脑海里突然划过这句话,日珥蔓也就释然了。

      他的小儿子似乎非常喜欢这个哥哥,日珥蔓可心有余悸,怕小儿子和他走的太近,毕竟他是吸人血的怪物。他的聪颖,日珥蔓一直注意着,慢慢教他作为人,待人接物,懂得人情世故。

      日珥蔓伯爵的“驯兽师”工作感到无比的骄傲。观察了半年也慢慢减少了警惕心。只是爱洛希不太喜欢他的圈养方式。近期,他蠢蠢欲动,想要走出伯爵府邸。

      最令他伤脑筋的便是这次他参加的慈善晚宴!爱洛希偷偷用他的钱已自己的名义捐出三千万圣比黎币,想不到主办方——西南奥慈善协会寄来两张请帖,一张给他,一张写有爱洛希的名字。日珥蔓几乎以为另一张请帖寄错了地方。

      不过日珥蔓伯爵不敢冒险把爱洛希丢进人群里,那会变成一场血宴!

      “老爷,老爷,咳咳咳咳,这位是锶月奥兰德少爷和他的仆从塞茹。”

      热闹的声音猝然涌进耳朵里,在伊楠的介绍下,日珥蔓伯爵视线聚焦到面前这位年轻人身上,他不知自己发了多久的呆?

      好高……应该有一九〇的身高吧?淡奶咖色的卷发系了根宝蓝发带,脸蛋上的五官俊朗,深凹的眼眶里镶嵌着一对金棕色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下,唇瓣浅红。他一套蓝色银边短袍,领口的折边上端摁了一颗鹅蛋大的黑曜石胸针,简单的服饰,缠了一根各色水晶做的腰带,点睛之笔,衬得他气质如月。两条大长腿裹在贴身的灰色丝绸裤子里,脚蹬黑色马靴。总体来看,绝对是名贵公子中的贵公子。

      明显感受到周围投来少女、少妇热辣的视线。日珥蔓能肯定锶月是个大祸害。

      锶月毫无自觉,伸出手有礼道:“日珥蔓叔叔,您好,我是锶月奥兰德,冒昧打扰,近日日珥蔓叔叔有否收到家父的信件?”

      日珥蔓自然记得前几天收到老奥兰德的信,信上请求他的犬子到伯爵府邸打扰数月,奥兰德的府邸正在翻修,而老奥兰德在乡下度假,犬子留在了首都,望老朋友日珥蔓伯爵多多照应。

      老奥兰德身为公爵,妻子是亲王的女儿,无论家室成员有皇族还是爵位都比身为伯爵的日珥蔓要高,锶月更是以后会继承公爵爵位的独子。日珥蔓非常欢迎锶月多多往来,不仅是世家的关系,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铺路。

      “锶月,我很喜欢求上进的年轻人,听说你已经成为皇帝陛下身边的骑士!”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锶月非但不骄纵,托着胸口做礼道:“承蒙陛下的厚爱。”抬起的目光给人一种坚韧,有抱负的有志青年。

      日珥蔓摸摸鼻子,决定重新教育爱洛希这棵血族苗子。锶月的沉稳让人感到成熟,爱洛希的沉静让人生出疼爱。

      不知把爱洛希介绍给锶月认识认识,多结交些人类朋友会不会对他的性格有所触动?只要不露出獠牙,就好……

      宴会的主办方——西南奥慈善协会把日珥蔓伯爵叫走了。原想出手最阔绰的伯爵之子爱洛希来发表感言,因日珥蔓说犬子无法到场,临时换成了他,流畅的感言说来一点儿毫无激情,眼见着大把大把的金钱流到别人的裤兜里,绿豆眼儿在喷出熊熊烈火。

      锶月向来对宴会无好感,主办方盛情的目的是希望更多的大财主来救助西南奥贫困地区,但花了那么多钱在排场上,岂不是自打嘴巴,有那么多支出不如省点花在救助上。如此作假的行为,伯爵的儿子居然砸下三千万圣比黎币,真是愚蠢。

      带着塞茹走出宴会厅,锶月觉得空气煞是清新多了。

      入冬将至,风里夹杂着滇山茶的花香,沿着宅邸踱着小步,此处没有其他人,主仆二人仰望闪烁的星辰,这一瞬间,塞茹不知主人在想什么。偶尔觉得这里的花园真是大啊,花匠也费了不少心血在里头。

      前方花丛突然“刷刷”动起来,显然风不大,塞茹即刻拦在锶月的跟前,警惕地盯着黑压压地花丛。

      “谁在那里?快出来!否则我就进去抓你了!”

      摇了摇花枝,黑暗里走出了一名少女?就在疑惑间,头上的落地玻璃窗碎片纷纷随着一个敏捷,细长的黑影冲破而出。

      锶月未想,扑向那个奇怪少女,将她的头埋入自己的胸口。飞出抛物线似得影子手脚极快,很快融入黑夜,紧接着他们听见宅邸里乱成一片的惨叫声。

      “塞茹!快去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锶月的命令,塞茹如箭般冲了出去。

      花丛里又跌跌撞撞出一名可人的少女,她看见锶月,起先是一愣,跟着抓紧弄乱的领口随后慌张地跑开了。

      锶月刚要叫住那名逃跑少女,压在他身下的一位先一步不快道:“可否请你从我身上下去?重的跟猪样,想压死我?”

      口吻苛刻外带人身攻击,这么不礼貌的女孩子,锶月真后悔救了她。直起身子,却见她嘴角有伤,胸口间更是有一滩血。

      锶月迅速拔出靴子里备好的匕首抵住她的脖子道:“你是吸血鬼?”

      没有人受了伤还能像无事人一样,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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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寥落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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