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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意
从任环洋的办公室出来,临西走的愤愤不平,心中又十分沮丧,给人家教训了,也都怪自己提前没有准备好。
事情没办成,这老天也跟她作对,刚才明明是艳阳天,这会儿就开始下雨了,雨水滴滴答答顺着复古的屋檐落下来,连成串,形成水帘,挡住了她的去路。
临西站在长廊的出口,愁眉苦脸地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她想等一会儿雨小了再走,可隐约听到不远处任环洋说话的声音,想来他也要出去了,可她刚刚才和他交过手,败得一塌糊涂,实在是不想再来一次。
情急之下,她脱下身上的外套裹住手中的材料,奔进了大雨之中。
她不跑还好,任环洋本来是要去停车场,跟她的方向刚好相反,按理说是看不到她的,可那个在大雨中落荒而逃的身影,恰巧被他逮了个正着。
任环洋双手插兜,酷酷地站在长廊的另一头,目光随着她的步伐移动,直至她跑出了雅逸苑的大门。
任环洋莫名笑了一声,低头似是轻轻摇了摇,看的一旁的付瑶不知所以,她笑问他:“任总这是看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任环洋收敛了笑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只简短说了声:“没什么。”
付瑶顺了他的意,什么也没再问,让开路,让任环洋去取车。
裴临西顺着雅逸苑外的辅道跑了几分钟也没看到一辆空着的出租车,打不到车,无奈之下只能停在电子报刊栏下躲雨。
她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却仍然将外套包住的材料抱在怀中,保护的很好。
气温骤降,她穿的又少,浑身冷的直打哆嗦,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将湿哒哒粘在额前的刘海拨到一边,本想使用打车软件叫辆车过来接她,打开手机一看,傻眼了,根本就没下载过那种软件。
她懊丧不已,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为什么总是把那些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忽略掉呢?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开始下载软件。
网络出奇的慢,下载界面半天没反应,临西感到自己的耐心就快到极限了,心中憋着一股莫名的火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了,还好,陆廷少的电话及时打了过来。
他问她在哪里,临西就简单的把她此刻的窘迫处境描述了一下,陆廷少二话不说,坚称自己就在附近,非要过来接她,临西也没推,这个时候有个人愿意过来载你一程,简直就是福气。
刚挂掉电话,一辆招摇的黑色越野车从她眼前快速经过,泥水毫无征兆地溅了她一身,临西大叫一声,往后倒退了一步,人都没站稳就急着检查手中的材料是否安好,还好只是溅到了外套上。
她气极,冲着车子驶离的方向跳脚大骂,而车内的人正饶有兴致的从倒车镜中欣赏她狼狈的样子。
任环洋唇角微勾,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竟然有点儿意犹未尽。
开了几分钟,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黄灯在闪烁,马上就得停车等红灯,他心念一动,大手灵巧的一拨,车子突然调转了方向,往回开去。
他想,如果回去她还在那里,那么他不妨做一次好人,载她一程。
雨越下越大,外面的天空阴沉的让人压抑,可任环洋却莫名的兴奋起来,他打开音乐,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起了节奏,车速提了上去,车轮经过水洼溅起更大的水花。
雨刷左右摇摆,完全不妨碍他看清裴临西还站在路边。
那个女人早已浑身湿透,长发湿哒哒粘在脸上,怀中却还紧紧抱着那堆没用的材料,一脸倔强地看着对面的小路。
任环洋把车停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在雨水中瑟瑟发抖的样子,看着看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心疼,他轻轻吸了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准备过去接她。
就在这时,对面的巷子里冲出一辆白色的奔驰轿车,裴临西有如等到了救兵,顿时笑逐颜开,往车跟前跑去。
车上急匆匆下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身形挺拔,殷勤地为她打开车门,伸手替她挡在车顶,短短的时间里,两人一直在说话,显得十分熟络。
任环洋皱了皱眉,视线一直落在那个男人身上,那人安置好裴临西后,又回到了驾驶位,他在进车之前,突然朝任环洋这边看了一眼,那张脸终于露出了全貌。
任环洋心中一颤,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了,“陆廷少。”
白色的奔驰与任环洋的黑色越野车交错而过,任环洋扫了一眼车内的两人,还在有说有笑,他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在陆廷少车内,裴临西将材料取出来放到了后座上,然后才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居然还能捋下水珠,她一边感激陆廷少的仗义相助,一边连打喷嚏,打完之后,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陆廷少没好气地斜睨她一眼,“多大人了都不知道找个屋檐避一避!”嘴里责备着,却顺手把车里的暖气打开了。
“哎呀,又没淋多少……阿嚏!”喷嚏出卖了她,临西扭过头去用双手捂住嘴巴,掩饰自己的尴尬。
陆廷少叹了口气,“倔的呀……驴脾气。”
临西撇撇嘴,这才转过身来,一件温热的西装丢在了她的怀里,“车上没有干抹布,就用这个擦擦吧,要不然会感冒。”陆廷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西装脱了下来,这会儿正穿着素白的衬衫认真开车。
临西心中一暖,低头看了眼西装领口内侧的商标,笑说:“不便宜啊,这么舍得给我当毛巾使?”
陆廷少又叹一口气,“拜托,是给你当抹布使,够意思吧?”
裴临西连连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吧,就算你不这么对我,我也会好好对你家福宝的。”
陆廷少忍俊不禁,终于笑出声来,“关福宝什么事?”
临西将西装反套在身上,感觉愈加暖和了,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她冲着陆廷少,双眼迷蒙地眨了眨,然后收敛了笑意,一字一顿地说:“今、晚、把、你、的、狗、带、走!”
“呃……”陆廷少语塞,再看她时,她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摇摇头,继续专心开车。
刚到城西的时候,不凑巧赶上了火车通行,所有车辆都得原地等待,火车鸣笛声吵醒了临西,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长长的运煤火车从眼前经过。
临西很压抑,而陆廷少却很感慨,很多年了,这列火车伴随着他们的青春岁月,陪着他们从懵懂无知到几近而立之年,是他们共同的记忆。
“陆廷少。”临西突然低声唤他的名字。
“嗯?”
“真羡慕你可以离开这里。”
“……”陆廷少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听邻居们说,你的父亲是个港商……”临西小心翼翼试探着他的身世。
她自小就知道,陆廷少是单亲家庭,他的母亲端庄优雅,却从不工作,他们每个月都会消失几天,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收获颇丰,陆廷少从不缺钱,但却极其低调,当时就有传闻说他是港商的私.生子,临西从未向他求证过这些。
但不久之前,陆廷少突然搬离城西,等临西再次见到他时,他已脱胎换骨,浑身贵气逼人,要不是他刻意想和临西保持过去的亲昵,两人之间早已产生疏离之感。
临西突兀的问话,让陆廷少愣了好一会儿,她期待一个答案,而陆廷少却难以启齿。
直到火车道放行,后面的车辆按响了喇叭,陆廷少终于找到机会避开难堪的话题,急忙发动车子,越过了嘈杂的车流。
很快来到了临西家门前,陆廷少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冲她笑笑,“快进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临西自知刚才的问话太过冲动,内心有些愧疚,她拿了材料,关上车门,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一顿,坚决地转身,狠狠拍了拍他的车窗。
车窗缓缓放下,陆廷少惊愕地问她:“怎么了?”
“下来!”她的语气似命令。
陆廷少无奈笑了,裴临西每次自责的时候都会表现的无比暴躁,就像现在这样,“刚才我给你说的话你当我放.屁啊?把你的狗领走!呆瓜!”
“喂,你讲道理好不好?干嘛骂它呆瓜?”陆廷少假装不服气,下车与她理论。
临西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家里扯,“我才没骂它,我骂的是你!你就是呆瓜!”
“裴临西,我可提醒你哦,你要是一直这副德性可就嫁不出去了!”
“要你管……”
两人拉拉扯扯消失在了临西家的院子门口,这一幕被停在不远处的任环洋看了个清清楚楚,他的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染指了,很生气,又有点儿……酸?
在车里等了一会儿,雨停了。
有点儿无聊,他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个九十年代特别流行的比巴卜泡泡糖丢进口中,嚼的特起劲儿,不时吹个大泡泡出来,一口气吹破,泡泡糖黏在嘴角,他舔回去,继续吹,乐此不疲。
大概一个小时后,陆廷少从裴临西家出来了。
任环洋将口中嚼着的第三个泡泡糖吐到了包装纸里,两指轻巧一弹,弹到了窗外。
然后,他双手交叠抱在身前,身体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盯着挡风玻璃外的那两人一狗看。
陆廷少一只手牵着福宝,那狗还是一副蔫蔫的样子,呆萌的可以;另一只手里拎着个布包,看起来像是便当盒。
裴临西换了一身居家的毛呢长裙,长发已经干了,很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一根筷子直直耸立在脑后,这女人居然用筷子当发簪固定头发,她这么一打扮,反倒比白天穿着套装的样子更显得温婉动人。
任环洋忍不住多看几眼,如此邋遢的女人,却不知怎么就入了他的眼。
那两人挥了挥手,总算是分开了。
裴临西一直看着陆廷少的车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才转身回去,而任环洋紧紧盯着她的背影仿佛有所期待。
就在临西就要跨进家门的那一刻,她突然迟疑了一下,然后,任环洋看到她匆匆往拐角的墙边跑去了,那一刻,任环洋的心情飞了起来,他笑了。
送走陆廷少,裴临西的心中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召唤她,一定要来这里看看。于是,她鼓足勇气,打开手机灯光往墙上照去。
果然,鲤鱼图还在,只是那条红色的鲤鱼旁边居然违和的出现了一朵黄色的向日葵!颜色鲜艳,欣欣向荣。
临西的心“咚咚”震颤了两下,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此时,任环洋微笑着搓了搓手指上残留的黄色油漆,发动车子,离开了城西错综复杂的小巷子,将这一片灰霾颓败通通甩在了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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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男主的表现呵呵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