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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陆/
翌日清晨,张起灵煮了白粥,切了小菜,摆好碗筷看吴邪顶着一脑门困意从洗手间趿拉到客厅。
“说好的一去不复返呢,怎么说回就回来了?没骨气!身为妖精的脸面呢?”吴邪咬着筷子,一脸忿忿。他的怎么没回来过。他的砚台,他的桌子,他的古董,他的……
哼。
“妖精和人不一样。”张起灵淡淡道。
废话啊我当然知道妖精和人不一样,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啊呸。吴邪脑筋转了个弯儿,琢磨张起灵的弦外之音。
“所以它们都不要脸?”
“……”
窗户敞着,猫精从房梁跳到窗台,闻言打了个喷嚏。张起灵顺手团了个袋子塞到它嘴里,猫精呜咽一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邪:“………”
“小心有人告你虐待动物。”
张起灵坐到餐桌前,神态自若。
那猫成精不过短短十几年,却修炼了至少上百年。精类和人类一样,是有明显等级划分的,且比人类社会严重得多。按照精类品种高低贵贱,最高等级是动物,其次是植物、自然岩石矿石等,最末才是人类社会的产物。因为精类社会法制尚不健全,高等级对低等级具有生杀大权,且不容置辩。因此那猫精虽小,却足以碾压成精上百年的板凳精扫帚精洗洁精精……如果洗洁精可以成精的话。
“说起来,它不是成精了吗,怎么不往深山老林里一钻,继续修炼去,还能混个名号。”吴邪不解。
“它更留恋人类社会。”张起灵答道。
“所以你的刀也更留恋人类社会吗?”
张起灵想了想:“大概是更喜欢做刀吧。”
“成精后才发现自己更喜欢做刀,会不会有点惨啊?白修炼那么多年的感觉?”吴邪皱了皱眉,替刀生感到一阵惋惜。
“也许吧。很多精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成精。”
吴邪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感慨:“费劲千辛万苦成了精,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成精。终日在世间飘荡无所事事,也怪寂寞的。”吴邪举一反三,“这和人一个道理。很多人看其他人做什么,自己也盲目跟着做,从来不问为什么,没个更长远的念头。真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性格就罢了,‘前走三后走四’还拼命跟风,那就太可悲了——说白了,还是不够了解自己。”
张起灵低着头,半晌没说话,像是被触动了。
吴邪以为张起灵也许遽然意识到自己思想深邃,表面岿然不动而内心激赏。吴邪好心的没打扰张起灵沉思。他刚吹吹热粥,就听张起灵问道:
“你怎么会土夫子的黑话?”
吴邪手一抖,汤匙掉碗里了:“……”
“我爷爷教的。”
“哦。”张起灵又不说话了。
“嗯……换个角度想,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到底适合做什么呢?”吴邪继续发散思维。
张起灵倒了杯水给吴邪,又倒了杯给自己:“你说得对。”
吴邪说了一早上话有些课,他闷头喝水,思维就此打住。张起灵在他旁边喝粥,安安静静的。窗外重阳木叶子由绿转红,远远望去煞是好看。邻居买早餐回来,中气十足地和人打着招呼。
有麻雀落到窗台上,刚站住脚便立即飞走,蜻蜓点水似的。
吴邪边抠咸鸭蛋边问张起灵:“对了,昨天晚上不是阴天吗?有月亮吗?”
问题听着没头没脑的,张起灵愣了两秒,瞬间理会了。
张起灵:“……”
他约摸是想起昨晚张起灵称赞月色那句话了。其实昨晚到底有没有月亮张起灵也不知道,他甚至还没考虑清楚,月亮美不美和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吴邪又问:“你想看日出?”
“不想。”
吴大厨决心再买一次鱼,发誓再做不成水煮鱼他就跟张起灵姓。
张起灵想陪吴邪去超市,可一会儿店里有人来拿货,张起灵只好留下看店。
送走买主,张起灵杜门却扫,把前来支招的邻居和前来讨伐的瞎子关在门外。
邻居拍门:“小哥我教你个新招,保证好用!”
被伤透了心的张起灵置若罔闻。
瞎子拍门:“哑巴张!你个没良心的!我两个电话都被打爆了你造吗!你有本事泡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吴邪拎着活蹦乱跳的草鱼回来,只听了个后半句,乐了:“雪姨,好久不见了!”
“雪姨”转过头来,泪眼婆娑,弱柳扶风地扒在门框上,纤手一指:“都是他害的!”
“小哥?小哥怎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门“唰——”地打开,张起灵带着风位移到瞎子跟前,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没、怎、么。”
“嗯嗯嗯对对对,没怎么没怎么。”瞎子在张起灵眼里读出了十成十的“出卖组织死无葬身之地”,脚不沾地地逃了,邻居紧随其后。
吴邪叫上张起灵帮忙杀鱼,自己却打印了张招伙计的宣传单,贴在门口。
张起灵杀完鱼见迟迟没有吩咐,不禁走出来。他看见吴邪正蘸着浆糊把宣传单贴在门口:“?”
吴邪把浆糊桶拎进屋,放在桌子下面:“我们需要个伙计,不然总麻烦你帮我看店不太好。”
张起灵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门口,走出去把它揭了下来,摊在吴邪面前。
吴邪盯着软塌塌的宣传单,纸张微微有些发潮,大概是浆糊涂太多。
“?”
张起灵:“应聘。”
“小哥你别开玩笑了,你下次斗都比当伙计一辈子工钱多。”吴邪哭笑不得。
张起灵深沉状:“我不下地了。”
吴邪:“欸?怎么回事?”
张起灵凝视吴邪的眼睛,表情特真诚:“我要和你看店。”
吴邪皱皱眉,若有所思,接着一拍大腿。
“看店多没追求啊小哥,你陪我进货吧!”
“……”
前阵子吴邪忙得没空想,如今得了喘口气的功夫,饶是再迟钝也觉出不对味儿来了。
吴邪仔细审视着张起灵的背影。
张起灵正往厕所走,忽然后背感受到一阵强烈注视,他出于本能地转身。
“?”
吴邪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先去厕所吧。
吴邪耐心等着张起灵回来好问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听见门口邻居大喊“天真,出来搭把手!”
吴邪连忙跑出去,和邻居,再加上瞎子,三个人一起吭哧吭哧把新买的冰箱搬回家。
“放哪儿?”吴邪探出脑袋问。
“就放旧冰箱旁边就行!”邻居在前头抱着冰箱,时不时回头勘探地形。
他们仨气喘吁吁地放好新冰箱。吴邪瘫坐在沙发上喝凉茶,指着旧冰箱问:“坏了?”
邻居一摆手:“没有,去年才买的,哪能这么快就坏。”说着拉开冰箱门,东西立马前仆后继掉出来,劈头盖脸砸了邻居一身。“东西太多,没地儿放了。”
吴邪:“……”
邻居请瞎子和吴邪喝茶吃点心,三人坐在沙发上天南海北的扯淡。想起之前窜得跟兔子似的二人,吴邪猜想他俩肯定知道些什么。
吴邪试探着问邻居:“小哥最近有点反常?”
奈何邻居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道行不知道比吴邪深几个层次,这点小试探一眼就能看穿。
邻居做出一副的老实忠厚表情,要多自然有多自然:“没有啊,没发现,咋了天真?”
吴邪摇摇头:“我觉得他最近不太对。”
“你应该是想太多了。我以前总说你爱多心,跟那林妹妹似的,早晚把自己操出病来。”
“嗯?”
“我是说操心,操心出病来。” 邻居用他蒲扇似的手掌,拍了拍吴邪那相比之下孱弱得多的小肩膀,“放宽点儿,跟哥学,啊。”
吴邪睨着邻居:“我要是向你这么宽还了得?”
“怎么了?哥这是心宽体胖!你太年轻,不懂。”
见问邻居无望,吴邪又将目光转向瞎子。
黑瞎子这个人很奇特,室内戴眼镜,还笑得特别贱。不好好下斗偏来摆摊给人算命,算对了的是神机妙算,算不对又叫天机不可泄露。吴邪在心里默默给瞎子卜了一卦,认为此人多半有病。不过本着小心求证的心态,吴邪还是开了口——毕竟他和张起灵是同行。
“小哥说他不倒斗了,是真的吗?”
提到这茬黑瞎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是啊。”
“为什么?”
黑瞎子大致推测了一旦他和张起灵动起手来的胜率,推到最后心里怪慌的,索性一咬牙,誓死不叛变组织。
“他说他不做大哥好多年。”生气归生气,最后算到哑巴张头上就是,不过做兄弟还是要讲义气的,总不能背叛兄弟,遭至大打出手,连夜逃命,重新做人……
吴邪没太明白:“诶?”
于是黑瞎子绘声绘色地将张起灵是如何成为倒斗界天王的故事向吴邪讲了一遍。吴邪起初听得还挺投入,后来发现黑瞎子根本在漫无目的的瞎扯,也就翻着白眼略过了。他陷在沙发里,捏着凉茶,望着窗外的绿化带。绿化带上有几棵树中元节那天趁乱跑了,留下好几个树坑,工作人员正扶着树苗往里补新的。耳畔是瞎子的故事,故事里的张起灵正拿着鬼玺混在阴兵中间。
“哎卧槽?我晾阳台的香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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