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风轻

　　[好兄弟，大哥请你喝酒，来来来！坐啊！]李光然搬开凳子，热切著招呼著二弟。

　　[哥，今个儿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受宠若惊，他不是很能理解。今天不论是下人，还是亲戚看他的眼光都有些不同，他说不出为什么，也只能埋头於帐簿中。

　　[没什么事不能请你吗？我就是高兴，那么多年了，对你恶言相向，今天我们兄弟俩，不醉不归，定要谈些心里话舒坦平日积怨。没事的别待在这里，出去出去！]他喝斥著，让团团围住的仆人一一往门口走。

　　[哥哥何必呢？没什么话不能直说的。]察觉有异，他也坦荡以对。

　　[我这是体贴你，某些话，不能外传。]说著，一举箸捡了块肉到二弟碗里。[这些年来，可真是辛苦你。]

　　[大哥何必见外？这是为人子女应该的，我们都是尽心尽力为了李氏一家。来！我帮大哥倒酒。]举著壶倒入瓷杯，他客气一分，便比他客气一分。

　　[你这是做什么？今天我可是摆宴来款待你的，哪有你倒酒的份？二弟不领情？]维持著僵硬微笑，但表里已按耐多时。

　　[大哥何必对我陪笑？相处多年，我对大哥并不生疏。]不卑不亢，他不晓得此刻显现的自尊在别人眼中夺么刺眼。

　　[好呀你这个烂货！给脸不要脸！]一把把酒打翻，杯子落了地，框啷一声，碎成片片杯底的白色粉末渗出来到黑木地上。李苏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抖著手指著他。

　　[哥，我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何必劳烦你费心陷害我。]这种伎俩，对他来讲根本不够看。[从小不论你怎么为难我，我都没说什么。爹已经把全副心力放在你身上，我不懂，你还有什么理由看我不顺眼。]可惜了这瓷杯，不知出自哪位工匠之手，白白在这里糟蹋了心血。

　　[把全副心力放在我身上？你有没有搞错？]李光然狂怒暴喝。[不论我怎么样，你就是比我聪明。不论我怎么欺负你，你还是一样泰然自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各地的钱庄都在嘲笑我，都是爹的错，生了我又生了你，却把我生的比你差劲。]他夺想看那不在乎的表情有一天会狰狞起来。

　　[又是哪里不顺你的意了？]他明明有在他身后把他的漏洞补起来。

　　[你把我当傻子，谁叫你去接洽天云商行的？]不要以为他不知道他的阴谋。

　　[我没有。]

　　[别骗人了，小四看见了，他还说你拿著之前我和天云老板商谈的契约书在讨论。街坊都在传言，李家大少爷是个草包，只管门面虎虎生风，私里需要人不时擦屁股。]他一思即此，就忍不住握起拳头。

　　［你也知道，传言都是以讹传讹的，不能就此定我的罪啊。小四看见了？他什么时候看见的，为什么要特意告诉你？］他才不会大剌剌的在人家前院做偷鸡摸狗的事。［大哥，你先冷静，我倒杯茶给你。］

　　［别想给我转移话题！］他一拍桌，桌上的菜就掉到地上一半。

　　［大哥，别这样。你忘了你已经为人父，做事该小心点，有没有被汤烫到？］他不顾怒火中烧的李光然就抓起他拍桌的手看著，李光然更怒，趁他不备，赏了他一耳光。

　　［你，别给我假心心的！我受够你了！真是个表里不一的恶心烂货。昨晚去了哪里？原来懦弱的你也会有需要去哪里啊？］

　　［原来你也会想知道我去哪里？还是你就坐在隔壁呢？］不甘示弱的从地上爬起，抚著一脸红印子，不怎么在意的说。

　　［你应该也知道昨天是李家孙子的满月，你敢不出席我的席宴，存心要我难堪！］就算是个外人，该识相时做个面子，并不为过。［你不是很听话？这时就故意摆架子，装清高？你以为你在世外桃源啊？不问世事？］

　　［原来你在生气这个，我还以为你不会介意。昨天我娘有点病况，我不得以留下来看他，要去酒宴时，早已经散席了。而且，我也是男人，总有些需要。］

　　［你这厢倒是诚实，也是世烩了。看来你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你知道吗？爹可是快改变心意重用你了，给你娘带些好消息，看她会不会比较不会奄奄一息？］

　　［你是醉了吗？］重用他，他还真是避之唯恐不及。

　　［真好笑，我们连畅饮一番都有问题呢。酒菜全在地上，我想醉也来不及。我李光然还真是不服气，爹竟然想靠边门让你进宫，这是为什么，我看也只有你和爹心里有数！我总是屈居下风，看来也逼问不得你。你娘果真到了别院，病了也能媚住爹让他给你找个位子。］

　　［别污辱我娘。］他隐忍多时，但也不是处处受欺的。

　　［病猫子也想当老虎罗！我看你是成不了气候！我就要看你惨赔爹的心血，让白花花的银子顺水漂流。］李光然指著他鼻子笑，刚想到那光景就是乐著。

　　［原来你要跟我谈的心事，就是如此。哥既然想要这个位子，我当然可以让给你。］这事他是不知晓，就不知道大哥怎么会知道风声。但是如果此事成真，他实在也没多大兴趣，当今圣殿哪是容他随意来去的，当心偷鸡不成拾把米。

　　［二弟可别装了，这么个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事，你会拒绝？］难道会有人想一辈子都待再帐房？

　　［我不是拒绝，是舍不得我娘。现下只有我关心他，如果我进了皇宫，出来难了。我会担心她，还不如拒绝。］有理有情的措辞，不怕他不信。

　　［你倒是想的远，这可是难得机会。你母亲的确需要人看管，不如我代了你。］爹会安排的职位，一定非凡吧！只要他努力拍个狗腿，不一定重振李氏一族的就是他了。他的名字就会刻在祠堂里，街坊里的人就不会再看轻他，连可恶的二弟也不能取代他的丰功伟业。

　　现下的职位，看似有权，实则无权。处处受制於爹，要翻身也困难。他对经商一事本无天资，更何况处处矮人一节，当官的才能大摇大摆。这么一想，他越觉得此事非他莫属。但是，爹会同意吗？爹向来作的决定，就没有旁人二话的份。连他也不敢在爹面前撒野，更不敢有过分要求。

　　［你不用担心，爹不同意也无所谓。宫里没有人识得你，我就代你之职，你代我入宫。花点小钱通个关，很简单的。］这事，他准能安排的尽善尽美。

　　［真的？］要被发现，不知该如何解说。

　　［当然。就算你不信我，我也不会把娘的生命拿来开玩笑。］他会待在家里的理由，就是为了娘啊！他如果出了差错，娘要何去何从？

　　［这我倒信你。］李光然觉得他虚虚实实，就只有他娘那部份可能全是真的。

　　［大哥放心吧，我们每月件几次面，我会告诉你家里的事。爹那边我会掩饰，你就放心去。这次真是委屈大哥了，此番恩情，为大哥做牛做马都无以为报！］他说著说著，就掬了一个躬。

　　［快快请起！如今是同条船上的人，二弟也不需如此。大哥唯一一次为你破例相助，望你以后要记得此事。不要记恨我。］

　　［当然，大哥。我会帮大哥打理妥当的。］

　　［二弟果然精明能干，快快找仆人来，重摆宴，我们再好好庆祝一番。］

　　［好的，大哥。］他心平气和的微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就转身去外头喊人。留著里头的人痴心妄想，独自一个人傻笑。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