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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天真读作挑逗
(二十三)
伍小狸和石非臭气相投,一大一小在空闲的时候倒能整日都待在一起。但在敬和看来不过是伍小狸单方面的粘着石非而已,托伍小狸的福,她也得经常的出入周家。
敬和当初花了好几日才弄清楚伍小狸口中的真命天子是谁。袁畅尧,是会在电视机里演戏和唱歌的明星。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用“明星”这个词来形容这些人,在她看来,他们在那块屏幕之后又哭又笑,又唱又跳的虽然很卖力,可是完全不会发光,怎么能担得起明亮的星星这个含义。而且她最近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星星都会发光,它们其中的一些是靠着反射恒星的光芒才被人看见。那些所谓的“明星”连反光都做不到,凭什么霸占这个可爱的称号。那些发明出电视机、计算机、放映机的人,才是在闪啊闪的发着光。
“尧尧才不是星星呢,他是舞台中央光芒万丈的太阳,是我心中的神。他说自己只是个演员,尧尧的眼角眉梢间全是戏,简直就是为戏剧而生的,他……”
敬和到周家时小狸好像还没有回来,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过去,下楼时才发现厨房里已经有了人。陈叙腰上系着围裙,正挥着锅铲做菜,敬和到时他已经在往锅里放盐,准备出锅了。
“小和来了啊,帮我去冰箱拿两个蛋。”陈叙侧着半个身子看到了厨房外露出头的敬和,便很顺手的支使她去拿东西。
敬和走过去拉开柜门,冷气扑面而来,即使她体温偏低,鸡蛋握在手里也是凉凉的。她小心翼翼的将鸡蛋放在流理台上,看着陈叙把它磕开,搅散,然后倒进热好的油锅里。鸡蛋呲呲作响,敬和叹了口气:“人类真是伟大呀!”
单看陈叙的眉眼甚为清秀,仿若是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但他带给人的感觉却是稳重值得信任的。此刻他笑意盈盈的看向敬和,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这是敬和观察了许多天所得出的结论。她同陈叙分析道:“他们制造出的冰箱会喷出冷气,燃气灶又能喷出火焰。普通的仙人大都不能做到这两点,小狸当初用了一个多月才勉勉强强的掌握了控水之术。还有那个小小扁扁的长方块,人类通过他就能和千里之外的朋友通话,而能千里传音的仙家屈指可数。他们可以把影像用数据保存下来,而我们如今用的仍旧是布帛。”但是人还是会轻易的被神控制,就像人类驱使猪马牛羊,他们不会因为一只鹦鹉会说话算数而听从它的命令,神也不可能为了高科技而放弃超长的寿命和各种无穷的力量。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任何生物都看不到的轨道,万事都将按照既定的路线或轻松或艰难的发展着。敬和曾设想过:我能改变它吗?使时光回溯,挣脱那股莫名的束缚……
陈叙关了火,认真的听敬和的解释,等她停下来后才说:“因为人类相对于神是弱小的,才会想办法令自身强大;仙家同样需要很刻苦的修炼,来提升修为。”
敬和的思绪已经飘得非常远了,听到陈叙的解释,赶忙笑了下说:“也许吧。”
陈叙看出了敬和心不在焉,便又说道:“神创造了这个世界,令万事万物都顺延着这既定的轨道运行,这是人类究其万生都无法做到的。还有,你怎么能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仙人发明的呢?”
敬和收起了脸上的笑,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也许吧。”她不再说话,看着陈叙又打开了火,便走出了厨房。敬和猜不透陈叙的意思,他似在嘲讽,那么轻易的否定,令她有些不爽。无论她变得多么强大,都无法撼动时间。
锅里的青菜被火烤出了蒸汽,陈叙握着手柄,脸被升腾的水汽遮挡着看不清表情。
(二十四)
敬和的上眼皮都快眨的抽抽了,小狸还是视而不见,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伍小狸,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她被那个叫黄导的人看的浑身不自在,从落座到现在,他的眼神一直黏黏糊糊的粘在她身上。饶是敬和反应迟钝,都看出了黄导的不怀好意。更何况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会食人心的家伙。袁畅尧可是《心防》的男主角,他在电影里那个嘴角带血的微笑令敬和过目不忘。真人的气质虽然与片子里不大相同,但敬和相当不愿回想那段记忆,所以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石非今天还带了人回来,一起过来的有两男一女,除了黄导和袁畅尧外还有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士,石非一整晚都在跟她献殷勤,而伍小狸则一直看着袁畅尧傻笑。还有,黄导并不是导演,他姓黄名导是一位制片人,不导电影但十分享受别人叫他导演的感觉。
愚蠢的凡人同愚蠢的仙人令本来就没有食欲的敬和更加吃不下去东西了。尽管陈叙的手艺不错,可她一向没有口福。
“我看敬和小姐几乎没怎么动筷子,是饭菜不和您的胃口吗?”黄导涎着脸问敬和,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站在客人的立场问这样的话明显是不恰当的,他这样冒冒失失质疑主人的厨艺,还好陈叙有涵养,只是不带表情的瞥了他一眼。
“不是饭菜不合我的胃口,而是同我说话的人令我倒尽胃口。”她何必要在这里与完全不相干的人虚以委蛇,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而已,对她根本构不成威胁。而且她这样做应该也是人类面对无耻之徒的一般反应。
剩下的五人两两捉对攻防,余下陈叙自然是不会向着黄导。可他毕竟是老江湖,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这话根本就伤不了他分毫。黄导只僵了半秒,很快便又笑逐颜开,脸上的皱纹相互挤压着,生生的挤成了一朵开到荼蘼的菊花。
敬和同伍小狸打了招呼:“小狸,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家。”
伍小狸正单方面的同袁畅尧打得火热,根本顾不上搭理她。敬和本也没打算得到回应,又和陈叙告了别,便起身离开了。黄导见她离座也想要跟着站起来,敬和看到他的动作,对上了他的眼睛,“你坐下”。
黄导乖乖的留在了座位上。
(二十五)
天色已经很晚了,敬和踏出房门,抬起头便是漫天的星辉。凡间果真美好,怪不得有那么多仙人耐不住寂寞,想要长留于此。每天日月交替,风起云涌;每季草木兴亡,气象变换。这些最日常的东西却是天界难以看到的,一成不变的景色,一成不变的天气,一成不变的容貌。
等我修炼成仙,一定要到人间玩儿个痛快。
现在也可以去啊,人间可好玩儿了,而且凡人都笨得要死。
呵呵,你又欺负人了吧?小心上仙知道后打你的屁股。
才不会呢,就算爹爹要打我,娘亲也会护着我的。姐姐为什么现在不下山?等到姐姐得偿所愿,我带姐姐一起去华静寺,那里的小沙弥傻乎乎的非常好欺负。
好啊,一言为定。
真是可惜,那个跟她说“一言为定”的人早已灰飞烟灭,她也没能再去华静寺欺负那个唇红齿白眼睛大大一本正经的小和尚。
敬和没出院门,借着天上的星光和院内的灯光在院子里的草地上躺下,“姐姐,这里的星星很漂亮。”
“再漂亮也敌不过沧冧之海的星空。”说话间周慕宗已从暗处走出来,曲腿在敬和身边坐下。他抬头望向天空,在他眼里这是再平常不过的点点群星,既没有特别闪亮的,数量也并不繁多。
敬和仍旧目不转睛的望着周慕宗口中不值一文的星星,外墙壁灯的光亮斜斜的照着她的上半身,睫毛、鼻子、下巴、胸膛都留下了半圆的影子。屋子里不时有笑声传出,周慕宗被人忽视,也不恼,偏过头看敬和的眼睛。浅褐色的瞳仁亮晶晶的,要比看得见摸不着的星星动人的多。他想起近代人写的一句诗: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户/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那种落寞的无可奈何的目光不该出现在她的眼睛里。鬼使神差的,待周慕宗回神时他的手已经盖在敬和的眼睛上了,掌心下的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敬和的眼珠在转动,长长的睫毛一下下的刷着他的手心,令他不想这么快离开。他似乎总在敬和面前失控,不由自主的想要触碰她。
温暖柔软的触感覆在敬和眼睛周围,视线被遮挡再看不见头顶的星空,敬和索性便闭上了眼。对于周慕宗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这种熟悉又带着些残酷冰冷的可怖,提醒她需要小心戒备。
敬和将自己的手掌叠盖在周慕宗的手上,她的手是冰冷、缺失了温度的。她握住周慕宗的手,拖着它从眼睛转到鼻子下方。敬和轻轻嗅了嗅,是干净的果香。她仍旧拉着那只手,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沿着周慕宗的胳膊,慢慢的向上嗅。那缕熟悉的味道究竟是什么?
周慕宗万万没想到他一时没能控制的举动换来的是更为尬尴的局面。他一只手撑在草地上,另一只手被敬和握着,半躺着。敬和几乎完全趴在他胸膛上,她始终未睁眼,抓着周慕宗的手从小臂一直嗅到了颈部。
这种举动几乎可以被认定为调情。
敬和睁开眼时,眸子正好对着周慕宗微启的嘴唇,他的嘴唇颜色有些苍白,形状却很漂亮,嘴角微微上挑,即使不笑时也给人一种愉悦感。好像有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稍纵即逝,没有令敬和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敬和似乎并没有觉察出她现今的姿势有多么的不妥,仍旧这样趴在周慕宗身上问:“周先生下界之前是否去过嵎夷?”
周慕宗被她压在身下,手肘顶着胸腹很不舒服,微微挑了下眉,摇头道:“从未去过。”
敬和不疑有他,又闭上眼睛仔仔细细的嗅着散落在空气中的味道,很熟悉很熟悉,好像是一直都在她身边的一种气味。但有时越是日常的东西越是难以察觉。敬和摇摇头,从周慕宗身上起来,坐在他旁边。
“你这样躺着不难受吗?”敬和偏过头见周慕宗一副飘忽的样子,只是呆愣愣的看向她,身体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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