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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眸
等再你长大些，我便带你去人间，去看那山河无疆，可好？
这话，是谁讲的？
白三缓缓睁开眼，不知为何，近日总是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但一睁眼，却完全记不得那梦中的内容，只偶尔记得一两句话。
离岛已九日，不晓得岛中如何了，墨林还生它气么，小四是不是会埋怨它抛下它一个人就跑了。
还真是，有些思念他们了。
夜已深，它跃上客栈最高处的屋檐，望着那宁府，思绪不由得飘回前日。
前日，它同澜漪在城门处见面，去了城外的一座小山上。
她告诉它，那宁二少许是一只唤作若雨的猫妖杀的。
澜漪的神情有着些许恍惚，她说：“若姐姐原是在城外的山上潜心修炼，她从未害过人。她人很好，对我也很好。她教我识人间的事物，教我法术。”
但随即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怨怼：“但是，那宁烨的出现，却改变了一切。”
原来，却是那宁烨无意中在城外的山上迷了路，却被化作人形的若雨所救。
年少风流，宁烨被若雨的美貌所吸引，自是望美人倾心。自此之后，便频繁地出入山中，带着各种稀奇的物件寻若雨，讨她欢心。
而若雨终是涉世未深，却忘了那人、妖不得相恋的规矩，对那宁烨动了心。
“那时的若姐姐真的很快乐，她每日都带着笑容，我也曾以为，那人许是真心喜欢若姐姐。”
“若姐姐一心为他，施了法保他家族周全，护他性命，在他不慎染了重病之时，不惜舍了那千年的道行，以妖丹相救！”
正是失了那千年的道行，若雨在宁烨房中竟一时之间无法再维持人形，却被将将清醒的宁烨瞧了个一清二楚。
谁也不知那时的宁烨在想些什么。只是在过了两日，那宁府之中便来了大批道士，他们前去澜漪与若雨所在的山中，说是捉妖。
“那两日若姐姐却是看不出忧喜，我问她与宁烨的事，她也不同我说。而当夜，她趁我入睡之时将我送走，而我醒来后，却是到了千里外的山上。”
“我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若姐姐又如何，只得化作人形，在附近的镇中了解情况。半月之后，我才回到这来。”
“我回到山上，却寻不着若姐姐。我想着，去宁府，许是能寻着若姐姐的下落。”
“当晚我去了宁府，发现府中却是一个道士都没有了，心下不安，便直奔宁烨所在的后花园而去。”
“却是见着了若姐姐，她背对着我，呆呆望着宁烨的房间，当时我未想那么多，只是欢喜若姐姐无事，便唤了她一声。”
“她只回头望了我一眼，我从未见过她那般悲戚的神色。像是躲着我般，她急急施了法便离开了，我追不上她，只好回到宁府，却发现那宁烨，已经死了。他的房间中，有若姐姐的妖力波动。”
说完这番话时，澜漪正靠着一颗树坐着，她的眼睛微阖，神色悲伤。
白三不知自己要如何开导她，只静静地同她坐在一处。
良久，她的嘴角像是带上了一抹自嘲的笑。
她问：“白三，你说，若姐姐若不是妖，可以同宁烨在一起，那她是否就能永远如那时般快乐？”
白三未经历情这一磨人的事，虽有些感想，却也未曾说出口。
“人与妖，终是殊途么？”
澜漪似是在叹息。
人、妖，疏途么？
白三不知。
那日分别前，澜漪又哼起了那首在客栈前哼过的歌谣，曲调悠长。
叮铃~叮铃~
脖间的铃铛发出响声，打断了白三的思绪。
这几日来，每次子颖要唤它，便会使个诀，那铃铛便会自行响起。
白三轻巧地跳跃回房间的窗前，子颖正坐在桌旁喝着茶。
“喵~”
子颖起身，将白三抱进臂中，右手抚过白三的额头，轻声道：“走罢，同我去宁府看看。”
宁府，后花园。
晚上的风格外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一个黑影立于院中，看着宁烨的房间，久久不动。
蓦然，那黑影转过头，冷声喝道：“谁！？”
“若姐姐！”
澜漪自阴影中走出：“你究竟怎么了？为何不愿见我？”
院中的灯火模糊地映出若雨的模样，她的黑发随着风在舞动，听见澜漪的声音，声音显得无措。
“小澜。。。。。。”
“若姐姐，你的眼睛。。。。。。！？”
澜漪再靠近些，却猛然发现，昔日那双柔美黝黑的眼眸不知何时却变得如血般妖艳。
“不要过来。。。。。。小澜，不要靠近我。”
若雨身形一颤，不断后退着，一只手覆于脸上。
“若姐姐，你。。。。。。”
“不要过去。”
白三不知从何处蹿出，拦在澜漪面前，而子颖则从一处空墙处出现。正是她出言阻止了澜漪。
子颖的脸色凝重，她看着若雨，嘴角抿起。
“她已经是魔了，现在尚且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靠近了她，你会死。”
闻言，澜漪不可置信地望向若雨。
“她说的是真的，小澜，不要靠近我，不要过来，求你，求你。。。。。。”
“我已经是魔，不要靠近我，我会伤害你。”
若雨将覆在脸上的手拿下来，一双血眸再一次显露。她的眼角已经红润，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却是醒目的红。
她朝澜漪一笑，说不出的凄美：“我已经害死了烨，我不能再伤害你。”
“若姐姐。。。。。。”澜漪的声音梗在喉中，她还是不愿相信，魔？若姐姐怎么会成魔？
魔，生性喜杀戮，不论仙、妖、人，亦或是他们的同族，天下万物皆是他们的屠戮对象，弱肉强食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因此，魔族虽少，却是异常强横，是天地间的族类共同抵御的对象。
最醒目的标志，便是他们的血眸。
但魔通常都是天生天养，极少有妖或仙能成魔的，除非那人心中除了杀念边无其他一心成魔，或者通过秘法才有这可能。
但不论是哪种方法，想要成魔，必定要以生灵血祭，以血祭眸，方能成魔。
“呵~这儿却是这般热闹。”
一声轻笑兀的传来，众人皆是一惊，子颖双眉微皱，身子飘然上前，立于白三与澜漪之前。
那声音的主人却是悄然立屋顶，夜色中只瞧见一双血红的眸子微挑，快速地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若雨身上。他的嘴角微翘，脚尖一点，身子飘然落下，衣角翻飞。
他落于若雨面前，背对着子颖三人，一头长发娟狂地随风而舞。
“呵，若雨，魔，是不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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