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行

作者:冉语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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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穆铁风一事又过去了好几日,姬燕歌留在唐门小住,从霹雳堂、梨花小筑,一直住进最为隐秘尊崇的碧山小筑。
      唐门之中,以唐氏后人为尊,其次是诸堂高手,再次是诸堂弟子徒孙,以及隐匿在江湖各个角落,随时听候差遣直至身死的死士。
      碧山小筑规矩最严,不比寻常弟子居住的霹雳堂,平日能见到的人寥寥无几。唐厉怕她沉闷无聊,便道:“你难得到中原来,不是总想去洛阳玩儿吗?你要是想去,咱们就去。”
      姬燕歌很想去洛城玩,却怕遇见少林僧众再生事端,闻言不免露出为难之色。
      唐厉毫不在意,笑道:“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天,少林老头儿们打坐修炼忙得很,你的事想必他们早也忘了。”
      姬燕歌对洛城的风物向往已久,一听他这么说,立刻面生笑靥,毫不犹豫道:“去!”
      唐厉对姬燕歌道:“碧山小筑有个厨子老秦,你认识的。秦叔年事已高,本就要离开唐门,回襄阳老家去了。这趟不妨与他同去。”
      这个老秦虽不懂武功,年轻时候却随马帮跑过川滇一带。姬燕歌平日听他说过很多茶马古道上的趣事,两人很是投缘,自然一口答应。
      到了第二天,唐厉、老秦各骑马匹,姬燕歌仍侧骑着青鹿,三人游山转水,一路朝洛阳行去。
      过了巴中、荆门,便到了洛南,山道变得不那么崎岖,逐渐进入了繁华之境。又过了两三天,却见风景一变,尽是绿柳芳草,烟堤上薄雾凄迷,远山尽处,隐约可见佛塔浮屠、庙宇楼阁,听的是暮鼓晨钟,观的是佛烟缭绕,青天之上偶飞过一双乌鹊白燕,引人流连不已。
      “这里是北邙山下。前朝佛道兴盛,在洛城附近多造有佛寺佛像,咱们到了这里,离洛阳便不远了”,唐厉扬鞭遥指,道:“那里就是我姑母洛阳梅家的梅园。”说着指给姬燕歌看,哪一处是雪霁寻梅、哪一处是谪仙楼。
      姬燕歌骑的青鹿轻捷异常,左跳右闪,一会儿就走到最前边,仰头看着隐在薄雾里的琼楼朱瓦,不禁叹道:“听说前朝唐明皇思念妃子,命人造了玉楼危台,大施起死回生之术。今天看到你姑母家造的谪仙楼,想来不比皇帝的玉楼差。”
      唐厉纵马赶上,和她并辔而行,信口问道:“你们昆仑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姬燕歌微微一笑,她的宝蓝色广袖衫子上用金线绣着日月星图,清风拂来,衣袖上光华耀起,惹人不由相顾失神,道:“当老时老,当死时死,这才是天道恒常、顺由造化。要真能肉白骨、生死人,那是神仙仙法,不是昆仑的道法了。”
      老秦在后头听见了,也笑道:“是啊,活得太长,那不成神仙了?老头子这次回老家,只求和儿孙安安稳稳过个几年,也够满足了!”
      姬燕歌望着北邙山景,道:“活一二百岁,昆仑有是有的。若修到天人之境,仙风道骨,甚至可以面貌不改。只是那时故人全亡,亲爱尽失,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言语之中,不觉有些感慨唏嘘。
      “可不是嘛”,老秦忽又奇道:“我倒奇怪,昆仑远在西域,仙山路遥,姑娘怎么会去到那个地方?”
      姬燕歌笑起来:“我生在昆仑燕墟城上,当然是昆仑的人了”,说着引过马缰探头,凑到唐厉怀里乱翻乱找:“早上剩的几个枣泥卷呢,是不是你偷偷吃了?”
      “在马鞍底下。”
      “啊,被你压扁了!”
      “压扁了也是枣泥卷,你不吃我吃。”
      老秦看两人少年少女,日光暖照下,枝头浅浅梨花相衬,便是一对形容亲昵的壁人,相配得很,就这么稍一走神,却已身在洛阳城外了。
      但见洛阳城内东市西市俨然分明,东市已歇,只有一些商贾尚在闲谈,西市则有各色吃食、烹茶、教坊歌戏、百戏杂技,甚至波斯大食来的法术,应有尽有。楼阁屋瓦,巧尽天工连绵成片,尽是玉栏朱瓦、雕花窗棂,恢弘堂皇之中,自有一股雍容之气。
      朱雀大街之上,香车华辇琉璃顶,美人红绡芙蓉扇,又兼初夏时节,牡丹已倾城尽绽,城内虽然繁华,却不甚喧哗,前朝陪都,和锦官城又是不同风景。
      姬燕歌甫入洛阳,游兴大起,一时东逛西看,直过了午时才想起喊饿。
      唐厉应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冷烟花,指尖轻捻迎空掷出,便见空中绽开一点莹绿色光华。
      姬燕歌道:“这是什么意思?”
      唐厉笑道:“放心,一会儿就有人送菜送饭来了。”
      果然,不多时便有一个女子策马到来,下了马朝唐厉恭谨地行礼,道:“属下河南分堂堂主唐敬柔,见过十七公子。”
      却听唐厉缓缓地道:“芳草灞陵春岸,柳烟深。”那女子立即接口道:“柳烟深,满城弦管,一曲肠寸断。”
      宋时文坛婉约之风极盛,当街吟诗诵词绝不会引旁人怀疑。姬燕歌立刻明白这是唐门的暗号,自己当日误打误撞应了声,才被唐厉认成唐门中人。
      唐厉点头让她起来,道:“你有银票没有?”
      唐敬柔眼里没有一丝迟疑困惑,立即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俯首恭谨奉上。
      “往后在街上,只当我是寻常人,不必有这么多礼节。”
      唐敬柔道:“是。”
      唐厉拿了银票,三人由店小二领着到岳华楼吃饭,姬燕歌道:“刚才那个唐姑娘是你的姊妹么?”
      “她哪里是?”,唐厉道:“唐门之中,只有元老重臣和顶尖高手才改唐姓,这是她的荣耀,她自然高兴。”
      姬燕歌刚想说什么,忽听身后一阵暴喝:“滚你奶奶的!”
      唐厉一回头,店小二急忙摆手道:“公……公子,是外边,不是我呀!”
      姬燕歌朝店外看去,但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和一个六七岁男孩争夺一把佩剑,见众人围观,越发盛气凌人地大声道:“少林寺?你以为少林寺是谁都能进的吗?资质差,再努力也是与佛无缘!嵩山脚下,洛阳城里,小毛孩子还敢拿剑晃悠?”
      那男孩儿只是倔强地伸手夺剑,道:“师兄,把剑还我!
      “师兄?你叫我师兄?”少年冷笑着看他,道:“你记住了,我是少林达摩堂弟子段熹华!”
      他说的阴阳怪气,惹来一群围观的混混哈哈大笑。
      少林自古以来被奉为武学正宗,和武当齐名,对俗家弟子的武功考究更是严格,故而成为俗家弟子的,有些人常常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借着师承和少林的名头骄矜起来。
      老秦小声道:“少爷,这是洛阳城,天子治下,怎么会有这种乱党?还少林寺,恁地没一点菩萨心肠,欺负小孩子,也太没本事!”
      却见那男孩当众受嘲,眼中目光几次闪动,竟生生忍下,段熹华看他忍气吞声,道:“记住了么,我叫什么?”
      男孩脸上一红一白,咬紧着牙不答话。
      段熹华见他不语,拿眼睛冷冷地一瞥:“你叫什么名字?”
      “燕赤华。”
      “哟,原来是咱们‘华’字辈的小师弟”,段熹华嘴上阴阳怪气,不怀好意地道:“你还没拜入咱们少林,来来来,让师兄我先试试你的武功。看看是断腿的三脚猫呢,还有瞎眼的二老虎!”说罢,竟毫无征兆地挺剑向他刺出,甚是凌厉。
      燕赤华显未料到这着,当即一阵急退,姬燕歌看他小小年纪,轻功身段俱是不俗,又如此隐忍克制,心里不免好奇。
      就在这时,只听众人“呀”地一声,段熹华的长剑竟被燕赤华徒手握住!
      段熹华登时恼羞成怒,当即弃剑,一手伏虎拳拳风呼呼,迎面就打了他一掌,无赖道:“小子,你弄坏了我的长剑,还折伤了我的手腕!哼,今天你若向我磕头赔罪,那就罢了;否则且等着,看少林满寺的师父谁会收个阴沉暴戾、出手伤人的小祸种?”
      燕赤华的小手被长剑割伤鲜血不止,仍旧倔强地紧握着,一听这话,眼神中蓦地凛出一股肃杀,又逐渐强行隐忍,深吸了一口气,竟欲真的向他落膝下跪。
      段熹华冷笑一声,上前两步就要受这大礼。
      唐厉立刻拈了枚柳叶朝他拂去,那柳叶便如飞针暗器一般,激向他的面门。姬燕歌越众掠出,扶起燕赤华,微笑道:“男孩儿膝下百斤重,怎能随便跪疯子?”
      “姑娘家好不客气!你相公纵是唐门的人,我少林可不怕”,段熹华极为自负,动不动搬出少林的名头来,指着姬燕歌道:“你方才骂谁是疯子?”
      姬燕歌看也不看他一眼,拉着燕赤华的手就要走。却见燕赤华顿在原地,竟不肯走,低声道:“我想入少林寺。”
      姬燕歌道:“好好的小男孩儿,做什么小和尚?”
      “看见了吧?”,段熹华洋洋得意,道:“少林是武学正宗,想求师的人自然挤破了头。他向我磕头,谁要你来管闲事?”
      却不料姬燕歌也不理他,只松了燕赤华的手,笑道:“那你努力罢。”转头便要走。
      几次挑衅她都不应,段熹华闹了个没意思,心里越发恼怒,上前拦道:“就这么想走?”
      姬燕歌侧头道:“动手动脚这门功夫,也是空觉教你的吗?”
      “我师尊的名讳,岂是你能提的!”段熹华怒目而视,忽然指着她大声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姬燕歌!偷师少林的武功,好不要脸,胆大包天!”
      话没说完,段熹华的脸上已正正反反挨了七八个耳光,众人一见,不由哈哈大笑。
      姬燕歌居高临下,笑吟吟地看他:“少林寺的和尚一个比一个泼皮。这样吧,你们少林的功夫我再不用就是,烦请和你们师父方丈说一声。”
      段熹华从地上腾起,身形一闪又拦住她,冷笑道:“偷学别派武功,便是本门叛徒,江湖上人人不齿!少林的规矩便是如此,即使皇帝老子偷学武功,咱们方丈照样处置。姬姑娘,请随我去少林说话!”
      姬燕歌看了看他,只道:“小哥哥,你说话时传声虽远,看似很懂得使气运气的法门,实际内力乏足、气息不调,摆花架子容易,却只有三四成功力。少林的武功精妙,你得好好琢磨才是。好啦,我没工夫和你纠缠,先走一步。”
      段熹华入门很快,而近来武功却进境很慢,平日兀自琢磨,百思不得其解,今天竟被一个小小少女当众点穿,不由恼羞成怒,两袖灌了风一般鼓起,把站在一边的老秦紧紧制住,道:“姬姑娘,你是去,还是不去?”说罢制着老秦一提轻功,已先一步向少林寺去了。
      姬燕歌朝唐厉看了一眼,唐厉道:“秦叔在唐门多年,非救他不可。”姬燕歌也道:“少林的老和尚好烦人,他们今天不找我去,明天也要找我,倒不如了结了好。”
      这么说着,两人也朝少林寺去了。
      却说段熹华回了寺里,早和几个俗家师兄弟们串通一气,众人存心给姬燕歌难看,大有挑衅打架的架势,道:“要见方丈,没那么容易!”
      姬燕歌道:“小秃驴,你们想怎么样?”
      俗家弟子们行走江湖,最忌讳江湖朋友一听到少林寺,就一口一个秃驴招呼自己,现在见她一个女子,心料武功定然不高,更是怒从心生肆无忌惮,顿时人影一闪,摆了乾坤阴阳相生阵。
      乾阵众人使拳,只听得拳风呼呼,唐厉已经斗进圈里;坤阵众人使铜棍,姬燕歌方一行动,立刻有一根铜棍迎面斜挑而来,架势一转,使了一招“当头棒喝”。
      姬燕歌一纵踏到铜棍棍尖,反手抓住背后打来的一根铜棍,内力一催,竟逼得那弟子虎口剧痛棍脱了手。
      姬燕歌夺过铜棒,却见两根铜棍分别攻来,棍棒从脑后袭来,再要躲避已是不及,只得侧身一让,那铜棍重重击在肩膀上,若非她运气抵挡,非让它击碎肩胛骨不可。
      江湖之中,比武向来是点到为止,哪见过这种下手杀招?姬燕歌痛得不由蹙眉,蓦地被激起一阵滔天怒意,却朝众人微微笑道:“你们这个阵法,叫‘五马分尸阵’好,还是‘肝脑涂地阵’好?”话音未落,出手迅疾如电,身影一动,使棍如剑直点段熹华眉心,待他闪身要躲,手腕一抖,棍尖翻下急点在他膻中穴。
      姬燕歌左手使棍横扫面门,右手探出如鹰爪一样扣住一名弟子的铜棍,左手长棍扬起,狠狠击在他的颈窝。
      众弟子不料她这种以棍当剑的打法,其中一人心计一动,待姬燕歌回身时,旁人棍头急攻她左肋、后心、右肋,自己挑棍直点她双目。
      姬燕歌一时大怒,娇叱道:“少林数百年的坦荡,尽数毁在下三滥的手里!”说着长棍一扫,棍尖绽花一般抖出几道影子,分别攻其面门、丹田、右肋,那人正在举棍应付,却见姬燕歌闪身逼近,出手夺过一根长棍,劈手击碎了他的膝盖骨。
      那名弟子登时倒地连连惨呼,围攻姬燕歌的几名弟子当即上前查看。姬燕歌本不欲再打,却听主阵弟子道:“大家摆‘八方恭请’阵,敢在少林寺里撒野,今日定要捉她!”
      八根长棍忽然从八方向她攻来,攻势看似杂乱无章,却已把对手的方位、杀招、变数一一算尽了,精妙至极。
      ‘八方恭请阵’虽然绝妙,但这八个少年默契不高,姬燕歌抵挡一阵后,看准其中一处缝隙疏漏,纵身就要跃出,却恰恰被段熹华一棍打来,眼看就要击中面门。
      姬燕歌纵身急退数十步跳出阵外,脚腕上忽地一阵剧痛,竟似要被捏碎一般,低头一看,确是一只铜手牢牢抓住了她的脚腕。原来在方才逃避之际,她误入了罗汉堂十八铜人阵。
      “快,开动铜人!”三四名弟子应声跑开,余下的则去围攻唐厉。
      这十八铜人做得极精巧,铜手化拳化掌,能将少林般若掌、化鹤手使得比人更高明。姬燕歌双手持棍也无能为力,只听轰轰然,三四只铜手分别作般若掌、如意指、化鹤手向她袭来。
      姬燕歌脚腕被握住逃脱不得,而这铜人有弟子驱使,威力何其巨大?她忽地急中生智,等铜人一齐发动时,发力将一根铜棍从机关缝隙间插入,机关运作不得,顿时有一半的铜人停在原地。
      姬燕歌正要对付剩下的九座铜人,忽见墙上开着数个小孔,以便发动铜人的弟子在墙后观察操控。
      说时迟,那时快,姬燕歌一足踏在铜手上借力轻点,纵身贴着墙壁,内劲一催,将另一根长棍插入小孔中。当即听得一声惨叫,一名弟子顿时额头血流不止,铜人失去了操控,也随之停手。
      大约百十年来,从未有人用这样的方法破铜人阵,众弟子内心惊惧,不敢再出手来攻。
      姬燕歌脱身后回头一看,但见唐厉暴雨梨花针漫天银花散出,一面使出千朱万碧手,朝眼前一名弟子袭去。
      却见那弟子身后又闪出三人,原来方才这四人紧紧相贴,竟如同一个人一般,唐厉在酣战之际不曾注意。
      其中一人运起般若掌,大喝一声:“破!”就朝唐厉当心一掌。
      老秦见几人酣战,正站在一边无能为力,见这一幕险些吓破肝胆,忙冲出相护,大叫道:“少爷!”
      那弟子甫练般若掌,急欲试功,不料老秦忽然冲出,收手已来不及。就听老秦“啊”地一声登时仆地,连血也来不及吐出,内脏已被震碎,哪里还有命活?
      唐厉瞠目眦裂,数掌连连激出,这且不提。姬燕歌见此惨剧,想到老秦平日慈蔼善谈,今日竟遭此厄运,更是怒起,闪电一般欺身到那名弟子身前,寒虬剑袖中银光一闪,就要齐腕斩下。
      却听一声“阿弥陀佛”,原是般若堂空觉、空性两位法师得报赶来,两人这一合掌,姬燕歌的剑竟刺不下去。
      姬燕歌怒道:“少林好无礼!你们要我来,我已来了。秦叔非江湖中人,为什么杀他?”
      空觉垂目合十:“阿弥陀佛。赵游儿杀戒已破,便去领六十戒棍,即刻下山去吧。”
      众俗家弟子一听,纷纷道:“师父,六十戒棍,赵师弟哪还能活?”
      空觉摇头道:“生死因果,皆有偿还。若戒棍饶他,我便饶他。”
      空性向来脾气古怪,冷冷道:“女施主原为上少林寺化功而来,何必大开杀戒,再造杀孽?”
      姬燕歌哪里肯听,方纵身而起,就有八名达摩院僧人同时向她和唐厉攻去。
      达摩院以上便是般若堂、藏经阁,功力自非罗汉堂弟子所能比,一时使出菩提千叶手,就似有千人千手张开,顿时阻她去路。
      多名僧人已习成金钟罩,唐厉的梨花枪再打不动,立时二指成剑,凝气朝对手探去,划开金钟罩的保护,分别向三名僧人攻去。
      段熹华本只想为难对手,却不料时势大变,落得如此一幕,他见唐厉已起杀心,指尖就要朝武僧眉间点去,心中大骇,忽地生出一计,模仿姬燕歌“啊”地一声。
      唐厉稍一分心,撇下那名武僧,朝姬燕歌掠去。
      姬燕歌内力逼出,招招将一名弟子逼得全无退路,空觉生怕再生事端,当即一招“拈花我叹”向她拂去。
      空觉一招拂出,却不料唐厉轻身而至,两人避之不及。“拈花我叹”已飘飘然拂中唐厉后心。
      唐厉受了内伤,当即脸色一转,喷出一口鲜血。
      姬燕歌大惊失色:“小唐!”
      唐厉勉强提气,朝她笑道:“没事……”话未完,嘴角又有鲜血溢出,人已伏地不动了。
      姬燕歌眉心、脸颊上沾了他的温热鲜血,心下大乱一阵恍惚,忙俯身查看,急叫道:“小唐,小唐?”伸手一探,已是心脉微弱,岌岌可危。
      姬燕歌愣在原地,心焦之下,已是眼噙泪水,唇间翕动不止。她忽地伸手扣住自己右腕,咬牙一运内力,竟将体内原属小清凉功的一道真气逼出,就此将此功废去。
      她体内一时真气大乱,心脉紊动不止,强压着阵阵寒热窜动,眼中薄雾氤氲,朝空觉空性冷冷道:“我已将小清凉功尽数废去,少林与我的账算完了。我与少林的账,也该好好算算!”话音一变,纵身欺到段熹华近处,抬手扬剑只在刹那,哪还容他躲避抵挡?剑尖已在脖颈上一划,当场将他击杀。
      姬燕歌跃出,从十八名罗汉中间穿行而过,却见她向着达摩院院门,凌空一剑刺出,竟将那相传为少林宗祖亲笔写就的牌匾劈成两半。
      空觉长叹一声,上前合十道:“老衲的罪过,姬姑娘向老衲讨还,也是无妨。”话语间,便有舍身就死的意味。
      姬燕歌内心清明得很,空觉乃少林般若堂持事,即便杀了,江湖上不免引起大乱风波。一时向殿内环顾一圈,只道:“法师是得道高僧,本无杀人之心。我若有心杀你,却成我的不是了。我和少林旧账新账都已两清,只是下次会面,永没有‘同道’两个字。”
      说罢也不朝他看,只唤来紫骝马和青鹿,自行去了。
      姬燕歌在洛阳城外葬了老秦,一路缓缓南行,却看唐厉在马背上逐渐苏醒。原来空觉的“拈花我叹”下手不重,唐厉心脉受伤一时闭阻,在马上走了片刻,便逐渐缓过神来。
      唐厉运了一口气,和姬燕歌两人相视,只勉强笑道:“丢尽脸了……”
      姬燕歌一阵惊喜,这才发觉已饿了半晌,正低头翻找吃的,忽看见包袱里有老秦准备的几块糕饼点心,又想起那个本可以归家享福的老人,一时心中震动,感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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