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柚与阳光

　　竹蓝打水一场空了。——《红旗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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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受漫长细雨洗礼过后的清晨，窗外一派清明景象。叶更绿，天更蓝，花更艳，眼睛更红肿，像极了大白兔那双时刻留着鲜血的红眼睛。红眼睛不是哭出来的，他卓在君可没那么矫情，不就是亲——而已嘛。

　　‘亲’字一闪过心头，那该死的吻就再一次很恼人的在卓在君脑海放映起来，而且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高清视屏！混蛋，不许出来了！顿时间卓在君心里对夏木的愧疚噌噌噌的又加几分。夏木是虔诚的基督徒，讨厌一切谎言与丑恶的事物，就连普通的亲嘴都视为十恶不赦的淫│欲，他们在一起最多只是亲额头脸颊。要是他被何柏川亲嘴的事被夏木知道了。他肯定完了，死定了，会被丢进油锅烹饪炸煮炒的！

　　于是，整整一个晚上夏木为‘要不要向夏木坦白’这问题纠结无数次，一会儿松一会儿紧揣着手机用‘手机欠了我百八十万’的眼神死死盯着它。

　　还是不告诉夏木了吧。卓在君按下返回键，写好却未发出的简讯被存在草稿箱里，慢腾腾把手机收回兜里。没过几秒，又想：不告诉他不就等于欺骗夏木吗？而且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这样很辛苦，还不如把事情坦白……

　　我和何柏川亲嘴只是意外。而且我也挣扎了，当时是确实被何柏川的痴情感动，才没有及时躲开。只要我说清楚夏木不会怪我的吧，而且我是用手机发简讯解释，就算夏木打电话来骂我效果也会被阻隔几层吧，总比被他当面骂要好。

　　一晚上的冥思苦想，好像有结果了。卓在君在联系人里找到夏木，本想将存在草稿箱的简讯翻出来发送给夏木时，大恶魔何柏川门也没敲突然闯进来。吓得卓在君浑身都抖了三抖，手指自然跟着抖了，同时也错按下呼叫键……

　　随后，卓在君立即走火入魔的狂戳‘挂断’！用意念在心里猛念：别接，别接，别接……佛祖与神明总是善良的，他们不会辜负有诚意的孩子。电话拨出只拨出五秒，夏木没有接到。见状，卓在君卡在喉咙口的心这才乖乖的慢慢的回心脏，可意识到何柏川这恶魔已走到他伸手可触的地方时，心眼儿瞬间搭直升机飞到嗓子眼。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要不要人活了！

　　由于成功亲到了在君，何柏川高兴得整整一晚都在回味这吻，直到太阳彻底高挂天幕才回过神来去卧室找他。谁知一进门就看到在君比变脸不知丰富多少倍的表情，各种各样的念头想法都被一一展现在脸上，真是太单纯可爱了！

　　“你怎么来了。”卓在君小女人似地用被子挡在胸前，一脸‘你是色狼，别靠近我’的模样。看得何柏川直想笑。

　　“这里是我家，我怎么不能来？”何柏川倚着墙壁坏笑道。

　　“你……”卓在君语塞，想了想才理直气壮的反驳道：“这里也是我的房间，你进来应该先敲门！”

　　“嗯。我错了。以后会敲门的。”何柏川乖乖认错，害卓在君出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今早给我当模特吧，你答应过我的。”

　　卓在君本想拒绝的，目光无意中触到何柏川那副可怜无辜的模样时，心一软，答应了。一顿说不出滋味的早餐过后，已是八九点。大黑窗帘第一次被彻底拉开，阳光高挂在朵朵白云漂浮着的天幕中，自由鸟儿穿越云层，毫无顾忌的翱翔。青的山远远被云遮，翠的树亭亭立街镇。小镇上的车水马龙声，小贩叫卖声，渐渐多了，响亮了。寂静漫长的街道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机，变得鲜活有力了。

　　“他很喜欢这里，能一览街镇全景。每天清晨上课前他总会在这间专设的书画房写写画画好一阵。得知以后，我也早早来画室，和他一起享受晨时独属于我的二人世界。他走以后，我便把这里的每一间房挂上很厚且不透光的黑窗帘，只为留住他的气味，留住最后一道熟悉的味道。”语气很虚，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能侧倚着窗子口，两眼微微眯起显得狭长像在小憩。可下一秒，何柏川却太阳神阿波罗赋予了阳光获得了力气一般，松树一样屹立在阳光充沛的窗前，面对卓在君笑道：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相信你说的‘春雨能催醒百花，阳光能驱走乌云。一切风雨苦难都是上帝的恩赐，不经历风雨不能见彩虹。’我年纪轻轻不必悬死在一棵树上，如今你来了，你就是上帝给你最好的恩赐。永远陪伴在我身边好吗？”

　　一开始卓在君还奇怪‘他’是谁，后来才明白是何柏川的老师。心底也不由为何柏川的痴情感动一把，可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头了，这次的‘永远陪伴在我身边好吗？’又是个什么意思，如果按老板留住职员的情节来看也行得通，主要是何柏川先前又说‘你就是上帝给你最好的恩赐。’这一连串的话句句理清来看——能算是表白吗？

　　想法在卓在君心里浮出水面后，他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不可能，这也太扯了！他不自觉在心里嘲讽自己，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可笑，自恋也要有个程度吧。

　　“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对吗？”

　　卓在君感觉到背脊一凉，有些惶恐的猛然抬头，看到的不再是那淡然出尘的眼眸，那双眼眸是火辣的，写满了对爱的渴求又害怕失去现有的爱的眼眸。噢，天哪。何柏川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卓在君艰难的咽一口口水，轻声问道：“你——喜欢，我？”

　　“是的。”何柏川铿锵有力的继续，仿若教皇诵念圣经的声音，那么庄重严肃：“我爱你，直到天荒地老！”

　　“那你知道我有男友吗？”卓在君在心里大叫不妙，不由得缩缩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

　　闻言，何柏川分外震惊的盯着卓在君。想到满心忧虑等待他回来，只因亲到他就高兴得失眠一个晚上这些事，嗤笑起来。满眼幸福瞬间被嘲讽代替：“那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为什么不躲开我的吻？为什么主动拥抱我？为什么默认我喊你在君？卓在君，我真是看错你了！亏我还把你看成天使，你根本就是勾引别人爱上你，又把别人狠狠甩开，只图一时之快的狐狸！ ”

　　“我是狐狸？那你就是混蛋，恶魔！你夺走我的初吻，我没找你算账已经很宽宏大量了！现在到好，你反过来骂我狐狸？你也太搞笑了吧。”卓在君实在忍无可忍，他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被欺负了就一定要讨回来的性格，绝不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做作好心人！要他宽容，当然可以。但他不是圣人，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和我熟一点的人都喊我在君，默认你喊在君有什么奇怪吗？当一个人回忆起往事，伤心痛苦的时候，你除了拥抱他为他擦眼泪还能做什么？你痴情把我对你的最后一点戒备消除了，从那刻起我就把你当成朋友了，自然对你毫无防备，你突然吻过来，一点没给我将吻的暗示，要我怎么反映得过来？至于我有男友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和我玩得久点的朋友都知道，我有一个相爱四年，而且他是个对我非常好的男人，我们会永远相濡以沫，白首不相离！”

　　“所以，我们只是朋友？”

　　“对。”卓在君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我说不呢？”何柏川没有像卓在君预料的那样露出一副很知足且满脸幸福的表情，他在笑，露出阴森森的白牙的，让人即使沐浴着阳光也觉得不寒而栗。

　　“如果你说不，我们就是陌生人，我将辞去这个工作。”

　　“那由不得你！”何柏川如掩耳之势忽然抓住卓在君的两只手腕，将它们扣在卓在君身后。“你是我的，哪都不许去！”

　　耳边吹来湿热的风，卓在君不禁鸡皮疙瘩掉一地，对何柏川积累的好感一瞬间化为乌有，只有厌恶。“你放手，强扭的瓜不甜你不知道吗？强迫我有什么用，我的心是永远不会爱上你的！”

　　“永远不会？”何柏川似问非问的喃喃自语，随后又像刚才一样，很是郑重的说道：“你会爱上我，就像我爱你，直到天荒地老一样！”

　　“所以，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你放开我的手，我陪着你，听你说完。”像泥鳅般乱窜的卓在君忽然安静下来，因为他意识到力量的强弱差距太大，仅凭力气取胜是逃不走的。

　　“真的？”何柏川惊喜的反问道。但他心里想的远不像说的那样……

　　卓在君感觉到自己被何柏川慢慢松开，也不急着逃，慢慢站好借此机会打量四周，在心里制定逃跑的最好路径。

　　“我只是害怕你走，想要你……”喜欢上我。没说出口，卓在君就飞也似的奔向出口，可没跑几步就被何柏川提小鸡般的捉回去了。

　　“不认真倾听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卓在君想过会被抓到，却没想到何柏川会用玩味似地口吻说这句话，而且忽然贴近，让他措手不及。条件反射的惊愕抬头，不料闯入了那片黑暗幽深的禁地——他的眼眸。总是瞬息万变，让人琢磨不透。还记得那三句警告：不要相信何柏川说得任何一句话。不能看何柏川的眼睛、脸、以及身体。不要与何柏川有任何过分亲密。他没有遵守，所以上帝惩罚他，让他落到这个境地了吗？

　　“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卓在君。”

　　卓在君看着何柏川拧成麻花一样的眉心，哀怨的眼神，还是选择口是心非的回答：“很抱歉，我不知道。”

　　“看来，你还欠调教。”何柏川鬼魅的笑道，不费力气就将卓在君反锁进书房里。对卓在君在房内的大喊大闹充耳不闻，目光死死锁定书房门的唯一钥匙和在在吵闹时顺手从卓在君身上卷来的手机，柔情似水的笑了，那是个任何人见了都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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