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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半年前姜菀请了个管事，再加上姜邑晨开始学着管账了，姜菀乐得做个甩手掌柜，每天吃吃喝喝睡睡，逛逛街，也会和一些客人天南地北的胡侃乱侃。
这不，今儿来了几个熟客，正从南方拉货回都城，路过湘殃镇，姜菀跟他们坐一起听着他们说路上发生的佚事，不时的传来阵阵笑声。
吴管事抬头看着那一桌的热闹劲，笑了笑，心想：咱家这东家真是跟时下女子差别太大了，跟一群走南闯北的大男人也能聊得热火朝天，而且落落大方一点不扭扭捏捏。
这时，从门口进来两个人，吴管事绕出柜台热情相迎：“两位客官里面请。”
其中一个人开口：“掌柜的，你当家的在吗？”
吴管事疑惑的来回打量他俩，这两人应该是主仆，问话的是小厮的打扮，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穿着不管是做工还是布料都属上层的中年男子。
吴管事朝着中年男子问道：“不知这位爷找我家东家何事？”
中年男子客气的朝吴管事做了个揖：“在下武达，找你东家谈笔生意。”
吴管事回了个揖：“武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去找东家。”
武达看着吴管事朝着角落很热闹的一桌走去，走到一女子身后为弯着腰低头跟她说着什么，而女子边听边点头。
武达的视线又环顾了一下整个饭馆大堂，面积大概两百多平，桌椅根据人数的多少排的井井有条，正是吃饭的时间，整个饭馆热闹非凡，几个小二不停的穿梭其中点单上菜。
视线又回到吴管事那，只见那女子站起来和同桌的人说了几句话，转身跟着吴管事朝他走了过来，看着人越走越近，样貌也渐渐清晰，武达着实惊到了，他是知道这家菜式新颖独特的回味饭馆的当家是个女子，但是没想到是个看起来不到二九年华的小姑娘，武达心里汗颜，他之前一直认为，一个单身女子抛头露面开家人来人往的饭馆，想必是风尘中人，矫揉造作，婀娜多姿，背后必有某些特殊支持，原来自己也落入了俗人的圈套。
女子穿着一身普通的绿衫，走路不像当下女子低头踩着小碎步，而是抬头挺胸，步伐虽然不小但是也不算大，每走一步都能引起裙角飞扬，目光坦荡，整个人落落大方。武达有种今天所谈之事会空手而归的感觉。
武达在打量姜菀的同时，姜菀也在暗暗观察武达，年纪大概40上下，中等个子，一身儒雅气息像是教书先生，但是眼睛却很犀利，冒着精光。
走到跟前，吴管事就跟武达介绍说：“武先生，这位就我们姜东家。”
武达朝姜菀做了个揖：“在下武达，姜当家久仰大名。”
姜菀回了个礼，淡淡的说：“幸会。”
姜菀的态度让武达不知道怎么接话，怔愣了下，接着又听到姜菀说：“听说武先生是来找我谈笔生意？”
武达笑笑：“正是，不知姜当家现下是否方便？”
“方便，我很闲的。”说完转头吩咐吴管事：“吴管事，我们去傲雪房谈事，上壶茶再弄几个小菜上来。”
“武先生，这边请。”示意武达方向，然后率先走在了前面带路。
武达主仆两人跟着姜菀上了二楼，进了名为‘傲雪’的包间，这是一间四人小包间，不大也就十二、三平左右，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四把有靠背的椅子，另一面墙边并排放着两个圆凳，墙角地上放着个很大的花瓶，里面插着形态各异的干树枝，墙上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挂。
进屋后，姜菀关上门，回身示意武达坐：“别客气，请坐。”
武达就在方桌前坐下，他的小厮走到圆凳的地方坐下。姜菀看了看，跟小厮说：“我这里没讲究，这位小哥你还是到桌边来坐吧。”
武达和小厮同时都愣了，小厮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谢谢当家，我坐这里就好。”
姜菀看小厮不愿，也没坚持，走到武达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直视武达，开门见山的就问：“武先生，您说吧，是什么生意？”
武达对于她的直接小小的诧异了下，没想到这小姑娘一点迂回都没有，武达有种跟不上思路很被动的感觉。
武达整理了下思绪说道：“不知姜当家知道不知道广源商号？”
姜菀笑了笑说：“当然。这可是秋瑾国数一数二的大商号。武先生您是广源商号的人？”
“正是。”武达拿出了个半个手掌大小的金属令牌，上面浮雕着‘广源’两个字，字下面是广源商号的徽标。
姜菀看着桌面上的金属令牌，心里腹诽：这位大叔，就算您拿出这令牌我也看不出真假呀，我又不是走南闯北的人。
故作沉思了下，抬头问武达：“你们这么大的商号找到我这家名不经传的小饭馆谈生意，这两者差距太大我想不出能谈什么生意。”
武达正要说话的时候敲门声响起，姜菀说了声：“请进。”
吴管事和一个跑堂小二端着东西进来，迅速的上菜、上茶，倒茶，还给坐在一边的小厮也倒了杯茶。
吴管事说了句：“请慢用。”就和小二退了出去。
等门关上后，姜菀示意武达喝茶：“武先生喝茶。”
武达点点头，端起茶杯呷了口，惊喜道：“明前碧螺春。”
“嗯，一个做茶叶生意的熟客赠予的，可惜我不懂茶，这好东西到我嘴里也是牛嚼牡丹。”姜菀尴尬的笑了笑。
武达放下茶杯：“姜当家谦虚了。”
姜菀有点汗颜，这实话实说人家还不信。示意武达：“继续刚才的话题。”
武达正色了下说：“回味饭馆因菜式新颖独特闻名，但是却只有湘殃镇一家，不知姜当家有没有兴趣开分号？”
姜菀眨了眨眼睛：“我就算要开分号也和广源商号扯不上关系吧？”
“这就是我想跟姜当家谈的生意。”姜菀示意他继续：“我是广源旗下所有的客栈饭馆的负责人，我们广源可以协助姜当家短时间内在全国各地开分号。”
姜菀一手托腮一手转着茶杯：“你们的条件？”
武达端起茶杯说“回味饭馆从此挂名归广源商号经营管理，年底分红您四广源六。”说完呷口。
喝~这不是变相的收购嘛？不愧是大商号，打得一手好算盘。
姜菀抬眼看着武达片刻，慢悠悠的开口：“我拒绝。”
武达没想到姜菀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愣住了，不过很快回过神说：“姜当家，这么好的机会把回味饭馆名扬全国，您为什么拒绝？难道您不想开分号。”
姜菀垂下眼帘看着茶杯淡淡的说：“但那不是我姜家的回味饭馆，而是你们广源商号的回味饭馆。”
武达不知道怎么接话，此时他懊悔不已，当初得知回味饭馆是女子当家，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屑的，觉得不会有多大的能力，所以来之前也没好好的打听这位女当家，结果轻敌了。
话题一下子进入了冷场，最后姜菀打破沉默：“武先生，您能做主吗？”
武达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迟疑的回道：“那得看您提出来的条件。”
“那就是说您上面还有老大？”
“是的，广源商号的大当家。”
姜菀看着他笑道：“武先生，我有新的生意和你们广源商号谈。”
武达道：“您请说。”
姜菀轻摇了摇头：“我要和你们能做主的人谈，我所提出来的东西他能拍板决定的。”
武达疑惑的问：“呃，为什么？”
“武先生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怕我提出来的东西您不能做主决定，您还要上报给能做主的人，这么来来回回就太浪费时间了。不如我直接面对你们的老大，这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咯。”
武达想了想，片刻后说道：“好，姜当家您的话我会转达给我们大当家。”
姜菀点点头说道：“行。”
武达又犹豫了下说道：“我们大当家事多人忙，所以……”
“哦，没事，你们要有意向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想了想又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您说。”
“见面谈事地点只能在回味饭馆。”
武达点了点头：“好。”没想到这女子很谨慎。
送武达主仆两人走后，吴管事问姜菀：“东家，他们是哪个商家的呀？”
姜菀倚着柜台懒懒的说：“广源商号。”
吴管事惊讶道：“喝~这次来的够大呀。”
“再大也是奸商。”
吴管事无语，无奸不商嘛，这么大的商号能没有奸商吗。
武达回到广源商号在湘殃镇的别院，立马磨墨准备纸笔给远在都城的大当家写了封信，写好后吩咐人快马加鞭的赶往都城送给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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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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