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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隔日一早,如笙吩咐珠花开了小灶给瑞王熬了醒酒汤。瑞王起得晚,如笙打了水伺候他洗漱更衣。
如笙还没梳头,长发披散在身后。她在阮府也经常如此,因而成天被父母责备,说她哪有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瑞王一边看她忙前忙后,一边随手撩了几把青丝在指尖把玩,状似随意的问道:“裕妃何时变得这般随意了?”
如笙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在瑞王面前披头散发的也算是大不敬的一种,只好唤来穗云替她梳头。
在夜澜宫用过早膳,如笙估摸着瑞王也该去上朝了。谁知他待在寝殿没有要走的意思,如笙心觉不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圣上今日不用上朝?”
“昨夜又是祭天又是酒宴,今日准允大臣们休息一日。”说完,他坐到一旁的案前,“你是才女,我却从未见识过你的才识,趁着今日无事,不如作诗几首给我瞧瞧?”
如笙一听,从头到脚出了遍冷汗。她好歹是太子少傅家的女儿,琴棋书画吟诗作对都泛泛学了一些,但和如磬相比却是差了远的。可若是推拒又怕惹得瑞王不高兴,甚至心生猜疑,如笙犹豫来犹豫去,只有逼着自己作了一首念出来。念完最后一句她就立马低下头,不敢去看瑞王的反应。
良久,瑞王才干巴巴的夸赞了一句,想来也是觉得诗作得实在一般。如笙有些沮丧,也没和瑞王理论,对于自己的水平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瑞王在榻上看书,如笙跟在他身边也不敢动弹。话不敢说,甚至连呼吸都在有意的控制。珠花和穗云备了些糕点,如笙一个一个拿起塞进瑞王嘴里,瑞王夸她也就喂食喂得特别顺手,如笙甜甜一笑,说在阮府也经常这么喂三郎吃东西。
瑞王一口核桃酥哽在胸口,噎得差点翻了白眼,如笙赶忙端了茶过去。
“在你心里我和一只狗差不多么。”
如笙一听暗叫不好,原来是瑞王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赶紧解释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在家时最宝贝的就是三郎了,因为三郎它……”
一句话停在这里如笙却没再说下去。她想说因为三郎是家里最亲她的,整天黏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玩,但把这些话告诉瑞王真的合适么。
“因为它怎么了?”瑞王自然不肯罢休,非要问出个结果。
如笙只得把剩下的话尽数道出,还补充道:“可是圣上不是三郎,圣上有褚国百姓还有后宫三千,妾身对于圣上而言不占多少分量。”
瑞王但笑不语,对如笙的话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是一介君主,说话做事都习惯了三思而后行。如笙方才所言为事实,他确实不能为了某个人放弃褚国,但他也不愿因此撒谎骗人。
如笙虽不聪明,但也不至于愚蠢。瑞王的反应说明了一切,如笙当他的沉默为默认,所以干脆不说话,只安静的坐在一旁,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夜澜宫外有人通传,说成妃娘娘来了。如笙从榻上下来的时候瞥见瑞王微蹙起眉,来不及多加思索成妃就进到了屋内。如笙向她问安,成妃只略微点点头便胁肩谄笑的凑近瑞王身边。
“碧兮给圣上哥哥请安。”成妃不顾如笙还在,一把勾住瑞王的手臂上了榻,脑袋贴着他的肩膀,一副浓情蜜意的模样。
如笙回头吩咐珠花穗云上茶,自己捡了案边的椅子坐下,和榻上的两人隔了一段距离。
“昨日祭天时说不舒服,现在可好了些。”瑞王任成妃倚着他。
“没好呢,今早还头晕目眩。”成妃黏着瑞王,不见一点疏间,“但是见到圣上哥哥就不难受啦。”
瑞王看似宠溺的叹息一声,“你怎么还跟小丫头片子似的。”
成妃嘻嘻一笑,目光从瑞王游离到如笙身上,想瞧瞧她的反应。可如笙此时正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对榻上的动静置若罔闻。
“裕妃入宫才多久,圣上哥哥就在夜澜宫留宿了好几日,都不到碧兮那里去玩了。今儿个还是我摸过来才找到圣上哥哥的,哼,圣上哥哥就是喜新厌旧。”成妃嘴上像在同瑞王说话,心里却在想这回如笙总得表示些什么。
“你那儿我还去得少?”瑞王不恼她,反倒还安抚起来,“你动不动就跟你娘告状,你娘再向太后告状,谁还敢怠慢你?整个后宫就属你架子最大。”
如笙表面不说,其实看两人浓情蜜意的烦得很,巴不得成妃和瑞王赶紧走,要如漆如胶的回乾坤宫或者采奕宫去。
“眼看我就要比不过裕妃了。”成妃睨了如笙一眼。
如笙没有接她的茬儿,但神色却是冷淡,表现得太过刻意,任谁都看出了她的心思。
“成妃娘娘多虑了,圣上对我还不及成妃娘娘的半分。”她摆出在阮家时的“铁面功”,不笑也不怒。
心乱如麻,如笙也不做绣工了。她还记得昨夜瑞王说过的话,当时还觉得窝心,觉得自己于他而言也许还是有那么点不同的。但看到他对成妃关爱有加,这种感觉又变得不真切了。
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说这些话,对她,对成妃,亦或者其他后妃,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成妃本就不乐意在夜澜宫待着,趁着如笙对瑞王冷淡,硬要带他去采奕宫坐。瑞王摆摆手,这才把成妃推开一些距离,“昨晚酒喝多了,我先回乾坤宫。你若还不舒服就传太医来看看。”
如笙从四方椅上站起来准备恭送瑞王出去,架势都摆好了,谁知瑞王微微侧了身,朝她说道:“裕妃随我一并去乾坤宫,我有话问你。”
别说如笙,成妃听了都是一怔,捉摸着裕妃入宫没几天,瑞王能有什么正经事问她,难不成裕妃身上有什么猫腻。
如笙不可能当着成妃的面质问瑞王缘由,只得同他一并前往乾坤宫。
穗云和珠花被留在了夜澜宫,只有如笙一个人跟去。她走在瑞王后侧,途中遇上宫人,纷纷向瑞王和她福身请安。
乾坤宫的摆设不见奢华,上一次进来还是洞房花烛夜那晚,红帐子都撤下了,显得没有那般喜庆,甚至有些呆板与陈旧。
“圣上有什么想问的?”如笙在殿中站直,端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瑞王见了便觉得好笑。他眼前的姑娘小了自己近十岁,所思所想有哪点不在他的掌握中。他随手拿了本书,其实根本没在看,只为了让自己表现得更随然一些。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他一语中的,如笙伪装出来的镇静果然有些动摇,“深宫没什么好的,尽是将人圈禁起来,说什么,怎么说,做什么,怎么做,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
瑞王的坦然让如笙心绪浮动。他所说的这些都是她这几日所想的,但她又能怎么办呢,人已经嫁过来,不可能再走了。
“你想家么。”瑞王又问。
如笙看着他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一个“想”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想回淮国,想离开这里,但是阮家的人又想不想她回去呢。她每晚都在想象着自己走后阮府会是什么样子,如磬会觉得愧对于她么,阮父阮母会担心她的安危么,三郎每天还会准时蹲在门口等她出来么。
他们大抵会比从前还要高兴吧。如磬可以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家里也再没有她把四周搅得死气沉沉。
她总觉得没人再会想念她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想念别人。
等不到如笙的答案,瑞王索性背转了身不去看她,“明日有个叫聂以伯的会进宫看你。”
一听到以伯的名字如笙顿时喜笑颜开,忙问道:“以伯哥哥要来?”
见她这般欣喜,瑞王话到嘴边的“他与你什么关系”也只能咽了回去。
“原是以使节的身份到访,但淮王替到希望能让他代阮家来看望你,我便答应了。”瑞王注视着如笙在一旁欢呼雀跃,心里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凝重。
“明天几时?若是太早,得让穗云早些叫醒我。”如笙此时哪顾得上瑞王,满脑子都是与以伯相见的场景。
瑞王不急不慢地坐下,幽幽的说了句:“本王让你见了聂以伯,你拿什么来报答本王?”
“报答?”如笙愣愣的望着他,“圣上要什么报答?”
“坐那儿。”瑞王指了指罗汉榻上。
如笙依照他的吩咐到上头端正坐好。
“和我对弈几局。”说着,瑞王吩咐宫人送了棋盘上来。
瑞王原本还抱着指教的态度,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在棋技上竟然敌不过如笙,三盘输了两盘,剩下一盘还在交战当中,看架势也还是要输。他对如笙多少有了些另眼相看,想着诗作得一般,但棋艺却是精湛。
如笙被他盯得久了,还以为他是因为总输生了气。她执黑子的手顿在半空,犹豫了半晌,用安抚孩童的口吻说道:“要么……妾身让圣上几步?”
这句话是真的让瑞王颜面扫地,当下掷了棋子下了榻,“不下了不下了,来人,准备晚膳。”
如笙不知道他做什么生气,还好心相劝道,“圣上不要生气了,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断进步,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要么妾身下面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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