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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6】她有“过河拆桥”的防御技巧×
对方彬彬有礼，从没做出过什么出格举动，硬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也只能说对方出现在她面前的频率太高了些。观察柳莲二几天之后，白鸟未绪觉得她不过碰巧遇上了一个好人。送给她药水大概是对方顺手而为，那么这对她来说也只是插曲，而生活还要继续。
因为之前害白鸟未绪额头磕伤，这些日子来妈妈对她格外好，甚至会特地早起为她准备便当。虽然有时还是会冒出“就跟你爸爸一个样”之类的责备话，但那就好像偶尔遮挡住太阳的一小片云彩一样无关紧要。
“明天早上会有烤香鱼哟，未绪。”送她出门上学时妈妈温和地对她说，让她一时间有点无措。
“其实怎样都好……”她回答时带了点儿紧张。大多数人都特别偏爱妈妈做的菜，白鸟未绪正属此列，她至今清楚地记得很小时厨房里传出的烤鱼温暖香气。如果那之后爸爸没有和妈妈离婚，或许那种味道永远都不会从家中消散吧。白鸟未绪吸了吸鼻子，停止做无谓的设想。
第二天起床之后，窗外天色有点阴沉。白鸟未绪翻了一下气象预报，果然会下雨。她穿好衣服跑出卧室，觉得家里异常冷清，直到洗漱好她才找到原因所在。看了看餐桌上的面包片她随口问了一句：“诶？不是烤香鱼吗？”
“你怎么总是挑挑拣拣啊？”这训斥挨得莫名其妙，白鸟未绪扣衣领扣子的手顿了顿，还不待她解释，妈妈就像要把这些天以来积攒的脾气全部挤压出来一样爆发了：“这些天以来辛辛苦苦早起做饭的人是谁啊？你为什么从来不能体谅一下我？”
“如果妈妈觉得忙不过来的话就还是由我来……”
白鸟未绪的话还没说完，妈妈就抓起桌上的碗摔到她脚边，白鸟未绪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老实说，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还有心情庆幸那碗是塑料做的不会被摔坏。白鸟未绪暗自嘲讽自己的漠然，蹲下来捡起碗，而妈妈，则满面怒容地说出了让她更加无力反驳的话。
“你这种态度简直跟你爸爸一个样！你为什么要把他的所有缺点都遗传下来啊？我看见你就心烦！”
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执意要得到她的抚养权呢。
那时白鸟未绪国小二年级。大人们都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会懂，因此毫无顾忌地在她面前谈论各种事。她记得外公和外婆都在极力劝阻妈妈，说一定要让男方抚养孩子，这样她也可以再嫁人。可妈妈说：“我不能没有未绪，未绪一定要跟我一起生活。”听了妈妈的话外婆还是十分担忧：“可是这样你会过得很辛苦。”妈妈坚定地说：“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给未绪最好的生活，就算没有那家伙我也一定会做到这一点。未绪可是我的孩子啊！”那天白鸟未绪躲在厨房里拼命咬住手背才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不但确定了爸爸妈妈真的会分开生活，还明白了妈妈为了她到底做出多大牺牲。
那时她在心里发誓要永远把妈妈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直到现在这个誓言都没有动摇过，可是。
曾经坚定地说“不能没有未绪”的妈妈，到底为什么开始看见她就心烦呢。
白鸟未绪多次试着回想自己跟爸爸的相似之处，可是她升入国小时爸爸就已经搬出去住了，那之后直到现在她从没和爸爸联系过，爸爸在她心里只剩了个模糊的轮廓。她只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似乎带她放过风筝，“再跑快一点啊，未绪！”记忆里爸爸似乎说过这样的话。至于他的语气、他的表情，白鸟未绪全然记不清了。
“爸爸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曾经试着去问外婆。
外婆却一下子变了脸色：“怎么，你想跑去找那种人吗？你妈妈辛苦地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却抱着这种念头，你怎么对得起她啊？”一番数落的最后，外婆带了点恶意地说：“没准人家现在早就有了新家，根本不会要你了喏。”
对白鸟未绪来说爸爸有没有新家都无所谓，她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被妈妈束缚在爸爸的影子之下，关于爸爸的种种细节分明只有妈妈一个人记得，她却硬要被妈妈拖来当个莫名其妙的参照物。
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早晨这么一闹，白鸟未绪出门时已经很晚了，走到地铁站时她才想起来她没有带伞，这时再回家去取也不过需要五分钟罢了，可是白鸟未绪莫名地不愿意回去多面对妈妈一次。就赌上学路上不会下雨好了。她自暴自弃地想。结果她赌输了。
和妈妈吵架，淋了雨，还不够倒霉吗？
不够。
发现姨妈君提前拜访她时白鸟未绪就已经够暴躁了，午休时小腹的阵痛让她简直想摔东西。之前听别的女生说自己痛经很厉害时她只觉同情，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这时轻微的响动拉回她的注意力，她才发现自己的桌子上被人放了一罐芒果牛奶。她碰了碰瓶壁，是热的。她抬起头，看见的又是柳莲二。“谢谢。”她低声说。对方没多说什么，只是略一点头就回了自己的座位。白鸟未绪把那罐芒果牛奶紧贴到小腹处，莫名觉得感动。可是，一罐芒果牛奶并不能让她好转，临近放学时她疼得更厉害了。她趴在桌子上试图缓解疼痛，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是因为她听见有人不断地喊她的名字。她睁开眼，视线还没彻底清晰，一只手就覆上她额头。
依然是柳莲二。
地铁上柳莲二为她找了靠门的空位。明明她身边的位置就空着，柳莲二却没坐下，而是站在她正前方，将她与过道上的人完全隔开。白鸟未绪抱起手臂，整个人都缩在柳莲二投下的暗影里，忽然有点想哭。为了掩饰她闭起眼，直到听到白乐站的报站声她才抬头去看柳莲二。
“虽然有点冒昧，但是今天能由我送白鸟同学回家吗？”察觉到她的注视柳莲二才征求她的意见。
“……谢谢。”问得这么客气，他其实根本没打算下车吧。可是听他这么说了之后白鸟未绪就悄悄地安下心来。
很快菊名站就到了。只要再坚持五六分钟就可以到家，看到曙光的白鸟未绪终于稍稍轻松起来，可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刚走出地铁站没多远，她忽地觉得不太对劲，下意识伸手揪住一旁柳莲二的衣服。对方有片刻愣怔，然而很快察觉到她的尴尬从何而来。柳莲二把他的外套从她肩头取下迅速围在她腰间，“失礼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然后就把她打横抱起来。
“这、这样会弄脏你的外套，还有……”
“没关系。”她听到柳莲二清淡的声音，“白鸟同学只要为我指路就好了。”
她从没想到看上去斯文俊秀的柳莲二有这样大的力气，竟然可以轻松地将她一路抱到楼下。
“谢谢你……”她已经不记得今天是第几次对他道谢了，“外套我明天就会洗干净还给你。”
柳莲二对她露出淡淡的笑：“不必急着还外套，白鸟同学还是先注意休息，身体要紧。”
柳莲二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爬楼梯时白鸟未绪默默地想。
这个时间她不确定妈妈有没有加班结束。她叹了口气，取出钥匙开门，做好了面对空屋子的准备。然而当走进玄关时她发现妈妈就站在她面前。“妈妈？”她刚打了个招呼，妈妈就冷不防抽来狠狠的一耳光。白鸟未绪猝不及防，被打得头偏向一旁。
“不是说了让你大学之前不要谈恋爱的吗？”妈妈情绪激动地揪起她的衣领冲她吼，“你才多大啊，见过多少男人啊，就不怕被骗吗！”
白鸟未绪微闭上眼，感觉小腹更加疼。妈妈的手一松开，她再没有半点依靠，整个人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好疼，疼得浑身力气都被抽掉，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这时妈妈才留意到从她大腿根一路流下来的血迹。“发生了什么事未绪？未绪你到底怎么了？”妈妈一脸急切地摇晃她，她感觉有些发晕，好半天才抬起手来，轻轻覆住妈妈的手背。“没事的，只是忽然痛经。那个人是同学，他只是送我回来而已。”
妈妈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愧疚。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掌覆在白鸟未绪的小腹上：“很疼吗？那，别待在这里了省得受凉，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未绪。怎么忽然就痛经了呢？真是……”
妈妈掌心的温度透过了制服，白鸟未绪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下子流出来。见到她的眼泪妈妈更加无措起来：“疼得很厉害吗？”
白鸟未绪拼命摇头，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妈妈的爱总要夹带着愧疚传递给她。那个坚定地说出“不能没有未绪”的妈妈到底去哪里了。如果现在妈妈依然觉得不能没有她，那么她对于妈妈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真是度过了讨厌的一天……入睡前白鸟未绪叹息。
也许这么想对柳莲二来说不公平，但白鸟未绪发现，每次跟他走近些就总会发生一点不好的事。虽然对方是好人，也大有可能存在气场不合的问题。被说成是迷信也好怎样都好，白鸟未绪觉得柳莲二简直不断给她带来坏运气。
不管怎么说，归还衣服之后也还是尽可能地离他远一点吧。
也许会因此而转运也说不一定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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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军师是滴水不漏的性格。明明知道白鸟未绪家在哪里他也不会大意地直接把人家送回去√
不过还是为他点蜡吧_(:з」∠)_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06】她有“过河拆桥”的防御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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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