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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顺便陪我去商场买下衣服，行么？你应该有空吧？”
方皖跟以前一样，即使是请求别人，也会习惯性把请求后面的问号变成了句号。林晓一直以为他是这样的，但现在才知道，是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才会这样。
林晓默默地凝望着他。
“好。”
她看着方皖因为她的答应而绽开笑容，脸上那股忧愁似乎暂时消散了。她叹了口气，默默跟随在方皖的身后进入市里面的购物广场。
从以前开始，她跟方皖外出逛街，经常是方皖走在前头，她跟在后面拿东西。而方皖看重的东西，她很少能买得起。能买得起的也是要花去她两个月的工资。
自从有天知晓了方皖的家境后，她突然觉得配不起他。她努力想抓住方皖的心，她加倍对方皖好，甚至下了班她还去便利店里打工挣外快，勉强支撑了一个月，她把方皖喜欢了很久的那一套名牌正装买了回来，哄得方皖开心后，那时候的她松了口气了，但她始终没料到，他们分手会那么快。
“林晓，林晓。”
方皖柔声呼唤着她，她茫然地回应着。印入眼帘的是方皖手里边的女装。
方皖问她如何，她点头。方皖的眼光一直都很好，挑得衣服很有品味，就属她的眼光不好，穿在身上的衣服每次都被楚阳数落，直到结婚后楚阳干脆懒得说她了，直接包办了她的衣服，连她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楚阳挑的。
方皖挑了会儿衣服，手里渐渐多了三四个袋子。他没说衣服是送给谁，她也没问，答案她心底很清楚。
“方皖，你想跟我说什么吗？若是刚才在医院里的那番话，我确实听到了。”
林晓跟方皖逛了大半个商场，方皖一直心不在焉，也不没说要跟她聊什么。她低头看了下手表。上面的时间已经快接近四点半了，再过半小时，小阳也该放学了。她叹了口气，终是主动开口了。
方皖显然没料到林晓会开门见山说。方皖愣了下，终于将视线对上林晓。方皖的表情有些痛苦，他苦笑道。
“确实是因为这事。我知道你是听到了我和医生的对话。不过，这事对我，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是我的，总会是我的。我不会再强求什么。只是，我还有件事。”
“什么事？”
这下是林晓疑惑了。
方皖笑了笑，手指搭上林晓的手腕。
“我一直都想再见你一面，跟你好好说一声对不起的。林晓……”方皖的声音比林晓之前听得还柔和了些。方皖的声音带着些清脆地说道。“对不起啊林晓。这么些年，你……可曾原谅我？不知道是不是年纪越来越大了，我最近做梦一直梦见和你在一起的那时候。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很好，我很快乐。真的。”
林晓低垂下眸子，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方皖那手的温度透过手腕不断传进她的身体里，他的手比楚阳的手暖和，但越暖和，她感觉她的心越痛。不是对方皖的眷恋，却是因为他这话的茫然。
若真是方皖说得这样，她就不明白为什么方皖当初离开她离开得那么干脆。人走了，住的地方也搬走了，手机号码一夜间就变废了。她想挽回他，想问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也无处可以问。
算起来，她跟方皖已经有整整四年没见面了。直到了最近，她才听厂里以前跟方皖亲戚家走得近的同事提起了方皖，说他搬回来住了，所以她才会在医院那里见到方皖。整整的四年，方皖一个消息都没有。
“方皖。”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方皖的眼泪慢慢落了下来，她杵在那里没有动弹，似乎已经麻木了。
“方皖，你知道么？从你走后，我一直在等你。我等了你一年。四年前结婚的时候我告诉过自己，如果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不会结婚，我会改正一切你不喜欢的，直到成为你所向往的另一半为止……我这话说的似乎文艺了点，但我绝对没说谎。”
这些话，憋在林晓的心底已经四年了。楚阳会跟她有时候吵架，或许是知晓了她心底还有个方皖的存在。但楚阳不知道的是，她只是为了跟方皖更清楚表达自己心底所想的，然后，就从此彼此为陌生人。
林晓抬起手指，用纸巾轻轻擦掉方皖脸上的泪水。在方皖的错愕中，微微一笑。
“今天见到了你，总算是把这些话说了出来。说出来后，我感觉轻松了好多。方皖你也别再哭了，见到你过得好，我也无话可说了。四年前的我或许还会不死心，会恨你见钱眼开。但是四年后，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天真了。能够让你又哭又笑的人，我确实比不过她，至少，以前我从没见你哭过。”
末尾的一句话，她不是在挖苦那个女人，确实是很真心的一句话。
“我……”
“林晓。”
就在方皖开口的时候，一个温温和和的声音中途插了进来。方皖疑惑地转过去头，而林晓确实脸色大变，十分惊讶地望向声音的位置。
在一家时装店的门口，楚阳赫然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很温和，嘴角勾着笑，淡淡地瞅着林晓这边。眼睛扫过林晓放在方皖脸上的手，嘴角的冷笑加深了。
林晓刚想开口，感觉到楚阳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这才反应过来，忙抽回了手。正想走过去，楚阳已经走过来了。
“爸爸爸爸，等等小阳。”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时装店里面跑了出来，跟随在楚阳身后跑了过来。
林晓忙低头看了下手表，表情更疑惑。明明还没到五点，林子阳却出现在这里。楚阳手上还拎着些袋子，里面都是些衣服。他的另一只手上的袋子则是些食物。而林子阳手上抱着一盒巧克力牛奶饼干。看这个样子，他们已经在商场有一会儿，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妈妈。”
林子阳最先靠近这边。她嘴里还咬着没吞下去的饼干。林晓正担心她会噎住，想要出声的时候，楚阳已经走了过来，手上拿着纸巾，将林子阳嘴里的饼干快速抽了出来，在林子阳想要哭的时候，楚阳已经注视着她。
“林子阳，我买之前不是说了，嘴里吃着东西就不能讲话的吗？你不懂礼貌吗？”
声音比平时冷淡了许多。
林子阳本来就已经很畏惧楚阳，小孩子的心比较敏感，一下子就听出了楚阳在生气。她没跑向林晓那边，反而很自觉地拿湿巾擦擦自己的手，然后慢腾腾地挪动身子，将小手放进自己爸爸的掌心里面，讨好地瞅着楚阳。
怕楚阳再发脾气，林晓赶紧出声道。
“楚阳，你什么来的？小阳这个不是应该在学校里面的吗？”
林晓忐忑地瞅着楚阳，揣摩着他的心思，却见站在眼前的楚阳微微一笑，眼神冷漠。
“从你将纸巾擦在他的脸上开始我就在了。相必这位就是方皖了吧。”他扭头，看向方皖，很大方地打招呼。“你好，想必我不用介绍了吧，以前我们就见过面了。哦，这个是我和林晓的孩子林子阳。来，小阳，给方叔叔打招呼。”
“哦。方叔叔好。”
方皖被楚阳冰冷的眼睛盯着，手有些抖，很尴尬地朝一旁不到他腰际的小孩子笑了笑。
“小阳你也好。今年几岁了？”
方皖问着林子阳，楚阳的眼睛却在盯着林晓，盯到林晓浑身冒冷汗。楚阳的眼睛不时瞅着林晓手里袋子，突然笑了笑。
“小阳他三岁了。”
林子阳很怕生，即使方皖朝她很友好地笑，她也没再讲话，反而睁大眼睛，瞅着自己的父亲，只好楚阳替她回答。
见到林子阳这么怕他，方皖有些不愿地抽回摸着林子阳脸颊的手。
原本冷眼旁观的楚阳这时候瞥到方皖叹息的眼神，他嘴角的笑容更灿烂。
“听闻你结婚了有四年了，比我们俩还早结婚呢。估计过得很幸福吧。”
楚阳似笑非笑。
方皖表情有些僵硬，只得点头。
回了家里，林晓把手里面的东西放在沙发上，又把楚阳买的吃的挑了些晚饭要煮到的东西，才把剩下的放进冰箱里面冰着。
等她把晚饭弄在锅里煮着，回过头来时，客厅里面只有林子阳一个人在那里看着电视，楚阳却不见了身影。
她把林子阳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坐着，让林子阳离电视远点看，然后才起身，走到合上门的书房。里面的楚阳正埋头看着手里面的资料，不时滑动鼠标看电脑抄些东西。
林晓没有打扰他，反倒站在门边静静地等楚阳忙完工作，盯着楚阳认真工作的侧脸出神。
没跟楚阳结婚时，她就已经知道了楚阳以事业为重。她跟他相亲后的第三天，她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打电话给楚阳。她没料到楚阳会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她坐在咖啡厅里面等着，从早上等到晚上，她从兴奋等到失望。她在咖啡厅里面喝了十杯咖啡，连牛排也没点，打了几通电话给他，电话里面一直是忙音。
在临睡的时候，她不甘心地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这会，却打通了，电话被接了起来。然后这个人才告诉她，今天他临时有会要开，现在还在加班。直到快下班了，才看到手机里面有电话。
林晓不知道说什么，满心的愤怒到失望再到无奈了。毕竟工作还是比较重要的，让他那么忙的人专门抽出时间来跟她聊一些废话，是她也不愿了。她没生气，因为喝了十杯咖啡，这天晚上怎么翻滚也睡不着，她最后决定去接他下班。
在问过楚阳公司地址后，她拎着宵夜搭公交过去。
在楚阳公司楼下，她反倒畏怯了，在看到他的办公室名称，她更是自卑了。她一个工厂领着月薪2千的包装工竟然来勾搭个大公司位高权重的部门负责人，她真的有够没眼力的。
她拎着夜宵，没敲楚阳办公室，反而是坐在外面办公间的空位上静静地等着楚阳出来。在那天晚上她慢慢顿悟了一个道理。
她真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当初邻居给她介绍的时候就说了楚阳的情况，说他嫁过两次，又离了。对方还是有钱的人家，楚阳分到的财产也很多，足够她少奋斗十年了。邻居这边说她如果娶了楚阳，是楚阳赚到了，毕竟她都没结过婚。而到了媒公那一边，媒公又说她如果能娶到楚阳，她就该感谢上辈子积的福才能娶到这么个财力雄厚的人。
听到媒公的话，她觉得自己多半是没机会了，但仍同意跟楚阳相一次亲，让媒公和介绍她来的邻居拿走媒人费却是因为她想近距离看看那些有钱人是怎么样的。方皖跟着一个比她条件还好的人走了，如果她能娶到一个条件比方皖还好的人，她下半辈子想起来这事也会乐了。
但毕竟是她的想象。她这边答应，也须楚阳那边答应。她知道媒人拿了钱肯定会替自己美言几句，只是没想到楚阳真的答应见面。见了面，她一双眼睛就定在了楚阳脸上，没再移开过。而被看着的人却是很淡定地喝了口咖啡，似笑非笑地勾着唇道。
“我有这么好看么？”
就因为这句话，她就已经非常非常地满意这次相亲。
那次她在楚阳公司等到楚阳下班，才把手里的宵夜递给楚阳。而楚阳没接过，反倒静静看着她，视线在她因为粥倾斜而沾满了汤水的手指和因为等他而等得一脸倦意却强撑着精神对他笑的脸来回徘徊。
然后，她听到他说道。
“下次会来等我吗？”
然后她听到自己猛烈跳动的心的声音，接着她听到自己很惊喜地问道。
“你愿意吗？”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林晓在那一刻差点夺门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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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终于活过来了。从妹妹手里把桌子抢回来码文。窝在床上真的太伤脖子了和视力了。夏天太晒，客厅也太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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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