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醉添沉水香》又名《不羁的风》

作者:宁子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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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之所系


      却说书云在这边苏家公馆里头呆着,又顺道随同苏家长辈又用了一顿晚餐。苏父回来得较晚了一些,待他在客厅里褪了外套衣服,家里就开始张罗着用餐的事宜。这个苏家的男主人个子并不算太高,只略比莎芭斯缇安高一点,却难得是一个开朗健谈的男子,见着书云来了家里,很是高兴的样子,饭桌上又谈论了许多,说得几个人都不免笑起来。
      好难得用过了晚餐,漱了口,书云与苏更生就在客厅里同长辈们又闲聊了一会,这才慢慢地到了楼上去。书云刚进了房门,就略带疲惫地疾步走到床边,呈大字往上头一躺,就惬意地咕噜了一声,又放松了四肢伸了个懒腰。苏更生瞧见她这副懒洋洋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走上前去就把她拉起来,“也不过刚刚聊了会天,你就累成这样!”
      书云就闭上眼睛,耍赖似的全身瘫软着又倒到了床上,嘴里咕哝着,“让我躺一会罢!绝不弄乱了你的床。”
      苏更生拿她无法,在床畔站了一会子,这才走到对面阳台一侧去,推开了阳台上的一扇窗子,就听见外头窸窸窣窣的雨落在叶子上的声音越发地清晰了起来。
      书云便首先试探似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瞧见床边无人,这才睁开了另一只眼,仍是不见人,便又撑起身子来瞧,这才看见苏更生正背对着自己反剪了双手立在窗户边上。她就忍不住朝窗边唤了一句,“更生。”
      苏更生就站在窗前闷闷地回了一声,“嗯。”却没有回头。
      书云便问道,“你这会子站在窗户前头做什么——外头还在下雨。”
      苏更生这才回转了身子,却仍将双手放在背后,笑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落着雨的安静的夜,是极赋着诗意的么?”
      书云闻言,当即忍不住,就嗤地一下笑出声来,道,“你这又是怎的啦,闹得好像新派的罗曼蒂克的诗人似的。”
      苏更生低下头去微微笑了一笑,“我要是诗人呀,——那也是因着你。”
      书云闻言,当下便略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又扯上我来,凡事都好像同我脱不了干系似的!”
      苏更生听了她这句话,倒像是同自己堵了气似的,不由拿手作拳状放到自己唇前掩着闷闷地笑了起来,到后来笑得越发地大了,便索性也撂开了手,只渐渐弯腰下去,哈哈地笑着。
      书云见他莫名奇妙地笑起来,只觉得奇怪,不由扬起脸来望着他道,“你这会子又笑什么来。”
      苏更生一时没有接她的话,只顾着笑去了,待他渐渐缓过劲儿来,这才道,“你总喜欢生气——好像我欠着你似的!可是每一次你生气,都是因为没有听懂了我的话。”
      书云就微微撅着嘴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没有听懂你的说话了。”
      苏更生便微微一笑,“我说我成了诗人,你也不想想我这样的国文,怎么偏能成了诗人了!假若有一点罗曼蒂克的行为的话,那不是因着心里常住着一个人么?既然心里住了一个人,那你又怎么能脱得了这层干系呢?”
      书云还有些不明所以地将他这一番话给消化了一番,待她明白过来,苏更生已在她跟前笑得提不起腰来了。她只觉面上一热,顺手就拿了床上的一床被子往脸上一捂,只管躲在被子里头了。苏更生瞧着她这样子,不免又笑了笑,索性就跪到床沿上来,预备将她面上捂着的那床被子给揭下来。
      书云在里头便暗暗地使了力,直拽住被子就不放手。他在外头怎么扒拉都没法子给扒拉开,没有办法,只得停下来,朝着那团被子道,“你这会子把自己闷在里面,可又怎么好!索性快出来,我保证不笑你。”
      书云就在里头闷闷地道,“我才不信你。你都笑我无数回了,这又怎么算?”
      苏更生便道,“我怎么敢,之前都是浑说的,不作数的,你这么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想来也不会捡些陈年往事的记在心上不放罢?”
      书云闻言,只在里头不做声。苏更生在外头就只瞧见一团被子,下截露出一个穿着裙子的身子,一双脚还穿着高跟的鞋子晃晃悠悠地半搭在床沿边上,忍不住就笑起来,却又怕被里头书云听见了,只得咬住自己的手背,防止笑出声来。
      书云在里头静静呆了半晌,听见外头一点声息也没有,思忖着该是苏更生走开了,于是缓缓地试探性地探出一个头来,正舒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见苏更生撑着一只手在自己正上方哧哧地笑着。她被吓了一跳,当即便大叫了一声,一时吓得苏更生止住了笑意,只连连道,“我是绝没有笑你的意思,你可不要误会了我。”书云就将被子重重向下一放,作势便要打他。两个人就在房间里头又闹腾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候,听得下头唤了一声,“密斯林!”苏更生就出了房门,一直走到楼梯那边,朝下问道,“什么事?”
      下头就说,“有林小姐的电话。”
      苏更生点点头,朝下头吩咐道,“知道啦!”转头就准备回房间里去。这一转身,却见着书云也出了房门,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就抬起头来朝书云道,“有你的电话——想来是伯母打来的。”
      书云就点点头,却并不有所动作,只缄默地低下头去。苏更生知道她心里还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存着一些芥蒂,因此只宽慰道,“不妨事的,你就先回去,家里又怎能没有一点子矛盾与争吵呢?这些都是正常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母女之间还存着什么隔夜仇吗?”
      书云听得他这一声劝解,也不免笑起来,“原来你还懂得这些道理,连‘隔夜仇’这个词你都知道。”
      苏更生就略皱了皱眉,“我在同你说真的呢,没同你说笑。”说着,又催促道,“快去接电话罢,别叫伯母久等。”
      书云就慢慢地随同他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一个皮肤略黑的女佣将电话递交给了她,便走开了。她坐在沙发上头,将一只耳朵缓缓地贴到听筒上去,迟疑地唤了一声,“喂?”
      就听见那头菊香的声音,“六小姐?六小姐你可算接了电话了!家里出了大事了!你快些回来罢!”
      书云一只手拿着电话听筒,一只手不自觉地卷起自己散落在鬓边的头发来,沉缓道,“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了?”
      菊香就急急地道,“大公馆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要您赶紧到那边去一趟,这会子连那边的车子都派来了,现就在院子外头等着呐!”
      书云就淡淡地说,“知道了,我这就回来。”
      菊香就在那边重重舒了口气,“哎,好咧!六小姐,那这会子我先挂了,我得去外头招呼着。”
      书云就道,“嗯,你去罢。”便收了线。
      苏更生在一旁听得她这清冷的三言两语,略有些着急,就附过身去,在她身侧坐下了,问道,“怎么了?都说了些什么?”
      书云便如实回道,“是父亲那边叫了我过去,这会子已派了车子到母亲那边等我了。”
      苏更生就站起身来,“这样急!那我先送你回去罢,别耽搁了。”
      书云点点头,也就随着他起来了,两个人匆匆同苏家长辈道别,苏父还特意指了人送了书云回去。
      两个人从正门出去,一同上了苏家的车子。苏更生坐在书云边上,书云就倚在他怀里,心里却是忐忑不定的——父亲这会子为什么这样着急地叫了她大公馆那边去?出了什么大事?她越想便越惴惴不安,又想起今天吃桂花酒酿圆子时候听到的闲言碎语,是逸訢哥哥这一阵子就要到上海来的事?可是这么许久都未曾谋面了,他这会子到上海来做什么呢?公事么?政治上的事情她也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更加想不透。今天这么一天下来,她已倦了,这会子索性就闭了眼睛,放空了自己。

      车子隔得远远的,就瞧见小公馆外头已守了好些人。门房里看门的下人们都出来了,见着苏家的车子,就像是见着了救星一般地迎了上来。书云刚下了车子,就听见人请她去到那边大公馆来的车子里。催得这样紧,菊香都忍不住插了一句,“好歹也等六小姐进屋换身衣服罢!”就被那边来接的人给驳了一口,“老爷可是一声一声紧着催的呢,这会子也已耽误了好些时候,到了那边,出了问题,你来担待么?”
      书云只觉太阳穴一带一阵刺痛,也不想听他们在这里为这点子事情吵嘴,于是大声道,“好了,都别争了!父亲既这会子这样着急地找了我回去,我这会子回去就是了。”说着,侧过身去朝着送自己下车的苏更生轻轻道,“更生,你就回去罢。我随着父亲那边来的车子到那边宅子里去了。”
      苏更生就点了点头,道,“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瞧着你上了车子,就马上回家去。”
      书云便微微提了提唇角,转身随同大公馆里来接的人一同去了。
      苏更生就见她被人拥着上了车子,这边小公馆门前的人才渐渐地散了。他站在原地又瞧了一会子,见着不远处那辆车子驶得远远的了,这才慢慢地上了车子,吩咐前头司机调转了车头仍旧朝来时的路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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