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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荆棘风雨疾行赶
他们几个连夜把上山可能用到的东西都收拾了。火折子,飞虎爪,绳索,也亏得云麟经常在这山上打猎,需要的东西屋子里还算齐全。谢宋二人此番出来便知时日不短,随身也带了伤药,雨披,驱虫香等物。宋怀玉把自己贴身的乌金匕首也给了长安。
临出发前,顾云麟看了看罩在着深蓝貂裘披风下的谢长安,说,“轻云峰上阳光罕照,高处风也大,你最好多带件袍子。”谢长安点点头,回屋多取了件袍子。
这太阳刚露出头,便并肩上了山。
他们并未用轻功,因为前面的路还很长。他们都知道,山路都是这样,越往高处,路就越难走,不论是陡峭的地势,还是难测的天气。而这轻霞峰既是如此难寻之处,又是那有起死回生功效的圣物——月崖枝的惟一生长之地,说不定上山会遇到更多的困难。不到迫不得已,他们须得保存体力才好。
起初的路途跟山脚下并无分别。淡淡的暖风裹着初春的寒意。全凭脚力,走了差不多快到山腰的时候甚至觉得有点热。日头高悬,已是正午了。
“谢公子,你若是觉得累,不妨休息片刻。”顾云麟看了看捂着胸口兀自咳嗽的谢长安。
因为咳嗽,他的脸上现出了淡淡的红晕。
不妨。”谢长安从腰间取下那黒木葫芦,喝了一大口。“我们还是尽快上山,看这路程,月亮出来前未必到得了山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顾云麟看了他一眼,面有忧色,却也不反驳。
两人继续向高处走。过了这山腰,路越来越不好走。这里大树如盖,灌木密集,罕无人迹的路迹几乎已经完全淹没在各种稀罕之物之中。顾云麟在前方开路,谢长安微微喘了气跟在后面。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忽然耳边响了个炸雷,天一下就沉了下来。乌云密布,狂风大起,吹得林子里的树木簌簌发抖。
“不好,怕是要赶上大雨了。”顾云麟心念一动,看向谢长安。只见长安微微喘着气,却也皱了皱眉。在这深山奇峰之上,本就道路崎岖,要是碰上大雨,这一地闲泥碎水和落叶遍地的湿滑,更让人无从落足。还没等二人回过神,这雨已如倾盆的瀑布一般兜落下来。两人发足狂奔,须得先寻了一处遮蔽之处才行!
饶是头顶有参天大树遮蔽,可这雨下得着实太大,两人也被淋得一身湿透。
“前面好像有个山洞!”顾云麟眼尖,一把拉过体力不济的谢长安,更是卯足了劲的跑起来。谢长安也没发觉自己的手腕居然被顾云麟拽着,只是乖乖的跟在后面疾行。快到的时候他一个闪身跳了过去,扒开洞口东倒西歪的灌木,然后用剑在洞口试探了几下,确定没有危险和攻击,才又回身拉长安进来。这种地方按理说是不会有人,不用担心宵小的暗算,但是要小心野兽和虫蛇。
两人终于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大暴雨,却都是浑身湿透,看着对方头发衣服都贴在身上的落魄摸样,毕竟是少年心性,忍不住相视一笑。
两人当下取出火折子,又在洞口捡来些未被大雨浇盖的枯枝落叶,燃起堆火。现下两人都全身湿透,不先把衣服烤干,别说可能中途行路时发热,连行走不极不方便。
顾云麟直接把长衫脱了,开始烘烤。行走江湖,都是男子,并不用避讳什么。谢长安看着对面半裸的男人,却是吃了一惊,这人看起来跟自己体型相仿,可是脱了衣服居然肌肉精壮,映着摇晃的火光,身上那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液体亮晶晶的反射这光,完全一个身材健硕的美男子,可恶!忽然他解着衣带的手就停住了,想到要在这男子面前宽衣解带,脸上竟有些发烫。
顾云麟只道他是畏寒,抓起手上一件将干未干的物件扔过去:“谢公子,把衣服脱下来烤干吧。要是觉得冷的话,先披上这个。”
谢长安迅速的脱下了衣服,又披上了顾云麟扔给他的那件。未完全干透的衣物披在身上,一半是火烤过的温暖,一半是冰冷的触觉。说不清的异样感。
谢长安也算少年成名,一向高傲冷淡,这觉得如此狼狈样居然落入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的眼里,他心里又觉得有些别扭。拿出腹间的葫芦,闷闷的喝了一口。
顾云麟隔着火光,看到他半蹙眉的样子,只觉得胸口一热。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观察山洞。这山洞内常年不见阳光,壁上青苔遍布,还有需要藤蔓纠结缠绕缠绕。绕了好几圈他猛然发现山壁上有一处藤蔓处仿佛有异常,走近一看,那竟是藤蔓织成的一道门帘!自然之神实在是巧斧神工。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洞穴会被一道自然形成的“藤蔓门”隔成两个空间。
这洞就像一只横过来的葫芦。只是头尾失衡,外头不大,里头却十分宽敞,足足可以摆下十桌宴席。洞壁上都是粗糙凹凸的痕迹,也不似人工挖掘,除了洞内四个角伫着放蜡烛的石柱,就什么都没有了,干净又空旷。倒是地上横七竖八的划了很多道道。
这时长安也跟进洞来。这地上的道道,或深或浅,皆是一个词:“无为”,一共十五个。什么人在这里参禅修道么?可这痕迹分明是剑气所划,修道参禅需要这么大的戾气么。二人均想不明白。
等下山之后问问师父吧,究竟什么人在此间修行。顾云麟心道。
衣服渐干,外头雨也住了。这就重新上路了。
果然下过雨的山路特别难行,好在两人在山洞中已经恢复了体力,这便提了一口气,使出轻功跃起。越到后来树林越密集,顾云麟不得不抽出长剑左劈右砍,扫除眼前所有障碍。
天渐渐的黑了。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淡淡的黑暗中,只见两个身影脚步轻盈,你追我赶。越接近山顶的地方雾气越浓,若不是两人急着上山顶,无心他物。若此刻隔着这朦胧看这半弯下弦月,定看得目瞪口呆。
这山顶,不光雾大,寒气也重。走到后来,感觉夜风像刮着肉的疼。这大晚上的风,灌入在周围草木,竟如鬼哭狼嚎般。脚底竟越来越滑越来越不稳。低头看去,竟是地面已经渐渐结冰。谢顾二人竟是靠着轻功,向上疾驰在光滑无阻的冰面上。且这冰面还不知道要走多远!谢长安忽然想到萧咧阻挡宋怀玉上山是正确的。宋怀玉的轻功确实不抵自己,在这高山险峰之上还要踩着冰面向上爬,确实不如自己把握大。当下在旁边的树干上踏了一脚,又飞身向上。
顾云麟暗暗叫了声号,也不歇气,与他比肩齐进。
可是再往上头,能借力的树木越来越少。到后来竟只剩光秃秃的石头和冰块,这向上的路也近乎垂直。顾云麟从行囊里拿出了飞虎爪,套在绳索上。猛的向上一抛那爪便戳进冰层狠狠的钉进了崖壁。长啸一声,勾着这绳索向上跃起,再扯出飞虎爪继续向上甩出。谢长安也如法炮制。
空旷半山上响起两人的清啸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都觉得热血沸腾起来。
终于到了山顶,两人已是气喘如牛。这山也不知有多高。居然感觉离月亮如此之近。
顾长安自顾自的喝了口药酒,那边顾云麟眼神晶亮的看着他笑。他冲他挑挑眉,山顶风太大,他根本听不清顾云麟说的什么。
顾云麟也不恼,仍是笑着冲他勾勾手,他终于看懂了。他是想讨口酒。
他这葫芦里其实是药酒。可是在这山顶风口上,他说话他根本听不清,若是不给反倒显得自己小气。还是把葫芦抛了过去。
顾云麟拔开塞子就往喉下灌了一大口。爬了一天的山,又是荆棘又是暴雨又是冰块儿的,此时他想喝点酒。可当他豪情万丈的喝下这一口,忽然觉得嘴里不对劲,噗一下全喷了。
谢长安背过身去忍不住肩头抽动。
忽然他看到某个点有绿光跳动!烛火一般跳动的绿光!
月!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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