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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烈
星期三，宋容一如往常的准点把盒饭送过来，发现大苹果有些沉闷。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窗沿上因为融化的雪凝结成长长短短的小冰柱，水珠一点一滴的落下来。
“喂，吃饭啦。”他轻拍了下大苹果的肩膀。
“哦。”顾菲雪兴趣怏怏的挪步到桌前，打开饭盒，没有像往常一样挑三拣四，而是默默的拿起筷子，埋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据说是她最不爱吃的苦瓜，看上去……很委屈，很难过？眉眼间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宋容嬉皮笑脸的在她面前指指点点，大苹果却不为所动，坐的稳如泰山。他顿时觉得没趣，摸着鼻子讪讪的问：“心情不好？”
顾菲雪这才缓缓的抬起头，严肃的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不要来惹我。”这几个大字。
宋容猜测，大苹果可能是有心事。他感到很好奇，怎么像她那种没大脑的人也会有心事？他俯着身子凑过去，“你到底怎么了啊？”
顾菲雪紧抿着嘴，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说，眼睛里明显有晶莹的液体在打转。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宋容拔高了声音追问，虽然他和大苹果没什么交情，可是怎么说他也给她喂过好几天食，打狗也要看主人呀。
他突如其来这么一吼，彻底把顾菲雪眼里的泪水给震落下来，明明就是他做贼的喊抓贼好不好？她心情本来就很差了，他还要来凶她，越想越委屈，呜呜哭泣。鼻子一抽一抽，胸膛起伏的厉害。
“不许哭！”宋容掩着她的嘴，止住她呜咽的哭声。大苹果用急淌的泪水无声的抗议他的残忍。他只好从旁边扯来一堆餐巾纸，按在她双眼上。“看你还往哪里流。”
“别碰我，我不要你管。”顾菲雪使劲儿推开他，一个人冲出门去。
宋容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战战兢兢的硬着头皮打电话向老大承认错误。梁启飞正在办公室和国外客户开视频会议，苏陌白接过电话，叫了声：“三三？”
“二哥，我好像把顾菲雪给惹毛了，她刚刚哭着跑出去。”
“慢慢说，你是怎么把她给惹毛的？”
“老大不是让我给她送饭吗？她不吃什么我就买什么，前些天倒也好，今天不知怎么的，吃着吃着就哭了，我安慰了好久都劝不住。”
“你怎么安慰她的？”苏陌白抽丝剥茧的摸着源头，显得很镇定。
“她不是一直在哭吗？我就用纸巾给按住，这样就不会哭啦。”这是宋容的独门绝招，安小琪每次哭鼻子他都是这么做的，百试不爽。
苏陌白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没好气的骂道：“靠！每次你这么做之后，安小琪的确是不哭了，她会暴打你一顿。三三，不是全天下所有的女孩子都和你们家小琪一个样子的。算了，等哥出来我再告诉他，你赶紧去找顾菲雪，先看着她再说。”
“哦。”宋容感慨的挂了电话，还是自家小琪好呀。
顾菲雪并没有走太远，昨晚陆子轩给她打电话了，他带着雀跃的心情聊着伦敦，聊着他的学校，还有一群新的室友，显得激动而兴奋。
她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一直在想着要怎么说出口，选择什么时机说出口。
“子轩，”她柔柔的叫了声，“如果，我是说如果……”
陆子轩笑着答：“嗯，你说。”像平常无数次那样倾听他的小雪问一些古灵精怪的问题，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如果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会怎么样？”顾菲雪鼓足了勇气，才能把这句话说完整。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不能在一起？”陆子轩心里一凉，带着微微责怪的语气说：“小雪，这种事情是不能用来假设的，知道吗？”
“我是说，如果，我们有一天，会分开。”
“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子轩，我就要结婚了，对不起……”
顾菲雪急匆匆的挂断电话，她感到伤心，内疚。听子轩的语气，心里好像很难过，低沉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些哽咽。可是她和梁启飞订婚的事情，子轩迟早会知道，与其从别人那里知道，还不如自己亲口告诉他。
昨天晚上她一夜没睡，脑海里想的梦的全部都是子轩，回忆像一部无声的黑白电影，重放着过去的镜头，一遍又一遍。
每年的寒暑假，子轩都会提前几天来学校，每次她从火车站走出来，总能看到他微笑站在出站口等她，弯着好看的眉眼说：“嗨，好久不见。”
子轩的成绩很棒，什么都是专业最好的。她却连期末考试都难过关，他经常拖着她在图书馆里待上一整天，结果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她——那个金融系帅哥的笨笨小女朋友。她曾认真的问过他：“子轩，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啊？”
他轻笑一声，嘴角有浅浅漩涡，一本正经的告诉她：“这不叫丢脸。”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那种感觉称之为幸福。
在一起的时间明明不过两三年，怎么像过了一辈子？然后每个地方都留下了他的影子。
她有一回无意说想要屋檐上的冰凌子，子轩便拖着她的手，在漫天的雪地里一路跑跳着在别人家门口敲冰柱子。再冷的冬天，她身上都觉得暖和和的。
子轩走的时候叮嘱她：“媳妇，要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她高兴的在他脸上亲了下，抱着他说：“子轩，我只嫁给你。”
距离他的离开，不过才半月有余，而曾经相拥着承诺山盟海誓的两个人却要分手，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顾菲雪的心里很难过，可是这种难过却不能和任何人说，甚至——不可以表现出来。她不知道要有多强大的毅力才能忍住自己不被懊悔压抑的窒息昏厥，明知道事已成定局，她还是会后悔，像针扎着密密麻麻的痛。
她从来没有听到过子轩那样低沉的声音，他放任自己用最柔软最真挚的心去爱着她，到最后却被她反咬一口，伤在最弱的位置。他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置信，混着浓的难以化掉的伤。
整个上午顾菲雪都盯着窗台上的冰柱子发呆，如果时间可以逆转，她一回头，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在身后等自己的样子。
她从前的确不爱吃苦瓜，直到今天才发现，不是她吃不得苦，而是子轩把他惯的太甜。她慢慢的咽下去，感觉不到一丝苦味，她知道，那些苦随着她的那声分开，已经浸渍到她的五脏六腑，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滋味了。
“子轩，你会怪我吗？不要怪我好不好，因为，我只爱你呀。”
顾菲雪依着栏杆，任冷风吹干脸颊上的泪，模糊中，她恍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面带憔悴的朝他走过来，眼里溢满惊喜，热切的呼唤着：“小雪……”
顾菲雪揉了揉酸涩的眼镜，不是她眼花吗？
“小雪，你知不知道听你说了那番话后我一夜没睡，连夜赶回来。”陆子轩不舍得骂她，只是轻抚着她的头，惶惶不安的想跟她把问题说清楚。他必须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的决心，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
“对不起。”顾菲雪站在原地，低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看他。
“我不怪你。”陆子轩走过去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低低沉沉的说：“不是你的错。”
所谓的安心，是不是这样？不管你做了多少件伤害他的事，捅了多大的篓子，他都不会埋怨你，只因为他了解你，懂你。他只会默默陪在身边，将所有问题解决。陆子轩对于顾菲雪而言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我可以对所有的人伪装坚强，却只会在你的怀里放声痛哭。顾菲雪搂着他，把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用力的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熟悉而温馨。
“我看到新闻，三天后就是你和梁启飞的订婚仪式，不要嫁给他，我带你走好吗？”陆子轩握着她的双手，用力的抓紧，再攥紧，放在胸口的位置。
顾菲雪的心里其实很茫然。她对事情的孰是与非还不具备判断的标准，在她的观念里只要是爸爸吩咐的事情都是对的，并没有想过反抗。子轩的出现带给她许多勇气，她心里的坚持开始动摇，开始质疑选择的正确性，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她不一定要嫁给梁启飞的是不是？她甚至还有些小埋怨，觉得爸爸为了公司可以利用一切，包括她。
宋容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呆站着，神情错愕。没想到大苹果早已有心上人，前些日子姐姐才刚逃婚，难道妹妹也要学姐姐一样，上演逃婚的戏码？老大这门婚事定的有些怨。这些天的饭，白喂了。
他脑袋里刚刚想着这个问题，就有人帮他问出口来。
身后，顾飞鹏扶着墙壁，艰难的走出来，“小雪，你也要和姐姐一样，丢下爸爸不管吗？”
顾菲雪扭过头，“爸爸。”双手不由自主的把陆子轩推开。
“算了，若是你真的喜欢他，就去吧，反正爸爸也活不了几日，管不了你那么多了。”顾飞鹏按上额头，血压上涌，感觉头晕。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她俩，不然她们以为自己辛辛苦苦的熬到今时今日是为了什么？多活一日好被她们活活气死吗？
“爸爸，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陪着你。”顾菲雪跪倒父亲脚旁边，拉扯着他的衣袖。“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顾飞鹏无奈的叹了口气，揉捏着她的肩膀，“爸爸不是生气啊……”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不能保护女儿周全，还要让她做些不愿意的事情。他抬着手掌擦过她的脸颊，无力的哄到：“小雪乖，爸爸喜欢看你笑，别哭，爸爸不是怪你。”
他觉得很力不从心，真的是——老了，走不动，说不动，什么也做不成了。他颤抖着身体，沿着墙壁滑落，瘫软的倒在地上。
指尖悄然滑落，只留下一片余热。
医院的走廊里响起一声尖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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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虎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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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轰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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