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剑天下平

作者:承古越人谨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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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



      这安宫牛黄丸乃是平家家传数百年的秘方所制的不传神药,更因原料稀少千金难求。自平家入太医院成为大孟国国医世家后,则更只是在皇宫内流传,乃皇室御药,只有皇亲国戚才能使用。

      平弃虽自小长在平家,但原本凭他的地位,如何能接触到平家家传的医术!?

      只因平弃的“父亲”——平府这一代的当家老爷平岳胜,从平弃小时起就一直极不喜欢这个巴上平府不放的寻常女子所生的小孩儿,总是想着平弃这个“意外”如果死掉了,他就可以抹去“小杂种”所带来的兄弟相争问题。

      (平府二老爷平岳峰与大老爷平岳胜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平岳胜年纪长他仅岁余,两人医术及能力各方面也都大致相当,当年老老爷去世继承平府时,平岳峰自知胜不过兄长的嫡长子身份,一直表现的安分守己。而自从平岳胜已有多房夫人,却又强占民女还生了个儿子出来的丑闻一出,这安分了多年的二老爷就一直在努力着想要取兄长的位置而代之。)

      为此平弃的“父亲”只要一有机会就常把一些危险的工作派给平弃去做,平时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闲在家中,又让平弃饿着肚子在身边服侍,顺便拳打脚踢几下泄泄愤也好的。

      在这种时候,有时也会有临时的诊治任务接到手上,平老爷以为平弃从未识过字,就放心的留他在身边,也不挥退平弃回避。

      这正应了那句人算不如天算的老话,平弃虽当时不识得药方上的字,却硬生生的强记记住了各个字的写法,后来自学之后,竟凭着记忆默出了近百种当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偷看”到过的私密方子。
      其中就有安宫牛黄丸、紫雪丹、至宝丹这三样平府只传历代本家男丁的古方圣药。

      还有一点也是天助落难人,老天爷注定要让顾剑引、池白龙两人命不该绝,死里逃生。平弃能有这安宫牛黄丸神药也靠的是机缘巧合。

      像是功效相似同是奇药的紫雪丹,平弃就是知道了方子也配不出来。

      因为紫雪丹中有几味例如寒水石、磁石、滑石等药的药性太活,一遇到铜和铁就会变质变色,使配出的药丸达不到“其色呈紫,状似霜雪,性大寒”的境界,影响配出紫雪丹的功效。

      要想制出真正紫色的紫雪丹,非用金铲银锅研磨原料不可!

      但这金铲银锅也只有平家这样的医学大家才能拥有,平弃不过是一个弃子,又如何能肖想呢?幸而安宫牛黄丸只需平常用具就可以配出,它要求颇高的主要还是药工的熟练技艺。

      安宫牛黄丸既然是神药,药效卓著,一般有神效的药方里用的药材也大多是极为罕见的,方子中有牛黄一两,郁金一两,犀角一两,黄连一两,朱砂一两,梅片二钱五分,麝香二钱五分,真珠五钱,山栀一两,雄黄一两,黄芩一两,老蜜、蜜蜡适量的用药。

      若是去药铺购买,单犀角一项就得花费超过三千两,还有真珠、麝香等同样价值不菲的材料,况且一剂药通常都是不够用的,危重病人若要固本,必须在间隔的十多天里连服两剂,折合下来,一万两白银堪堪刚够两位病人花费。

      这还只是最好的估计,真实的情况是因为犀牛自肃州干旱后渐渐稀少,百多年前即已绝迹,这残存的犀角大多囤积在各国几个国医世家手里,还有就是大内的秘药收藏,寻常达官贵人都用不起,更别说现在只是平头百姓的平弃和两个估计是被通缉的逃犯的家伙了。

      幸亏平弃虽然买不起这些药材,但是他却弄得到,也用得起这味号称可以通行经脉,轻身明目,养气生血,促醒安神,培元固本,甚至救人于濒死的神药——“安宫牛黄丸”。

      这又从何说起呢?

      话说几年前平弃自觉医术有成,开始自己游历于大孟国各个州府治病救人,修习医术。

      在肃州时他因为缺少当地人的指引,要取道天水却误入了临泽废城,临泽废弃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因为四周没有玉矿发现它也并没有像天水一样获得新生。

      近看两百多年无人居住的临泽城,城外城墙坍圮,城内房屋倒塌,黄沙遍地,一派荒凉的景象。
      平弃这时才知道不对劲,想要退出去却已经晚了。肃州夜晚多风沙,如果他不能及时找到可以避风的安全地带,就会在一个时辰后黄昏的暴风狂沙中死去。

      在这样破旧的废城里呆着,是很危险的,自身摇摇欲坠的房子并不能让人安全,截然相反,大风会吹下房子上腐朽的木梁,破碎的砖瓦,这些东西在空中飞舞时,会轻易地置人于死地。

      平弃他必须在日落前找到一个藏身之所安顿好自己,在砾石黄沙铺就的旷野上走了很久很久,他的目标是五百年前陆上最大的湖泊之一——天佑泽。

      野外过活的日子久了,平弃慢慢摸出了一些生活的门道来,比如说:巨大湖沼的边上总有一些洞窟,尤其是周边多山石的湖泊,更是星罗棋布着众多湖水冲刷形成的岩洞,这些洞窟可以作为野外赶路时的很好宿夜地——只要你能排除蛇等水生动物的袭击。

      肃州的湖泊虽早都干枯了,但远古时期留下的洞穴一定还在,这些洞穴甚至不用你当心水生野兽的袭击,实在是太好不过的躲避风沙的地点。

      其实平弃也没有走多长时间,就在一个风化石丘的背风面发现了一个洞窟,洞窟口子上是大半块残余的封口石,因为材质与年代的问题已经呈现半粉末状,平弃用沙地上四散的碎石条在大石板上砸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他爬行通过的破口,俯下身子爬了进去。

      洞内并不是很长,只有十米左右的进深,但横向口径宽大,使得里面空间甚巨而光线昏暗,正对着洞口有一堆惨白惨白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正在冒着隐约的华光。

      鬼气森森,平弃刚爬进去一抬头看到就是这么个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阴风吹过,饶是他再大胆也惊得浑身寒毛倒树,不禁打了几个哆嗦,心口“扑通扑通”的猛弹了几下子,几乎当场软倒在洞口,剩下的后边的一条腿怎么也不敢再往里挪。

      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平弃在洞口卡了一会儿,待心情平复后再小心翼翼的挪上前去,,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琢磨着这个大家伙到底是什么动物。
      在被吓了一跳后,平弃其实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一种体型庞大的动物的骨头,可是以他对动物的熟悉程度却还是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何种物种。

      没有尾骨之类的东西,所以应该不是鱼类、蛇类;头骨的下颌像是水牛的放大版本,但下身又不像是牛。

      平弃缓缓转过身体到骨架上的头正对的方向去,上颌上长着角——后边一个小角,前边一个大一点的角!被这两个威武的角所震慑,平弃以下子想到了这是什么动物!

      ——犀牛,早在两百年前就慢慢走上灭绝之路的犀牛。头似牛而非牛,头有角而非象,皮甲厚重,性情凶猛,体格仅次于大象,极难捕获。

      据古书旧史上记载,在天佑湖湖水尚多时这种动物就生活在今天肃州的巨大水系里,前朝祭祀时就常用天佑湖所产的犀牛角制作朝宴时的酒器、礼器,犀牛皮制天子、皇室成员的礼服。

      据说这些皮甲制作的衣服,可以很好的抵御重大朝会活动中常会发生的暗杀行为——根据史料记载,前朝皇帝也确实无一人死于暗杀等攻击行为。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居然让平弃给碰到了!

      这些已经天然干燥的皮甲平弃现在是用不到的,但难保将来的时局会不会动荡起来——大孟国现在的国君心胸狭窄,登基历年来屠杀了重多老牌权臣国戚,各地的民心已经开始不稳。

      唇亡齿寒,还有些剩下的人开始向邻国投奔,这种行为又引起了皇帝新一轮的清查杀人……

      平弃清楚,现在国家的平静是表面的,暗涌已经在酝酿中了。

      如果战乱开始,做一副犀牛皮甲用来保护自己倒是很不错的选择,当时他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

      黄昏降临……
      外面传来狂风呼啸的声音,飞沙走石,天际昏暗一片,洞内更是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外边风沙肆虐,但里面却陷入了寂静,极度的寂静,平弃背靠岩体坐在巨大的犀牛骨架边,内心奇迹般变得澄净安详,他似乎逆流时光回到了三百年前,肃州的这里还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时候。
      丰盛的水草长过人高,海一般的湖面上泛起一个个小小的浪花卷,湿润的沼泽土地松软,一只只水鸟悠闲的飞舞,披着坚硬犀甲的犀牛们躺在树荫下小憩,有小渔船穿梭在蓝蓝的湖面上,渔人打渔,城门高耸,商事繁忙,人流如织……

      梦着梦着,渐渐的,平弃也蜷缩在那里入睡了,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天一亮,平弃就开始思索起来了,自己该利用这副骨架的哪一部分?

      “犀角是好东西,一定要拿着,大角可以先存着,小角可以……”说着他就开始用小药锯锯头骨上那两个尖尖的角,“其他的么,可以捡几根肋骨来以后磨一套骨针……”

      ……

      用自制的小药锯锯犀牛角很不轻松,尤其是这两只犀角已经有些钙化了,平弃耗费了很多时间也才锯下了那只大角。
      出乎他的意料,小角长的比大角更为牢固,鼻孔端最底下有一块地方简直像是石头一般硬,差点儿崩坏了小药锯的锯条儿。努力无果,最后平弃只能退而求其次,让锯子绕过了那一块尤为坚硬的地方,最终只弄下了一个有一面凹陷下去的小角。

      面对着那一块留下的角,平弃犯起了愁,该怎么办呢?犀角这么珍贵的药材,浪费了可是很不好的,要是可以磨下来做成粉就可以带走利用了……这么想着,平弃的脑子里就灵光一现:“对了!平府三宝!”

      “平府三宝”,顾名思义,是平家祖传的三种灵丹妙药,一为安宫牛黄丸,二为紫雪丹,三为至宝丹。
      这三样有着堪称起死回生功效的神药,其中有两样就正好要用到犀角粉!

      想通了这一节,平弃当即趴在地上,小心的一点一点捻起早先割角时散落在地面上的细碎犀角粉,又细心地用随身带着的细纱布给仔细的匀出落到地上时混入的杂质,每一处地面都仔细搜索过来,细细去杂质,共计约莫得了犀角粉一钱半。

      小心盛装在丝绸做的囊袋里,收口密封,平弃又开始在洞内寻找足够坚硬可以磨下残留硬角骨粉的工具:像是比较牢固不会掉粉的岩块。

      最终他在洞最深处背朝着犀牛骨架的石壁顶上寻到了一块质地极硬的银色石头,石头有一大半露出沙石质地的洞顶,白白的又带点灰,带着一个尖尖的头,掏出来一看,整个形状像是野兽的一颗尖牙,又有点雨后青笋的感觉。

      死马当活马医,试了试石头够硬,平弃就开动起来磨起了犀角粉。手掌大的一块犀角,平弃整整磨了两个多时辰,几乎装满了身上所有可以装药粉的丝绸小袋子,还把银色的石头也放在背上的药箱里。

      获得珍贵药材的高兴还没有散去,新的问题就出现了:时近午时,再在这里呆下去,两个水袋里的水就要耗尽了,必须快点赶到离这里还有一天多路程的天水镇去。

      平弃走出洞穴,照原样搬来石块堵住洞口,在石丘的顶部标记了几个划痕,留下了印记,又站在石丘顶上远望了临泽废城的方位记在心中,随即踏上了去玉石产地天水镇的道路……

      话说回来,自从平弃得到了犀角与犀角粉,他先是在天水临终受艺,用去了大犀牛角作刮痧板,又在游历的一路上仔细留心了安宫牛黄丸的其它药材。

      终于于两年多前的初春在长山密林中等到了捡取麝香的时节,获得了麝自己剔出的贵重麝脐香,这配制安宫牛黄丸所需的最后一味药材。

      随后春季剩下的两个月时间,平弃就在深山中物色了一处地势平缓,植被较为稀疏的山谷开出了一片自己的草药圃,又搭了个茅草棚子,暂住下来,开始逐步配制药丸。

      从肃州带来的犀角粉共计有三钱五分余,新采得的麝香也足够,平弃还有很多在沿海的屏州、儋州两地行医时当地人所赠的真珠,牛黄等更是他最信手拈来的药材(只需他为村子里的老牛看病,总会有牛黄产出)。
      在加上长山山高林密,黄芪,山栀遍地,平弃只是试验了几次其它药材的特殊炮制方法,就顺利的配出了分量足够的三剂安宫牛黄丸。

      配制安宫牛黄丸原本也只是平弃的一时兴起,完成后,平弃发现自己一时也用不着这样的贵重药物给平民百姓们看病,就小心的把药丸用蜂蜜涂抹蜜蜡封口,妥善保存了起来。

      而现在,终于有它们的用武之地了。

      已经修改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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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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