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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沉落酒吧
北京的798,无疑是现在的年轻人最趋之若鹜的地方之一。在破败的废弃工厂间穿插的,是一个个后现代感十足的艺术店铺。这些元素放到与之相配的地方也许不值一钱,但是在这里,却形成了别具一格的对比和冲击。
晚上八点,这里已经人烟寥寥。我来到位于厂区偏东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小门前,连敲了五下,隔了一秒,又敲了三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男人彬彬有礼地鞠躬:“欢迎光临。”
通往地下的狭窄楼梯尽头,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场所——沉落酒吧。酒吧里人并不多,但气氛热烈。乐队领唱扭着腰肢,唱着Lady Gaga的《bad romance》,服饰很得嘎姐深传,只是英语有股大碴子味。
凤嫣常说凭着我的英语水平,我们完全可以开拓异域市场,什么美国的吸血鬼,英国的僵尸,不比抓几个小妖赚钱和刺激啊。当然,她是《暮光之城》和《行尸走肉》的粉丝。
我照例坐在吧台上,重明走过来,“老样子?”
我点点头。他把朗姆酒、伏特加、龙舌兰、柠檬汁、柑橙酒、琴酒一一倒入调酒壶,调匀了后缓缓倒入盛有冰块的杯中,最后注入可乐,插上吸管,端到我面前。
长岛冰茶流转着红如琥珀的颜色,我小酌一口,一如五年前初到这里时的醇厚悠长。
今天凤嫣本来叫我和凤一去他们家吃饭,说是他爸妈想谢谢我收留和照顾凤一,而且明天就是新年了,大家一块吃顿团圆饭热闹一下,我却推辞了,只让凤一一人去了。在人界的这千年,我从来都是在一个城市呆四五年,再换到另一个城市,从不久住。时间越久,和周围人的感情就会越深,离别的一刻就会越心痛,与其这样不如干脆一人独往。和凤嫣的相知相识已是破例,胡姐和欣欣的死更告诉我,林凡,你再也承受不住别离之苦。所以这个合家团圆的日子,我宁愿来酒吧买醉,也不愿再多份快乐。
这沉落酒吧并非一般的酒吧,它是人界唯一一处人、神、妖三族混杂的场所,并且这里能将所有法力屏蔽,因此来酒吧的众生不问身份,只图享乐。也因为这里的特殊,它的进入方式只口口相传,外人不得而知。
七年前我还在杭州的时候就听闻了它的大名,五年前初到北京就来探访。记得那天我正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酒,看见不远处一个靓丽的女孩正在侃侃而谈。
她上身一件白色的印花T恤,下面一条牛仔裤,脚穿普通的匡威帆布鞋,头发扎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简单的学生装扮却难掩天生丽质,尤其是一双杏眼,顾盼生辉,别具风情。
她的周围围坐着一圈男人,或带有爱慕之情,或似乎怀有某些不良目的,但都在认真聆听。
女孩扳着手指,“在这个圈儿里呢我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名人,但也认识不少名人,什么阿薇阿迅阿发,冰冰子怡朝伟,我们没事就发发短信聊聊Q,沟通一下工作心得。”
我心想这一定是混迹在娱乐圈或模特圈的小明星,最次也得是个经纪人或者助理。
女孩接着说,“怎么样,你们谁愿意跟我合作,在赚钱的情况下把咱捉妖圈发扬光大。”
我这才听明白原来她所谓的此“圈”非彼圈,颇有些兴致地看着眼前这群人。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小嫣,不是我说,你看现在还有几个正经百八的捉妖人,这不来钱,还不如给人看个风水破个凶宅有赚头。这么着,你来哥公司,当我的秘书,一月给你一万,怎么样。”
女孩白了他一眼,“捉妖就这么让你不待见啊,我们家自打八辈祖宗以上就是干这行的,是世家你明白吗。再说这行怎么就不赚钱了,再不赚钱也比被你包养舒坦。”
肥头大耳的男人气得哼哼地走了,旁边一个瘦成竹竿状的男人忙说:“嫣儿,我可不觉得这行不好啊,你看我们几个家里不也都是干这个的嘛。”
一圈男人立刻拼命点头。
竹竿男继续说,“只是吧……咱实话实说啊,你这法力真不太够,当然我们也不够,我们还不如你,但你说咱们这几个就算组一团去捉妖,也是送死啊。当然要是你爸肯出山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我们兄弟几个绝对第一个报名。”
女孩这下彻底被惹怒了,“我说了多少次,我是我,我爸是我爸,你们要这么想找他去我们家那条胡同,他天天在那跟一堆老头下棋呢。说不定一高兴教你们一招半式,再一高兴把你们招作乘龙快婿也说不准。”
众人被女孩哄走了,她大口灌着酒,然后把杯子狠狠放到桌上。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她抬头朝我这边看过来。我冲她微微一笑,她一愣,随即也露出友好的笑容,朝我走来。
坐定,“你好,我叫凤嫣。”
“我叫林凡。”
她打了个响指,冲waiter喊,“两杯百利甜酒。”
然后问我,“刚才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只是部分,你想找人和你一起捉妖?”
她点点头,“我虽然有把昆吾刀,但终究法力不高,所以想跟人合作,赚的钱对半分。但是你也看到了,那些男人要么想跟我上床要么根本看不起我的本事。切,我还不稀罕呢。”
“刚才听你们的谈话,你父亲似乎法术很高,为什么不像他多学些再出来单干呢,还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捉妖。”
女孩摇摇头,“不,我很喜欢,只是不喜欢学捉妖的法术。我爸呢也向来随性,从不强迫我要有多高的造诣,他说一个优秀的捉妖人不一定要法术高强。当然在我的心里,还要再加一条,能赚大钱的才是好的捉妖人。”
我对这个率性真实的女孩很有好感,忽然心头一动。千年了,是不是也该换种活法,“如果,我愿意和你合作呢。”
女孩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不过……”
她试探着问,“你的法术怎么样,我可不想咱俩钱还没赚着,人先嗝屁了。”
我转着杯子,折射出七彩的光斑,“一只千年老狐的法术该够了吧。”
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我,最后化作了一个美丽的笑容,“和一只妖去捉妖,有意思,我喜欢。”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你不能把我跟你合作的事透露给别人;第二,每次的报酬我不要钱,你必须给我一些人界找不到的东西。如果这两个要求你满足不了那就算了。”
女孩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没问题,若是别的我还真不好说,唯一强的就是人脉和妖脉。你想要什么,我一定会尽全力给你找到。”
“痛快。”我伸出右手,“成交。”
思绪被酒吧里一阵嘈杂的声音打乱,我扭过头,只见一个男人走进酒吧,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立刻引起阵阵涟漪。男人有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嘴角似笑非笑,笔挺的西装让他的身材显得挺拔高大,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那首妖娆的民歌——《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他拍拍一个男人的肩膀,“这么多年你丫还在这混呢,哪天去我家,我可淘着一大宝贝。”
然后走到另一桌,掐掐一个女人妖娆的小腰,“呦还这么年轻啊,哈哈今放开了玩,你这桌我请了。”
他左招呼一下右拥抱一下,似乎这酒吧里无一人不认识他。
最后他游荡到吧台,连向来少言寡语的重明也露出了微笑,“回来了。”
男人露出疲色,“是啊,可回来了,这趟差出的,真他娘的累。”
他忽然瞥见坐在一旁的我,双眼立刻像小型发电机,那电流刺啦刺啦的带着响儿,还是柴油的,“我叫黄柏,不知道美女叫什么。”
黄柏,这个在沉落酒吧曾听过无数次的名字。据说他出手阔绰,常请相熟的朋友来这里喝酒,更与无数美女有过各种风流韵事。但是六年前因为工作原因离开了北京,所以我也从未目睹过他的真容。
“黄柏,你以为离开青海我就找不到你了!”一个长相和打扮都非常精致典雅的女人怒不可遏地冲进来。
黄柏露出很头大的神情,“晶晶,你怎么追这来了。我们之前不就说好‘好聚好散、再谈不难’嘛。”
“是,可是那是在我爱上你之前。现在我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所以,你也别想再从我身边溜开。”
黄柏抓住晶晶的胳膊,“走走走,我们去那边谈。”
还不忘回头冲我歉意一笑,“等我会,一会回来咱接着聊啊。”
我无奈地摇摇头,只怕这个风流成性的公子哥是个让无数女孩“一见黄柏误终身”的主。
没多会他就回来了,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美女想喝点什么,我请。”
我冷冷地看着他,“请我就不用了,不过似乎有人要请你喝点什么。”
黄柏一脸疑惑,他当然不知道,就在他背后,晶晶正拿着一扎啤酒朝我们走来。如果这么多年言情小说没有白看的话,下一秒钟这杯酒将以一个好看的弧线泼在这张朵朵桃花盛放的脸上。
果不其然,晶晶左手拍了拍黄柏的肩膀,在他回头的一刹那右手一抖,以一个好看的弧线泼在了……恩?我的脸上??
如果时间能够在这一秒钟定格,那么你会发现这幅静止的画面是多么有趣。晶晶一脸愤怒,我惊讶,黄柏惊讶加愤怒,围观群众惊讶加愤怒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幸灾乐祸,只有重明依旧延续着其淡定哥的风采,心无旁骛地擦着桌子。
而我在这定格的一秒里其实想了很多,比如这姑娘年纪轻轻,手的准头怎么这么差,难道得了帕金森?比如我今天用的是不防水的睫毛膏,他奶奶的。
“你疯了。”黄柏的怒喝打破了这漫长的一秒,他一边用纸巾擦着我脸上衣服上头发上不断淌下的黄色液体,一边对晶晶喊道。
“哼,要不是今天过节,我泼她脸上的就不是啤酒了。”她把空的酒杯摔在吧台上,傲然离去。
“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黄柏有些尴尬,“这个……之前你也看到了,我跟她分手都俩月了她还一直缠着我,还从青海追到北京,今天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我就……”他干咳了一声,“就跟她说你是我现在的女朋友……”
重明手比我更快地一把拿走了吧台上的酒杯,我瞪了他一眼,“我是要喝酒冷静一下,不是要泼他!”
好吧,今儿这新年过得不错。我转身走出酒吧,留下围观者依旧在窃窃私语我们这神秘的三角关系。黄柏从身后追上来,“怎么这就走了,生气了?”
“难道我应该继续湿乎乎带着俩熊猫眼坐在酒吧里吗。”
“不应该不应该,真对不起,我以为跟她说我现在有女朋友她就会死心呢,谁知道……”
我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他拦住我,“你要回家也得让我送你啊,就当弥补一下我今天犯得错了,成不。”
我看看自己的一身狼狈,想来今天是不会更倒霉了,我点了点头。
黄柏的车是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悍马,即使是在夜色中也格外打眼。一路上他各种笑话段子故事嘴就没休停过,就差把郭德纲和赵本山两位大仙请到我面前合演偶像剧了,我却始终一张臭脸冷若冰霜。帅气的男人固然赏心悦目,可是桃花太多还是少惹为妙。
他终于败下阵来也不说话了,车里回荡着收音机里放的歌,是信乐团的《一了百了》。
“两个人一辈子不分离/你问我好在哪里/不是你不期待永恒的恋曲/你说最美的爱情/叫做回忆。”
到了小区门口,我下了车,径直向前方走去。
“喂。”黄柏也从车上走了下来。
我回过头,如果他是想问我的名字,那我保证会让他下半生都丧失寻欢作乐的能力。
“新年快乐!!”他大声喊着,然后指指自己手腕上的手表,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我这才恍然,掏出手机,零点整。
2011,在一个陌生男人的祝福声中悄然而至,就像每个新年伊始一样,让我措手不及。
我对他露出了微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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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热闹,明天更欢乐!
并且明天将上映大家期待已久的激情戏。虽然有几个色男色女提前看过后直呼“不过瘾”,强烈要求上床戏,但是我总不能让林凡随便拉起一个街上的男人说:“为了满足邪恶的读者,我们那个吧。”
真是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