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吸血鬼日记》同人）

　　06.
　　泰戈尔讲得，我们无误读了世界，却还说它欺骗了我们。
　　可当我一嘴铁锈味，无比虚弱地抬手摸了摸鼻子下涌出来的那相当具有戏剧性的血时，还是感觉挺愁人的。
　　“——剧透太，太……坑人了！”

　　“你讲什么？”达蒙不解，“……喂，喂，你别睡！”
　　我在真正人事不省前坚持强调，“帮，帮个忙，……也别太小气，虽然是收养的，还是麻烦给你妹妹我叫辆……叫辆救护车。”

　　斯特凡拄着墙站起来，看我的眼神挺对不住的。
　　我特想豪迈地摆下手说声算了我不怪你，你是主角咱还得交个朋友你要想摔下次对准方向别伤及无辜就行什么的。结果也只是在他的目送中，由达蒙半扛半抱施展飞毛腿迅速奔向他那辆老爷车。

　　坐在他的老爷车里时我居然还没昏过去。
　　血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吐，他看我的眼神，虽然估计我有点儿脑震荡昏头杂脑的，也还分辨得出来他那眼神挺凶狠。
　　我缩了缩，“血淌了……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别觉着可惜。”
　　他脸上的表情挺矛盾纠结的，只是摇摇头发动了车子，伸手帮我把安全带系好，“你用不着怕我，我不会咬你。”
　　我哼哼唧唧，“这可是你说的。”

　　虽然我没医保，达蒙自然还是有办法给我办了住院手续。
　　奇怪的是我在急救过程中始终是清醒的。即便打了麻醉，我似乎还是能看见医生怎么样帮我把肋骨接好固定回去。
　　我眨眨眼，好像也不是那么疼。

　　其实摔得估计本来不是这么严重的，只是听说脑震荡貌似不能随便移动，所以当车停在医院门口他抱我下车时，我不止鼻血淌个不停，眼睛前面全是雪花，还韩剧式地吐了血。
　　只是人家虽然跟抗米袋子一样地抗我半路，到底也是出于好心，即便我被自己灌进气管里的血呛了，也不好真的怪他。
　　倒是达蒙那个我现在还没参透的表情看起来应该是过意不去的。
　　所以进医院大门之前，他咬破了他的手腕强行塞进我嘴里。

　　据说他们的血有无与伦比的治愈能力。
　　可一想电视里的他那百来年声色犬马纵情风月场的生活态度和不分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也不看看人家身体素质健康状况是个人就能吸血的生存方式，我对他血的质量和安全程度还是抱持怀疑态度的。
　　因此在最初的惊讶之后我就忙不迭地扭开头连连干呕。除了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咽下去的那两口，剩下的尽数被我吐在了他衣服上。
　　他手腕上的伤口离了我的嘴就迅速愈合。
　　可他的脸色却阴沉下来，“怎么，嫌脏？”

　　那血想必确实是有功效的。起码止痛是不错的。
　　可我当时只敢半张着眼一脸失神加无辜地看着他装傻。

　　腿上的石膏被人敲了敲，我慢慢回神，没好气地翻了个身。
　　达蒙杵着床垫俯身看我，“你感觉怎么样？”
　　我抬头看他，“医生怎么说？”
　　“脑震荡，器官受到压迫。还好肋骨只是裂了，没断，不算特别严重。”他指指我打着石膏的右脚，“就是小腿胫骨裂了。”

　　我试着动了动右腿，有点儿后怕。
　　达蒙似乎看了出来，弯下身子摸了摸我的头，跟摸小狗似的，“别担心，你不会有事。”他笑笑，又站直了，“你睡一觉，我还有点事儿。”

　　达蒙没什么迟疑地转过身往外走。
　　我知道他是要去那间我原本打算明天去顶缺的酒吧里看看，顺便照计划勾引下今晚被他弟弟无情拒绝了的卡罗琳。
　　可我很荒谬地有一种被人扔掉了的寒碜的错觉。
　　我安慰自己大概是因为这里谁都不认识，意识半清醒身上又疼，竟然会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安全。

　　“——喂！”我开口叫住他。

　　他闻声回头，面无表情。眼神还是算得上平和的。
　　我张了张嘴，半天才终于挤出来一句话来，“我就想提醒你别忘了帮忙把住院费给缴上，要不回头你跑了我还不起。”
　　他没什么反应，拉开门出去了。

　　…… …… …… …… …… …… ……
　　…… …… …… ……

　　等我舒舒服服地睡醒一觉，天已经大亮了。
　　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估计生病会让人特别敏感些。我鼻子一酸，挺想我妈的。
　　要是能像其他人一样，醒过来时病床边上围一圈嘘寒问暖的亲朋，肯定特温馨。最好再来个人趴我床边上，我醒了他还没醒，头发蓬乱，眼圈下面黑黑的，一看就是守了我一夜那种。
　　我也就能想想，愁人的现实。
　　伸手摸摸后脑勺，我慢悠悠地下了床，拄着墙进了卫生间。

　　十一点四十五时，护士准时送饭过来。
　　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略微有些发福，看起来挺和蔼的。见我一个人在屋里坐着，还好心地多给了我一份三明治，外加两本旧杂志。

　　窗外是一大片草地，远一些，能看见那大片树林。
　　我不大动，杂志也只随手翻了两页就搁一边。脑震荡让我看东西都是重影，稍微凝神还会犯恶心。大部分时间，我都干坐着发呆。

　　下午两点左右，斯特凡来过。
　　理论上讲，薇姬没被达蒙咬，自然不会跟她哥提吸血一词，马特就不会给女主讲，也就不会有他碰巧听见来篡改薇姬记忆这种桥段。
　　所以看见他的时候我还是惊讶了一小下的。

　　斯特凡后面紧跟着的，是女主。
　　看见埃琳娜我还是很激动的，要不是腿脚不方便跟她也不熟，我还是挺想跟她打个招呼请她吃个护士送我的香蕉的。
　　斯特凡指着门外，“我刚在走廊，看着好像是你。”
　　我偏偏头，“你怎么会来医院？”

　　其实我本意只是想说医院的血腥味会不会让你受不了，不知道是声调还是语气的关系，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儿自来熟。
　　我尴尬地看他皱眉，“我来看个朋友。”
　　埃琳娜礼貌地朝我点点头，半侧脸问，“这位是？”
　　斯特凡面色不变，也不开腔，淡淡地瞥我一眼。

　　埃琳娜看过来，我心里翻个白眼，还是笑笑，“之前一直没来得及道谢，那天我从楼梯上摔下来，还多亏萨尔瓦多先生送我来医院。”
　　斯特凡闻言挑眉，也没反驳。埃琳娜则释疑地冲我点点头，看得出来她悄悄松了口气，显然很看重他。
　　“我先去看看杰里米，你们慢慢聊。”
　　埃琳娜笑着向我道声保重，转头出去了。

　　“……为什么这么讲？”
　　斯特凡的表情看起来很尴尬，也有些探究的意思在里面。不知道是不是病房里的味道实在令他很不舒服，他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你看见我还能进来跟我打招呼就已经很屈尊了，况且对你女朋友来说我怎么受得伤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我耸耸肩看他一眼，“再说我也不完全算撒谎，确实是萨尔瓦多先生送我来的医院。”
　　他点点头，刚好医生敲门进来例行查房，他向医生随意问了几句我的情况，最后也只是没什么诚意地朝我一点头，带上病房门走了。
　　我撇撇嘴，他探究的眼神看起来挺有深意。

　　屋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下午来送晚饭的护士和白天是同一个人，她这次除了多给了我一杯橙汁之外，还特意留下来陪我聊了会儿天。
　　虽然大部分时候她都在抱怨医院薪水太低而物价太高，或者和我讨论下她今年刚上大学的儿子那笔天价的学费。
　　我听得还是很认真的，有人说话总比没人来得好。
　　始作俑者达蒙却直到到天黑都没再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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